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及笄礼未过多久,天下就彻底乱了起来。
这几年天灾不断,让原本就过得苦不堪言的百姓更是生活得水深火热。
而上层的官员未对穷苦的百姓伸过援手,只在不停地剥削他们。几年的天灾,皇帝没有一次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也没有一次下发灾银,援助百姓。
皇帝和官员的这一系列行为,让原本就哀声怨道的百姓,心里更是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长久被他们剥削的百姓,在麻木过后,便是反抗。
起义的声音一响起,各地的百姓纷纷揭竿响应。
申朝遍地都是反抗的百姓,已经不再是官府能够轻易压下的。官府频繁性地派出军队镇压百姓,但他们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
一个人反抗,能被杀掉。一群人反抗,能被镇压。那整个天下的人都在反抗呢?难道能全部杀光,全部镇压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天下可不仅只是官员们的天下,同样是百姓们的天下。没有百姓们的存在,安能有君王的统治?
乱世出英雄,是的。
即使是一直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也有枭雄般的人物,陈业便是如此。
他是带领百姓起义的平民,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势力,仅凭着一腔解脱百姓苦难的热血。一路势如破竹,连连攻下了申朝的几个城池。
天下人闻之震惊!
皇帝不再高枕无忧地待在龙椅上,他向世家求助,立即派遣朝廷的大军去镇压这批以下犯上的贼子。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
此时,春城。
赵逸和林墨正在书房里下棋。
“你怎么看陈业的这次起义?”赵逸落下一子。
“孤勇可嘉,但他不是朝廷的对手。”
林墨随意地拿着手上的黑子,说道:“其一,他手下没有人才,即使攻下了城池,也无法治理。”
“其二,他身后没有物资补充,打不了持久战,朝廷想耗死他很容易。”
“其三,他身后起义的百姓在数量上也是不及朝廷大军的。”
“如此看来,他是要败了。”赵逸叹息了一声。
“这是必然的事。”林墨看着棋面上被包围的棋子深思,良久才说道,“战争可不是仅凭一腔勇气就能胜利的,古往今来起义的百姓何其多,又有几人走到了最后?”
“在如此大的差距下,陈业是战?还是不战?”赵逸又问。
“作为天下起义的第一人,乱世中燃气的硝烟,他不会选择不战而败的。”
三月后,朝廷大军镇压了陈业率领的起义军。
陈业在即将被俘虏时,自绝于北城的城墙下,死前曾言,“皇帝昏庸,宦官误国,世家害命,贪腐当道,民不聊生,申朝注定要亡!今日,就用我陈业的鲜血洗礼这个世道,迎接明日的盛世!”
陈业的热血洒在了城墙上,他的双眼即使在死后也未合拢,一直注视着光照的地方。
陈业的牺牲,不少人都为之叹息。
朝廷并没有放过这群跟着陈业起义的百姓,所有被俘虏的人,全都被活埋于北城。朝廷冷酷的手段,令天下人感到齿寒。
皇帝想用这种手段威慑天下的百姓,妄图让他们停止起义。
但一个人被压迫得太久,生活得太苦,是可以连死都不怕的。死是一瞬间的事,而活着却是永恒的痛苦,看不到生命的希望。
陈业死了,天下却有无数的“陈业”站起来了。
他们起义的规模或许没有陈业大,但范围广泛,整个申朝没有哪一处没有起义的人。随处可见的战争与硝烟充斥在这片土地上。
皇帝只能派人一一去镇压,但规模小也有规模小的好处。他们虽然不能攻略城池,但朝廷大军来了后,他们疏散地非常迅速,纷纷藏在了深山里、地窖中……
大军到的时候,已经无人让他们镇压,只能原路返回。
但他们还没回到京城,就又收到了叛军出没得消息,只能再次去镇压。当他们到了地方时,叛军再次消失不见。
如此反复,弄得朝廷烦不胜扰。最后皇帝只能派遣几支队伍,分别驻扎在闹得最凶的几个城池内,四窜的流民才有所收敛。
只是如此一来,燕京的守备就松弛了很多。有聪明的起义头子看准了这个机会,直接带人攻打燕京,差点就直逼皇宫。
皇帝被流民攻打燕京一事,吓得不轻。虽然最后他们没有成功,但怕死的皇帝还是把派遣在各地的军队集结了回来。
至于起义的流民只要他们不攻占城池,皇帝也不再去管那些人肆意妄为的行为。而他的这般作为,让本就在风雨中飘荡的山河更加摇摇欲坠。
规模小的起义军皇帝没有理会,却不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原本只是骚扰城池的起义军,见皇帝不管他们,迅速嚣张了起来,和其他的起义军连成一片,攻打下一座又一座城池。
等皇帝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半壁的山河被起义的流民百姓占据了。他只能再次集结大军去镇压起义的百姓。
但这次却远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朝廷大军和起义军展开了如火如荼的争斗,在这场持久的战争中,不计其数的人死在了战场上。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战场的上空。
看到天下局势几乎被一分为二,榆州府里、春城内,不少被林芷招揽的能人异士纷纷坐不住了。
林芷招揽他们的目的,他们自然清楚,他们是要跟着赵逸打天下的。如今天下已经纷乱,但他们的主上还未有任何行动。
有人开始询问赵逸的想法。
“主公,我们为何不参与到争夺天下的斗争中去?”
赵逸不答反问,“你认为此时的我有几分把握?”
“至少有五分。”
“五分可不够。五分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而结局却不是注定的。”赵逸看着申朝的疆域图,“这天下只要我去夺了,那就只能有一种结局。”
那位谋士沉默了片刻,问道:“主公,何时行动?”
赵逸没有回到他,只说了一个字:“等。”
见那人离开后,林墨笑道:“你等得起,你身后的那些人未必会等?”
“他们只能听我的,不然要这种质疑主公的谋士有何用?”
赵逸看着京城的方向,问道:“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在此时参与进去?”
“不。”林墨摇头,“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军队人数还有所欠缺,而且现在我们还缺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民心。”
林墨道:“如今,选择谋定而后动,蓄势勃发才是最佳方式。”
“不错,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积蓄力量。”赵逸淡淡地说道:“如今一分为二的局势只是暂时的,真正想要天下的人不是百姓。”
赵逸道:“四处起义的流民只是战火的开端,终究不是这场战争的终结者。真正想要做皇帝的人,现在只有皇帝的儿子们和散落在各封地的藩王。”
“但他们同样不是最后的执棋人。”林墨坐在一旁,分析着天下的形势,“近百年来,申朝几乎被世家掌控着。世家又与宦官勾结,造成了‘宦官执政、世家掌权’的局面,皇帝成为了傀儡。”
“所以,最后哪位皇子或是哪位王爷称了帝,关键在于他们手上拥有多少世家的支持。”
“但世家之间不是同气连枝的,他们未必会服谁。”
“谁当皇帝只是世家之间的一场游戏,无论谁当,那人都没有胆量去撼动世家们的地位。但是世家们看中的人当了皇帝,必然是会给他们带去好处的。”
“所以,几大世家会借着争夺皇位一事参与进去,他们想要抢夺第一世家的位置就不会支持同一人选。”
“最后的结果只会在四人当中决出胜负。”
林墨对申朝的形式进行了简单的分析,得出了结论。
“不。”赵逸否认了他的说法,“最后的胜利只会属于我。别人不敢动世家,我可不怕他们。”
林墨看了一眼赵逸,淡淡地说道:“别忘了你也是世家的人。”
赵逸摇头,“我不是世家的人。从我祖父叛出燕京赵氏的那天起,我们这一支就不再属于赵姓世家。我现在的赵姓,是来自祖父赵源的赵,而不是世家的赵。”
“几年前,我父亲被污蔑通敌叛国,除了有皇帝的手笔外,可没少有世家们的推波助澜。当年我祖父叛离世家后,没有给世家带去好处,我父亲亦是如此。”
“对于掌权的世家们来说,我们的存在就是他们权利的耻辱。”
“皇帝要除掉我们,他们自然是拍手称快,赵姓世家大概也如此。几十年前,祖父不肯接受世家的安排,孑然一身地离开了世家,他们未必没有对祖父心存怨恨。”
“我们家的覆灭,背地里可含有赵姓世家的影子,现在接替我父亲位置的人,就是出身于赵姓世家。”
林墨听此未语,沉默良久,他说了一句:“但天下人却不这样想。你的姓氏决定了你与赵家牵扯不断的关系。”
“等我彻底铲除了世家的势力,恐怕就不会有人认为我与世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赵逸冷冷地说道。
“你如此做,自然不会有人还存着那般天真的想法。”
林墨不认为赵逸做不到,世家并非不可除去。只是皇室的生存太依赖于世家,朝中九成九的人都是世家的人。
若要除掉世家,就要接受无人做官的局面。没人当了皇帝后,想看到这般结局。
赵逸和林墨的谈话结束。
但朝廷和起义军的战争还未结束。
只是就如两人所言,百姓们不是真的想当皇帝,他们之间也没有真正想称霸天下的人。百姓们被压迫得太久,只是想要反抗。
而想要得到正真的解放,野心与勇气都是不能缺少的。
就这样,在浩浩荡荡地争斗了一年后,两方的人马在不断减少。
这个时候的起义军已经让朝廷折损了不少将士,但起义军自己亏损得更多。若长久打下去,起义军迟早会被朝廷大军耗尽。
就在此时,起义军被暗地里被蓄谋已久的几个皇子和藩王瓜分,分别被这些人收编到了自己的军队中。
收编他们的人对他们承诺会对抗朝廷,起义军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加入了,他们看不到自己对抗朝廷的希望。
但他们期许着换一个皇帝,或许这世道就不一样了。
只是他们在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沦为了皇位争夺的工具。
皇子们和藩王们的势力被壮大,而朝廷的军队却被起义军消耗了不少。
因此,抢夺皇位的争斗开始了。
皇帝没想到底下的几个儿子纷纷造了反,各地藩王也在不安分地发动了战争。
但他却无法把这些造反的势力全部镇压下去,在镇压先前的起义军时,朝廷的大军就已经伤亡了不少,朝中的粮草更是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若一旦派出去镇压一方,其他几方势力必定会趁机攻占京城。
皇帝无法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只能固守着燕京。
如此,整个申朝被彻底瓜分了。老皇帝,四位皇子,三位藩王,各占了一分。他们之间也进入了互相吞噬的战争模式。
申朝的土地上到处充满了硝烟与战火。
百姓们被拖入了更深的噩梦中,他们等待已久的解放在中途夭折了,此时只能看见支离破碎的家园,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们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现在整个申朝只有榆州府和春城没有被战火波及。
这里地势偏僻,远离了几大势力中心。
榆州府的变化一直未被外人知晓,林墨对这里进行了封闭式管理,榆州府的消息才没有泄露出去。
因此,在外人眼中,榆州府是一个比穷山恶水还不如的地方。
现在四处战火纷扬。
赵逸加快了自己军队的建设,而林芷让榆州府百姓耕种的农作物也有了明显的高产量,至少这些粮食是可以供养榆州府百姓和这里的军队的。
当榆州府和春城已经被完全掌控,军队部署也完成时,赵逸开始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周边的城池,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
此时,赵逸没去管外面的战火,他一心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如果想要彻底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他就要拿出绝对的实力。
而他若想破除百年未曾变革的制度,他就要成为让世家畏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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