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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捡沙葱(二)

早晨八点起的,他们仨儿早出发了。李亚茹捡柴火,熬米汤,喂猫。数一数紫红的牵牛花开了五朵,地里香瓜有三个。小舅已经拉第二车干草回来了,开着他的微型车。他的微型车不是好好的在吗?那他昨天给拉谁的车轮子?真是什么消息都不要想从小舅嘴里问到,怕姥姥、姥爷知道了又说叨他,为了别人的事费心、费力、费钱。

丢丢四脚并用,三下五除二跑过支在西棚上的梯子,上棚了。这动作之敏捷灵活、一气呵成——猫儿真的有轻功!

李亚茹正往窗外看,看到——“爸!妈!”龚燕玲唤了一声,提个红袋子,缩着头东望西望,自言自语,“咋一个人都莫有……亚茹可能还睡嘀嗫。”

李亚茹走到院子里,“你们莫有一块拔去?”

“去嘀那这沙葱不多,那们车车子开上到别处去咧。我再往北走哈,你大姨嘀坟边上,沙葱一丛一丛。”看见烟囱冒烟,她跑到灶火旁边,揭开锅盖,高兴道,“你奶回来咧!把米汤都熬上咧!”

李亚茹无语,“那是我熬哈嘀……”

龚燕玲跑到老院里去看车,边看边打电话,回来听到姥爷电话在屋里响。坐在院里长板凳上捣手机。“我想嘀赶紧回来,你爷那赶集去嗫。回来晚咧那又急嘀骂去咧。”

李亚茹也想,“不知道姥姥、姥爷跑到哪儿去了,赶十点回不回得来。”思虑未尽,李亚茹听到西门外的路上似有姥爷说话的吼呵声。“好像回来咧!”

紧接着,小红车果然进门了。

李亚茹高兴道,“你们还前后脚进门,时间一致得很。”

龚燕玲开始切辣子丝儿、黄瓜丝儿,洗沙葱。姥姥端了新锅上灶火,添水,烧水。

龚燕玲,“我拔着拔着就急嘀回来咧,想嘀爸上城嗫,等不上车,骂去咧。”

姥姥,“管求他嗫。”

姥爷二话不说,已经坐在小桌子边开始吃馕饼子,填了一嘴馕饼子,咽了,“亚茹,赶紧舀米汤!”饿了,但嘴里不忘念叨事,“再不拔沙葱,也不削葵花咧。”

“定定蹲哈也不行么,适当嘀运动哈。”

“你爷那给人削葵花去咧,削咧一天缓咧三天。挣咧一百九。”妈洗完脸,跑来院里擦油。

“跟上那们年轻人一天干嘀太多么。给我尕舅家削去,慢慢削,想削多少削多少。”李亚茹舀好米汤,坐在凳子上预备开喝。

“你尕舅家,又莫饭又莫钱,那越不去咧。”

姥爷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米汤,呜呜噜噜,“去嗫么,装嘀也得去。”

集市上没什么人,摊贩也少。有宣传反诈的,卖瓜果卖菜的,卖凉皮砂锅的,卖衣服袖套的,卖粮油五谷的,卖厨具藏药的,卖饼干糕点的……饼干糕点摊的阿姨我认识,很小的时候她就每次赶集都来,只有过年大雪铺路时父亲才会让我挑一些各式各样的饼干——小面包、山楂条、蜂蜜夹心的月亮湾、锅巴。现在更有了冰糖、曲奇、冰淇凌苏、酸奶疙瘩、香蕉片、薯片、豆干、酥饼、馍片、沙琪玛……种类增多了不少。二十年了,糕点摊的阿姨还是在这里。

小时候以为很贵的糕点,都不敢多拿,只敢选两三种,每种选上那么五六颗。现在各种随便拿,每样都拿一点,最后一称,二十三块八。小时候以为那些糕点都是阿姨做的,现在想来,哪有那些时间做,多是批发来的。

集市上有卖鸡的,半大的芦花鸡、石棉草科鸡,五六十一只,大白公鸡要八十。李亚茹想问问姥爷,来选两只精神的。结果姥爷说啥都不让买,说没处养。养到羊圈也不行,冬天羊要回来。就这么硬坐着车回去了,一路上也无心看风景,总是心里多遗憾。

李亚茹一进裁板房就问姥姥,“奶,买个鸡养上。”

姥姥正在给蒸好的茄子剥皮,想也没想,“行嗫么。”姥姥让养呢。以前姥姥天天给小舅家喂羊喂鸡,鸡下蛋了,龚晨龚贝都收了去,准备开学拿去吃。各家有各家的日子,小舅妈过得也不容易。但姥姥心里就难受,养了鸡,吃不上鸡蛋,也吃不上鸡肉。各家的东西各家分清,不如自己养两只,下了蛋,想吃了吃,想送人了送人,多好。

后来姥爷转进来,说集上买东西的事,姥姥听了又连忙交代,“不买鸡了,不买鸡了。”但李亚茹心里就老惦记着这事,一旦有了做什么事的想法,就一定要做得。中途被劝退,太难了,几乎不能做到。跑去老院,兔子笼不就在鸡圈里吗?这废弃的鸡圈,有一半都绿油油的,走近细看,是老榆树下的一棵棵小榆树苗。

吃了葡萄,吃了甜瓜,吃了大豆,屋里屋外走来走去,李亚茹心里焦急。妈在和面,姥姥在熬臊子汤,她们都很忙,但她们做什么李亚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困。后来龚燕玲叫着姥姥去睡午觉了,小红车的电也充得差不多了。李亚茹静悄悄地推车,出发!但是捉了鸡出来没人帮忙怎么拉回来?又不敢捉活蹦乱跳鸡的脚。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挑了一只芦花鸡,一只石棉草科鸡,两只都是精气神儿最好的。讲了价,老板说芦花鸡四十可拿不了,慢慢磨,老板又快收摊了,只好给便宜拿了去。意料之外,没有捆绑鸡脚,老板只是将鸡提溜起来装进了纸箱子里,将箱子折好、绑好,再给开两个小洞供给空气。小红车车闸不灵了,需要修理。李亚茹坐在车上,在修理店门口等着,等了怪长些时间了。闲散师傅说去吃午饭,晚些开门。叫人好生久等啊!

等了一个多小时,师傅没等来,等来了一辆轮胎破了的小轿车,一辆需要买零件的摩托车,排上队等,等啊等,师傅连续接了三个电话,终于骑个电动车来了。说是前轮零件松动了,师傅拉工具出来翘起前轮,拿个大扳手修啊修。期间李亚茹想,“要多少钱呢,几十块是不是有些贵?但村里人实在,不会要得贵。”很快修好了,五块。咳,修车三分钟,排队三十个三分钟!

把小红车开到西门,没有意料之中的安静。这才过了一个多小时,院里热热闹闹满是说话声。都已经起来了,臊子面也出锅了。

李亚茹提着装鸡的箱子去老院,姥爷拖着个趿拉板赶紧跟过来,“我把鸡圈门堵上,鸡不要跑掉咧!”高兴呢。

废了些力气开了绳子,将鸡放出来。芦花鸡机敏,跑远了,观察环境,石棉草科鸡躲着任凭怎么敲打箱子都不出来。姥爷拉出两个槽,又跑出去拿来鸡食,倒上水。这喂鸡还是积极得很!

我们顺利吃上午饭。

姥爷眼尖,“车斗斗里咋么又一个瓜?不买咧,不买咧。”

李亚茹,“都下午三点咧,我看嘀拉咧一车西州蜜卖嘀人,车斗子还满嘀嗫。就又买咧一个。”

姥爷,“你看嘀可怜嘀很,咋不一车都搬上来?”

姥姥,“再不说哩,再说那真搬上一车来。”

李亚茹,“搬去也能搬,搬上来吃不掉,瀼掉了都。”

龚燕玲,“亚茹就和我一个想法,心善嘀很。那个老板不知道,村里人和城里人不一样,城里人讲求一个生活品质,村里人忙忙活活,粗茶淡饭,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咧。大甜瓜好嘀很,又脆又甜,一个十块多钱,莫人买么。”

姥爷,“你奶冬天跟上你住去。”

李亚茹,“冬天外面冷嘀很,我再上班去,又莫有电视,莫有活干,急嘀很么。”

龚燕玲埋汰姥爷,“你咋么吃上饭嗫?”

李亚茹,“尕舅咋么吃上饭嗫?”

姥姥,“你尕舅,再等嘀晨晨上出学来,还得十年,我还得给做十年饭。”

姥爷,“十年都死求咧。”

“十年**十咧,哪还能这么架干?”李亚茹夹了一筷子翠绿翠绿的沙葱,“几口一盘子吃掉咧,拔去不容易嘀很。去年我和我大舅就跑到我们昨天去嘀那个戈壁滩上,跑了一圈,一根沙葱都莫找见。”

姥姥,“不是啥时候都有噢!下咧雨才长出来嗫,得有水泡。”

“下雨咧?”

龚燕玲,“前几天下咧一天半嘀雨嗫。”

今个也是个阴天,只有干燥的东风,闷响的雷声和如何也落不下的雨。

睡了一个多小时,只有姥爷叫我,叫我起来出去走走,不能一直睡。姥姥早都上地割麦穗儿,妈去揪菜了。姥爷这会也出门,扛着铁锹,说吴老大家在摱地平,他去帮忙。

风又起了,吹不散乌云,只带来了冷嗖嗖的空气。水泥沟边长出了枝叶茂盛的薄荷,开了数不清的香芋紫小花。大豆叶子变红了,甜菜、包菜、花菜都长得一大丛一大丛的,与一个月前比起来,大变样。土豆、葫芦、蒜,叶子都干枯了。江南的小麦才一寸高,北疆的种植物这一年长势已经接近尾声,将要宣告结束,接着要沽东水,迎来半年漫长的休整期了。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米黄的葵花,连绵的黑山,圆润的白山,巍巍天山,一切景物的颜色都在沉寂,比晴天里多了一层森然,多了一份厚重的美。

姥姥和妈正在抱苞米杆。装了一三轮车斗子。风大,姥姥要上到斗子上去压苞米杆,李亚茹开小红车回来。平路上都好说,过满是石头疙疙瘩瘩的河坝,下坡时被一颗大石头拐了车轮,拐到正路下面去了。石头更多,车没法走出来了。好在龚燕玲开车过了河坝就在等,等得人不来,想是不是车斗里的葫芦掉了,忙走回来看,这才又帮着把车骑出来。

风里来,风里去,身体灵魂都自由。

小舅回来了,“你们吃嘀啥?”问着躺在裁板房床上刷手机去了。

“臊子面。”李亚茹走到锅跟前,揭开锅盖,“臊子汤。”到处找面,翻了冰箱、桌子、案板,第二遍才在案板上一个角落的盘子下面找到一盆面。“汤和面都有。”

“我要吃热嘀,再切个青辣子。”

李亚茹去摘辣子,被姥姥瞧见了。“尕舅吃饭嗫。”

“吃就自己热去。”

李亚茹切好辣椒丝儿,装在盘子里,撒盐倒醋,“好咧,架上火热上汤就吃热嘀。要不晚一点吃,等嘀我爷也回来咧,热上一块吃。”

小舅躺在床上继续刷手机。

老院里姥姥岔开两条腿站着,弯着腰,两只手卧着一根木棍,一下下往麦穗儿上锤,耳边尽是“嗙嗙嗙”的声音,“赶紧拾掇嘀装掉,再不然下雨咧。”没干多少,又忽然撂下棍子,快速出院门,捡了两根干柴火,“当当当”抱上进了新院。

没等多久,姥爷回来了。

“高老三买咧五十块钱嘀瓜。今天城上这个瓜甜么,一公斤两块钱才,那天那都六块钱嗫。”妈中午就一心想杀开这新买的西州蜜尝尝,游门看见人家吃,更眼红了。

李亚茹,“搬上来,杀开吃。放嘀又不知道放到啥时候么。”

姥爷,“杀开吃。”

一人一牙,“这个瓜甜嘀歹,这么好嘀瓜,莫人买。”西州蜜果然名不虚传,甜得跟蜜似的。

姥姥去老院,拿叉把麦子捆和散落的麦穗儿都堆在一起,拿扫把把麦粒儿扫进麦堆里去。拉来篷布,盖好麦堆,在上面乱七八糟扔一些棍子、木板、扫帚压住。边干边念叨,“中午再不咧睡觉就锤掉咧么。”都干了很多活了,却总是觉得还可以再多干一点。

期间黑色带珍珠白点的芦花鸡跑到煤房旁边的板子边,往上飞,飞到木板上撞下来,再飞。

“干啥嘀嗫?”

姥姥就说,“找窝嘀嗫,天一黑得有个住处。”

反观那只傻愣愣胆子比较小的黄头石棉草科鸡,慢悠悠喝水,喝完了,啄一口,再仰起头来,慢慢悠悠,一点不着急。这两只鸡的性格截然相反的。芦花鸡又跳到墙角一块突出的地方,卧着,它大概是想睡在高处。

比起盛夏,天黑得早了。

天色渐暗,妈和姥姥借着灯光还弯着腰在地里搜罗西红柿。

小姨姗上来了,刚坐下没多久,“亚茹子你出来!”

“我补笔记嘀嗫么!”

“亚茹子你出来。”一见了,“咋又穿嘀个这套,跟工装一样。”小姨明天去大庙弯削葵花,问一嘴姥爷去不去。姥爷支支吾吾还没说话,先是笑上了。小姨已经打通了电话,“明天再要不要人咧?我们老子那就爱跟上我,我干活去抓紧嘀很,那就爱跟。我们老子那比年轻人攒劲,行当嘀很。”会夸人嘀很。

龚燕玲,“爸你明天六点就得起来,装水,装吃头。胳膊行不行撒?”

“就这个胳膊。”姥爷说着举起右胳膊。

姥姥,“胳膊疼嘀很,还爱去嘀很。”

“就这么两天,再就莫有活咧。”有机会姥爷还是想去挣上点钱。

龚尕丫跟龚燕玲聊起过两天去跳舞。龚燕玲,“我上班去就跳舞去咧。回来活还多嘀很,不知道给妈干还是给自己干嘀嗫。妈嘀活着实多嘀很,谁进来咧都是先找妈。”

秋风阵阵,有一只蝉在院子里孤单地鸣。晚安,秋蝉。2024.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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