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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捡沙葱(一)

李亚茹收拾行李准备出门旅游。父亲正好在,看到了,说她就知道到处花钱,钱攒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李亚茹好不容易盼来暑假,一年也就这一次出远门的机会,怎能错过。她开了门,往外走。她只看到父亲躺在床上看手机,诺大的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有跟她说再见。平常上班时,李亚茹就鲜少有回家的机会,小长假她也都待在姥姥家,没有陪过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她停留在门口,对父亲感觉到愧疚的同时,多了份压抑的疏离与拘谨。

但是李梦茹电话里说,“你放心玩去,爸就是那么个。你蹲上两天,那这里、那里不能掉头发,不能放衣服,谁都不高兴。那自己蹲着最舒服。”

一个月后……

北疆的三十五度是没有江南的三十五度热的,江南那是每一个毛孔都均衡地泡在热度一致的空气里,而北疆有风,只有太阳晒过来的灼热感,空气里干燥,热度不一。

小舅一到十二点就催得不行,本来以为没时间买东西了。李亚茹到了,他又在等人,李亚茹趁机在旁边一个湘菜馆点了三个菜——泡椒鱼皮、菠菜面筋、干锅牛蛙,接着从旁边烤肉店里点了两个烤馕,有什么就带点什么。急急忙忙都整好了,人还没等来。

小舅的微型车报废了,他开着小白车去拉车轮。“那嘀那个车都开嘀开不到报废厂咧,拿嘀拉车拉上去。”由于前门牙掉了几颗,小舅说话漏风,语音模糊。自己车报废了,还在调侃别人。怕报废厂下班,拉完车轮又折返回来拉人。说他想吃个炒拨鱼子,正好车开到了大修厂,那边有家有名的馕饼店,李亚茹付了炒拨鱼子的钱,趁炒饭的功夫赶紧去买馕,十万火急,回来时饭还没出锅。李亚茹想着把自己的钱付了,小舅便车带的这姨该给他请一顿吧,毕竟免费坐车,请顿饭应该的。结果付钱时她装哑巴,小舅去付了。什么冤大头!穷大方。

小舅等的那位叔,一会儿在树林带里尿尿,一会儿在空调车里抽烟,一会儿又要打开车门把烟头丢下去呢,“车门子咋开嗫?”

小舅,“你搁到脚嘀下踏掉。”

李亚茹,“车门子不能开,高速公路上,前后两边都是大车,不小心掉下去咧,大车能刹住么。”满车厢的烟味烟得人眼睛疼,车外戈壁上都四十度了,还在车里抽烟,憋上那么一两个小时咋了?小舅天天管上这个管上那个,都是长辈说去又不能说。李亚茹气性大,真是受不了这些人,简直立马引发厌蠢症。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过法,无论如何,他们也拉扯大了各自的儿女。李亚茹又何必为这些细枝末节而说这些话有这些想法。谁也干预不了谁,各自过好,客客气气。

下了高速,遇到了风吹土,柏油路上的黄土跟蛇似的蜿蜒前行,又似风吹雪。前方的天空被黄土遮住,随着车往前行驶,能见度逐渐降低,降速慢行,驶进沙尘里,车身被打得“噼噼啪啪”直响,没过多久,驶出沙尘,眼前天蓝路明。

一辆大货车在远方的戈壁上行驶,车后的扬尘足有二三十米长。

“十年前碱泉子嘀水还绿绿嘀,今年啥水都莫有咧。有人在那咋修咧个井,井水都干咧。”小舅车开到一半瞌睡得很,趁小舅半途休息的功夫,叔去老远处转了一圈回来。

到家了,大白猫在东棚下躺着,都瘦成个皮包骨头了。五只小猫一排排卧着吃奶,见有人过来,立马机灵地翻身,起来,一溜烟都跑到床底下去了。

“吃不吃羊肉焖饼子?”姥姥去揭锅。

“晚上再吃吧,刚吃嘀炒拨鱼子。”

姥姥惊呼,“亚茹子咋瘦咧?蹲到广东不如蹲到乌鲁木齐。”

“广东人吃海鲜多,不长胖,不像我们这边大口吃肉。再说也晒黑了不少。”

姥爷拉了拉李亚茹短袖的衣角,“上次来就糊上锅黑,现在还有嗫。”

“莫有洗又套上咧。”

“一老就穿个这么个,也莫有买个新潮嘀衣服穿上来?”

“新潮嘀裙子穿上,莫办法到地里干活么。”

丢丢在西棚底下“喵呜”“喵呜”大声地叫,李亚茹本是惊喜地跑过去,但它叫得很凄惨,李亚茹以为丢丢哪里疼,摸了摸,软软的,它还不乐意让摸,李亚茹愈是担忧起来。她先去拿猫粮,吃饱了再说。看见猫粮袋子,丢丢着急地满地打转,不叫了,乖乖吃起猫粮来,也愿意叫人抱。这臭猫!

北疆的夏似乎很短暂。七月初圆葫芦的叶子大而茂盛,绿森森地遮蔽了整面墙。才一个月没见,葫芦叶子变得褐白褐白,一捏即碎,干枯、萎靡地扶在墙上,在狂风里摇摇晃晃。若是没有那堵墙,便能立马憔悴得晕过去。村里种的韭菜,本以为不会再出了,没想到全都长出来了,根须茁壮。

丢丢一见了我就痛苦地哀嚎,仿佛是在跟妈妈哭诉它的孤独和委屈,孩子都不是它的……

姥爷拿针穿线,把红辣椒的根部一个个穿过针,拉到线尾,将红辣椒穿成一束,挂在白墙上晾起来。尖椒的红艳艳,独属于秋天的色彩。

龚燕玲又是刷案板,又是擦桌子,锅碗瓢碰全拿清水洗一遍,感慨道,“以前一打开场,扫场,谁家都一坨坨人,人多热闹嘀就。现在就蹲到个妈家,除了爸和妈也莫啥人能见上咧。”

姥爷开小红车把我们送到一片沙葱多的北戈壁,到底当地人最清楚植物长势地图。沙葱是一种类似于多肉的植物,它内有饱满水分,所以看起来比较壮实。八月下旬真是摘沙葱的好时候,沙葱棵棵都肥硕。

我们满戈壁地找。羊胡子也长得大丛了,有些壮实些的和沙葱有那么些相像,羊胡子会细一些。如果你在某处发现了一丛沙葱,石头缝里,沙土边,或者刺儿草丛里,那就意味着这附近陆陆续续的还会有沙葱。如果你走了很多步都没有发现沙葱,那就意味着这一片都没有沙葱了,沙葱是一种群居植物。

戈壁上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吹得人的裤腿和衣服“沙啦啦”地晃。往西去,西斜的太阳散发出无数束光芒,在一片耀眼的光芒里,在不停歇的大风里,人往下看,寻一丛丛沙葱。若是遇到一丛长得高的沙葱,令人欣喜,若是一米有一丛,那就高兴地哈哈大笑了。

风吹得人嘴唇干裂、涕泗横流,吹得人硬了脸。太阳已落,踩着大大小小高低不平的石子,我们走出戈壁,坐小红车回家。不知是傍晚的缘故,还是院落的缘故,风小了,坐在院里,耳边总算静了一会儿。

锅里煮着大豆和苞米。羊肉焖饼子和凉菜、炒菜都上桌。泡椒鱼皮坨在一起,挑开后龚燕玲吃了一口,说她最爱吃泡椒鱼皮,结果,“呕”吐了,“咋这么个瀼瀼兮兮嘀!”姥爷吃了一条,“咋这么酸……”坏了,泡椒鱼皮在路上四十度的高温里颠簸了四个小时,吃不得了。

学校临时通知两天后到校开会。李亚茹这轻松的心情瞬间没了。姥爷知道了,“你咋这么迟才回来么?十五号就回来么,多蹲上几天,跑成个野人咧。”

“那不想回来么,那就想蹲到内地。”姥姥是李亚茹的嘴替,“明天早上我拔沙葱去,你们拾腾嘀做早饭去。”

李亚茹,“我们仨儿拔去,我奶熬个糊糊,回来吃咧赶集去。”

龚玲,“你奶那嫌我们拔嘀慢。”

李亚茹,“那我们都拔走,回来到城上吃饭。”

姥爷,“谁请客?”

李亚茹,“我请呗。”一人一碗凉皮还是请得起。

姥爷,“你妈请客啊,我们早早起来都给她收腾钱嘀嗫。”

龚燕玲腼腆地笑笑。

龚贝高中开学了,龚贝、龚晨和小舅妈她们仨儿一齐回哈密了。小舅家就剩小舅。小姨上山巡防,小姨夫去市里卖辣子,小姨家也没人。这小山村里,孤独到,忽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逛了。

空气里传来绵糯的香味,一阵一阵的,引得人立马猜道,“苞米、大豆出锅了!”一个字,香!

晾了一会儿,知了都迫不及待地叫起来。李亚茹拿了一颗大豆吃进嘴里,一边吐皮一边奇怪,“怎么都没人来吃?”

撅着屁股端锅的姥姥,“人都忙嘀嗫么,再闲咧你看哈有莫有人吃么。”

李亚茹边吃边寻思:对啊,刚才妈在洗碗,洗完提着水桶出去了……

很快龚燕玲回来了,搬个小凳子坐过来,精挑细选了一根黏苞米棒子,剥了皮,把苞米胡子择干净,吃起来。“嗯……香嘀很,妈,快吃来!肉不吃都行嗫,苞米得吃。”话音未落,姥姥已经提着小桶子出门去给狗倒饭了。很快顺便从老院提着一袋辣子回来,“燕玲卖辣子去。”姥姥将辣子袋子放在西棚底下,回来瞧见桌子下层放着馕饼,一把收拾起来,边往库房送去边说,“咋莫人管嫌,一晚上过去全叫猫刨到地下咧。”放好馕饼,又转悠到西棚底下,开始找明早去拔沙葱需要用到的大小袋子。

龚燕玲吃完苞米了,“欧呦!你奶再是干个生意,往半晚上去干去嗫!”

“干活嘀人就那么个,那干个活心里实在嘀嗫,不干个活心里空囔囔嘀。”2024.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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