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厨房，三嬢也回家了，小院里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午后，天色便有些暗，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陆渺拿起筲箕里晾着的白菜梆子，小刀剥皮，跟剥莴笋似的，几刀片下去，把面上老了的皮跟根茎剃完，就剩了光溜溜白生生的菜梆子杆儿，不用切不用炒，直接丢泡菜坛子里头，先腌两天。
回来三天，陆渺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午后空闲便坐小餐桌旁煮了壶花茶，开一包小零食，边吃边想下一步——
院坝外的门得安个监控，门外围栏一圈儿最好再种几颗玫瑰，美观好看刺也多，可防人翻墙。
再有就是空着的地里还得想想再种点儿什么。
陆爸陆妈以及陆渺陆浔的户口都在云雾山，这些年村里人渐渐少了，爷爷奶奶去后也没说要把地收回去，陆渺问过三嬢，这种若是村里没添人口，一般也是原户人家继续种。
一家六口的地，不算水田，干地都有**块。
目前只有一块地陆渺先前回来时跟三嬢学着种了点儿葱蒜，另一块挨着的地分成两半，一半洒了菠菜籽，如今绿油油的菠菜苗儿已经开始冒头，一半小锄头打窝丢了四五行豌豆，到元旦节时豆苗也嫩生生地从土里窜了出来。
下雪前赵三姑爷挑了两捆竹篾片，把陆渺种了的那两块地一起蒙上了薄膜。篾片掰弯，两头往冒着绿苗的地里一插，一米一根，用作骨架，插完后再在篾片上蒙上塑料薄膜，把绿苗完全盖住，四周用土压好，便是一个临时的小温棚，防着嫩苗被冻坏。
其余的地如今全都空着呢，得好好利用利用。
陆渺喝一口茶，慢悠悠地规划起来。
蔬菜肯定要种点儿，但不用太多——多了她翻地都翻不完，到时候还得让她爸回来出点儿力。
另外，家里人都爱吃新鲜水果，果树倒是可以多种。葡萄、香蕉、桃子、李子、橙子，还有樱桃、枇杷等，反正本地能种的品种，都可以来几颗，到时候照着季节分，保证一年四季都能自给自足。
说干就干，陆渺喝完茶去地里走了一遍，依照各地块的远近距离和周边情况，先在脑子里大概做了个划分。
后山坡挨着柑子树的三块地正好处在向阳的地方，又藏在林子里，虽说四周树木多，但爷爷奶奶前几年打理得好，外头一圈儿都是灌木，再往外远点儿才是密林，不会挡住地里的光，专门用来种果树正好。
沿着院外坡下的小溪往外走几百米，挨着溪边的还有几洼地，可以种菜。
剩下最远的两块，得从小院外头林荫道走出去一公里，到了村道主路，路两侧就是了，如今是三嬢跟三姑爷种着白菜，这两块地陆渺不打算种，还是继续由三嬢种着最好。
回到小院，原本有些阴暗的天又更添了一层昏，左右无人也无事儿，在屋里坐着也冷，陆渺想想便进了竹楼，准备再去摘点儿花。
其实她进竹楼的时候并不多，多数都是去溪边打水或者摘周围的花木出去做实验，很少在竹楼空间里长时间待着。
原因无他——虽然经过多重检验，看起来竹楼空间对她确实没有任何害处，但百米外诡异的薄雾始终让陆渺心存警惕。
这大半年，只要她回老屋，都会抽空整理爷爷奶奶留下的老东西，但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什么疑似跟竹楼空间有关的东西。
对陆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那块平安扣在陆家传了几代，跨过爷爷跟她爸，或许还跨过了太爷爷那一代，然后直接就到了她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功能，还有她梦里突然清晰呈现的疑似儿时记忆的画面……
种种迹象都意味着竹楼空间在陆家的传承是断了层后突然降临到她头上的。
缺失了几代人的信息，空置近百年，那个空间，此时此刻，真就那么无害吗？
陆渺不敢深信。
竹楼里的桌子椅子年代不详，但起码表明曾经有人驻足过，没有床，说明没有人在楼内长住。
也因此，陆渺进出竹楼的时候多，长待的世间少。照着推测出的“旧例”，每次在竹楼待的时间，陆渺都大致定了个范围，由短到长，慢慢增加，以防意外。
至今为止，她在竹楼里待过最长的一次是两个小时。
推开竹楼的门，外头银装素裹的一片。
倚在栏杆处放眼望去，满目雪白中点点鹅黄尤其醒目——院坝外头的一圈儿腊梅开得正盛。
空间里此时也是冬天，同样是雪后，但阳光正好，满院子腊梅的幽香。
陆渺提了巴掌大两指深的小竹篮子去剥腊梅花。
竹篮子是赵三姑爷之前特意给陆渺编的，家里放个水果呀鲜花啊什么的就用这篮子装着做个点缀，野趣十足，又好看又活泼。
院外下阶梯两步就是一圈儿的腊梅花，一株一株在雪地里开得安静又恣意，黄澄澄的花骨朵幽香四溢，比老屋外头的又分外大些，香气也更沁人，带着丝冬雪凛冽的气息，闻着便让人脑子一清，连午后的困顿都一下子没了。
剥梅花也简单，两只手指捏在花萼边儿，往外一拨，都不必怎么用力，花朵儿便整个脱落下来，落入掌心，被陆渺放进小竹篮子里。
手指一拨一个，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便装了一篮子的腊梅。
浓郁的花香在鼻尖环绕，陆渺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地拎着篮子走回竹楼。
竹楼里没有专门晒花的簸箕，老屋里的簸箕太大陆渺又怕带进来了带不出去，便直接搬了几根竹凳子放到向阳通风的栏杆处。
腊梅花在凳子上铺开，再从老屋里拿了可收纳的网罩罩在凳子上，既可自然风干，又能防着被吹走。
晒干的腊梅花陆渺打算做几个香包放老屋里，驱虫除臭，顺便还能起点儿提神醒气的效果，到春天做花茶卖，也可以用这腊梅花香包当个附赠小礼品。
等忙完从竹楼出来，李三嬢正好端着筲箕从石阶上跨入院门。
大毛二毛挤挤攘攘地跟在李三嬢身后，飞快地摇着尾巴，熟门熟路地奔进屋子，毛茸茸的脑袋绕着陆渺转。
“今年这天也真是怪，前天才下了雪，眼看着都要化了，这又要下雪了！”李三嬢一边嘀咕一边将装了菜的筲箕给陆渺放客厅餐桌上。
筲箕里装了个绿油油的儿菜，半大不小的圆白菜一棵，还有两个刚在小溪边淘了一遍的大白萝卜，显然都是李三嬢才从地里拔的。
“三嬢您怎么给我拿菜来了？”陆渺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大筲箕菜，中午的白菜还剩了小半个呢，她一个人，一时半会儿哪儿吃得完。
李三嬢瞪她一眼：“大雪天的，路上又冷又滑，我这会儿给你送来，也省得你回头出去找菜。这几天没事儿少出门，雪天山里头的狼啊狗啊的没了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末了又指了指摇头摆尾的大毛二毛，“大毛二毛就搁你这儿，好歹能看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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