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芜笙,你知道这只有死路一条,”她忍不住坐起来,“怎么不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去?”
“逃,逃出去,逃到……”她停住了。
柳芜笙不过没有灵力的凡人,还有着父母兄弟。
一众相府数百仆婢的性命也握在他手中。
他无后路可走。
“休息吧,我去打探消息。”他笑着按下她,重新盖好被子,吩咐兰锦仔细照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望着那个身影远去,心中颇不是滋味。
怎会想到皇帝居然如此处置。
想到深宫龙椅上的那抹黄色,她眼中顿时浮现狠厉。
能准确得知天降星之事,定比吕望山还要功力深厚!
究竟是皇帝自己,还是背后另有他人?
而光禄寺外,天穹之上的那道磅礴之力,又出自何处?与皇帝是否有关?
想到如卵击石,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实在是太可怕,究竟是什么样的境界,能达到如山海般的深厚!
这次放过了自己,意欲何为?会不会卷土重来,像刘向松吸尽张胜武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凄惨死掉?
她重重叹口气,心上压了块大石头,望着幔帐,无数疑惑压得喘不过气。
丹田中更是一片寂静。
仿佛灵力那东西从没存在过。
躺也躺不住,索性掀被子下床。
兰锦听到动静,忙道,“夫人,您身子还没好……”
她自是穿鞋下床,“公子去哪里了?”
“在正堂和老夫人商议事情。”
“我去看看。”她说。
特意吩咐不许坐轿。
出了松云院,一路走着,她观察府中人的反应。
许是知道了亲卫封住相府,大家都有些提不起来精神,面色灰突突的。
毕竟这事一出,绝没有好!
路过四进院的僻静小园子时,隐约有女子哭声传来。
她紧了紧衣服,面色沉重,走向正堂。
还不等进去,一阵唉声叹气传来,“芜笙啊,这可如何是好,你父亲一点消息都没有穿出来,这,这……”
“母亲,亲卫一日没有押走我们,事情便都有回转的余地。”柳芜笙声音沉着冷静,“陛下想要动手,五日前就查抄了。”
“直到今天都和往常一样,说明父亲在宫中是平安的。”
叶澜卓听着,疑惑再起。
皇帝迟迟未动手,意欲何为?
可惜现在身无灵力,没半点办法,和他们一样被困在了相府中。
也不知父亲回家中后如何了,娘亲是否还安好……
她暗暗咬牙,一股无力的燥意涌现,快步向正堂去。
“母亲。”她对着柳夫人施礼。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柳夫人显然不想看见她,斥道,“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柳芜笙忙扶起她,“母亲。”
“你别插嘴!”柳夫人瞪眼,一拍桌子,“都是因为你!把我家拉下水!当年我就不同意芜笙娶你,哼,武威将军家的姑娘,不过是模样比你差了些!”
上下打量着,不屑道,“长得妖媚祸人,把芜笙的心给糊住了!这才嫁过来几天,惹得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
叶澜卓反应过来时,柳夫人已把怒火全喷到她头上,一时间发懵,眼中盈出晶莹泪花,不敢置信地连连后退,“母亲……您……”
“当初要是那姑娘进了门,怎会有今天这事!还能趁着机会治一治宣威将军!”
“母亲,”柳芜笙想不到这话竟然当着叶澜卓的面说出来,面色迅速转白,“您不要说了!这不是澜澜的错!”
“你瞧你,相府的命都在你脑袋上,还帮着她说话!”柳夫人横眉竖立,“我的话都敢反驳,把你迷城什么样了?!娶妻娶贤!你怎么偏偏挑着模样呢?”
“母亲,”柳芜笙心口抽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你不要这样讲她,澜澜有才情有学识,若不是困在后宅,作为绝对比儿子还强!”
叶澜卓俯视着为自己求情的男人,心中顿时生出难以描述的情绪。
一丝温热在丹田中荡漾起来。
霎时一愣:灵力?
柳夫人见她不为所动,愈发气不从一处起,“什么才学见识,女子就应以夫为天,专心侍奉你,为相府开枝散叶,据我所知,你们甚至还没圆房!”
“好了,现在相府被亲卫围困封禁,芜笙,柳家要绝嗣了……”柳夫人一想到谋反的后果是株连全族,顿时失去了力气,目光呆滞喃喃着,“可怜我芋儿还未成年……”
柳芜芋?她捕捉到这个名字。
光禄寺之事,他可并未现身,至于坊外那道势力,是否为吕望山也不确定。
现在相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没回来吗?
柳夫人哀嚎着,柳芜笙跪地默默流泪,抬头望向身边的人。
叶澜卓目中含泪,轻咬着嘴唇极委屈,对视上他,顷刻泪如雨下,扭身哭着跑了出去。
望着她满腹委屈,柳芜笙下意识跟着起身,却再次跪下,给柳夫人重重磕了个头,“母亲,恕儿子不孝,这件事并非她的错,而是宫中有变,是她被我们牵连……”
“够了柳芜笙!我不想在听你提到叶澜卓!”柳夫人大怒,“滚!你也给我滚!死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母亲……”
“滚!和你的狐媚子一起滚!”
柳芜笙默默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给母亲磕了头,退了出去。
叶澜卓轻泣着跑回松云院,借口把兰锦挡在房外。
她稍稍平复下气息,感受着丹田中变得充盈的灵力,一抹惊喜洋溢在脸上。
伸出手,指尖上已然有淡色之气盈盈绕动,虽还微弱,却已说明一件事!
灵力回来了!
自己不再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区区相府困境,自己轻而易举便可逃出去!
“回来得真是时候。”她看着指尖上的灵力,忍不住笑出声。
心中一个疑惑随之浮现,“灵力没有被夺走,而是被打散了?”
正想着,外面响起脚步声,“澜澜。”
柳芜笙嗓音嘶哑,似乎刚刚哭过。
她倏地收回灵力,蹑手蹑脚钻进锦帐中,幔帐随之飘下,把床榻挡的严严实实。
“澜澜,”听到屋中没动静,他用力推门进来,“我……”
只听床帐中一阵阵压抑沉闷的哭泣。
他心口痛得被飞箭击中一样,摇晃了几下,险些跌倒。
缓了缓,踉跄着走过去,把幔帐轻轻掀起一条缝。
哭声更甚了,床榻上的女子一身苏锦袍子弄得褶皱不堪,肩头剧烈颤抖,哭得快要断气。
“澜澜,你别……”他眼眶也跟着红了,“母亲不是那样想的……”
“柳……柳公子……”她抽噎着,“您,您还是把我休了吧,或者把我送出去,砍我的头,换您相府众人性命!也不枉我们夫妻情意一场……”
“澜澜,不,你叫我什么,”他跌跌撞撞扑过来,“你叫我夫君!叫我芜笙哥哥!不许叫什么柳公子!我是你丈夫!怎么能让你出去送死!”
“柳公子,是我连累相府了,老夫人怪我,我没有怨言,只要让你和老夫人消气,我什么都愿意……”
“澜澜,你说的什么糊涂话,”他从背后抱住抽泣不止的女子,“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母亲不懂得,才以为……”
“老夫人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武威将军家的女儿,还说我是妖媚惑人,迷惑了你,我没法接受,没法在府中做人了,柳公子,我今日死了便是了……”
哭着,推着他便要起身,“让我死了吧……我不想被凭白污蔑……”
“不澜澜!不要做傻事!”他紧紧抱住她,用力把人按压回床上,“你不许死!不许!”
“可……”叶澜卓眼珠哭得通红,泪痕满脸,“我们已没活路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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