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轻如羽翼的“姐”，叫的肖壹想把刚才那个贱人抓回来，让他老老实实给自己弟弟道歉。
自从颜贺秋长大成人回到颜家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委屈的喊过她：“姐。”
妈的，打人还有理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看颜贺秋的眼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心道：你小子一根筋喜欢人家这么多年，还好意思问我哪里做错了？
“……走了，回家。”肖壹抬手摸了摸颜贺秋的头，扯出个笑安慰他：“你有什么错，跟他这种脾气暴躁的人还讲什么道理。”
颜贺秋沉默着，没有出声。
辞明赦以前，从没这么对过他。起码，没这么对过言禾。
这二十多年里，他带着对过去的记忆，重新成为另一个人，成为一个他一无所知的人，作为“颜贺秋”，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这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人生里，没有辞明赦。
甚至有时，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他躺在狭小拥挤的窄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疑惑，那些青春时期的回忆，到底是不是他曾经历过的生活？
那个让他暗恋了一整个青春期的人，是不是叫辞明赦？
哪边是真实，哪边是虚幻。
这一切，到底应该如何解释？
辞明赦再次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不敢想，他们之间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他满心欢喜，却发现事实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
半响，肖壹听到颜贺秋近乎死水一样平静的声音道：“他不关心我是谁。”
“他只在乎……辞柠。”
肖壹愣住了，这话里藏着多么深的心碎，这个世界里，大概只有她能懂。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兄妹啊——”
以前，他们两人是相互扶持，感情深厚的兄妹。可是如今，辞柠的哥哥，是他放在心底偷偷喜欢了好多年的，永远也不敢表白的挚友。
肖壹骂了一声：“……以你们俩过去的关系，他不可能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
“以前有。”
颜贺秋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压下心中的不甘心：“现在没有了。”
【警告，系统检测到角色异常，将导致评判数值异常。】
辞明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辞柠，脑中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友情提醒，男主现在情绪状态已至谷底，您刚才的行为上升到人身攻击，经系统审核员判定违规，宿主已偏离剧情路线，正在掉落随机惩罚——】
“我说系统你有点眼力见行吗，我这开车呢，你警告我也没有用啊。”辞明赦分出一根神经来，和系统周旋：“你要敢来惩罚，到时候出人命了别怪我啊。”
男二和女主回家路上惨遭车祸身亡，全文完。
系统：【请勿威胁系统。】
“我可没有啊，”辞明赦重重叹了口气，鉴于系统秉持了人性，没降落惩罚，他也后退一步，承认错误道：“……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动手打人。”
“但是他大半夜叫我妹出去喝酒，还在那么偏的地方，犄角旮旯的我差点都没找到！”
“骗一个辞柠不够，还又找一个来，要是我没及时出现，今天晚上，你说他是何居心？”
辞明赦气闷地打了一拳方向盘，一肚子气朝系统撒。
他不久前才对颜贺秋的看法有一点改观，心里想着，既然颜贺秋还没成为原著里的冷血渣男，那说不定还有机会当个好男人。
系统要求他攻略男主，也不是不行。他一个直男，为了完成任务，还特地找了外援做了笔记。
谁知道这傻逼男主什么毛病，前脚刚跟他说有机会，后脚就翻脸不认人。他热脸贴冷屁股不算，又纠缠上他妹来了。
“还男主情绪状态不佳？”辞明赦啧了一声，不服气道：“我还没找他要精神损失费呢。”
“他欺骗我感情，你们系统都不管的？怎么不说惩罚他啊？”
系统对他的抱怨视而不见，用数据揭示出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经测评，当前人物适配度即将低于百分之十，各项基础数值均为最低值。请选择是否需要更换剧情路线？】
辞明赦一脸质疑：“为什么？？？”
本来就要突破百分之二十的适配度，因为他这一拳，直接骤减百分之十，百分之十！那可是一半啊！
“我哪儿不适配了？”辞明赦理不直气也壮：“原著那哥们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加强版你懂吗？”
系统：……
【测评结果预测，当前偏离剧情规划几率百分之九十五。系统认为，您无法成功攻略男主，或将违反本文性向。】
【友情提醒，贵方有且仅有一次更改剧情路线的机会。】
您无法成功攻略男主。
辞明赦闭了嘴。
半响，他才出声：“要是更改了，会怎样？”
【本系统只提供两条剧情线路，将自动转入路线一：取代男主，攻略女主。】
辞明赦犹豫了，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辞柠安静美好的睡颜，她现在还没走到原著那一步。
现在的辞柠，还没有做出改变她人生的选择。但她身上隐约有了些变化，几天前，辞柠说想帮他，不愿让他那么辛苦，于是学起了金融。
他告诉辞柠，不论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你，她终于下定决心去学格斗，有勇气直视那些曾议论过她的人。
她变了，他是真心想帮这个认识不久的妹妹改变些什么。
但他也是真心不爱这个女人。
不论是男主颜贺秋，还是女主辞柠。他都不喜欢。
【请贵方确定是否更改路线。】
“别催。”
辞明赦一脚踩了刹车，车子停在辞家私宅的车库里，家里阿姨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对周姨点点头，拉开车门，周姨扶着辞柠去二楼卧室，他吩咐道：“柠柠今晚喝了点酒，记得准备蜂蜜水。”
“好的，您也早点休息吧。”
他抬手松了领带，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到一边，然后砸到床上，闭眼沉思。
如果下一秒睁开眼，看见的是他和言禾住的那家农家乐就好了。
沉寂半响，他突然扯了扯唇角，苦笑问：“你说，如果我让颜贺秋打回来，他会原谅我吗？”
系统冒了出来：
【当前版本较低，无法为您分析其他角色思想。不过，推测结果可得，您获得原谅的几率是百分之三十。】
居然不是百分之一。
“那还不算太低。”
辞明赦道：“大不了他多打几下，我不还手。”
系统：【……拒绝血腥暴力倾向，请树立正能量价值导向。】
“知道。你的惩罚可以开始了，”他两手交叉，枕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脑中翻出系统给的选项，点了否：“我选择不更改。”
系统：【好的，系统已成功接收申请。】
【随机惩罚即将掉落，请您做好准备。】
来了来了来了——
不知道这次又会掉到哪段剧情里，辞明赦屏息凝神，空气中一片安静，三分钟过去了，周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等到快睡着，都没感受到系统惩罚。
准备了半天，一股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彻底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光大亮，一夜过去了。
“……说好的惩罚呢？”
他挠了挠头发，坐起身，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很是熟悉。
房间狭小，整洁，没有多少物件，木质地板看起来有了点年岁，床头两个柜子，他一动，身下的床板便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不是他在辞家私宅的房间，是……辞明赦恍惚了一瞬，这里是，那个农家乐！
我靠，这么灵验？！他一睁眼，还真就穿回来了。
“系统？系统，你在吗？”
脑子里那个盗版林志玲的声音消失了。
就跟他突然穿书一样，他又突然穿回来了？！
“我靠！”
辞明赦急忙找回自己的衣服换上，冲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虽然和书里那个“辞明赦”没有多大差别，但还是能看出，现在的他年轻个几岁，眼里还带着大学生清澈的愚蠢。
他回来了，没有系统，没有攻略任务，没有男女主，也不是什么破男二。
这才是真正的他！
“太好了！”
“对了，言禾！言禾……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学校的团队——”
学校暑期实践活动课，他和言禾跟着院里团队，来到南方下三乡。准备结束后，再一起回家。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言禾，跟他倾诉这段时间的遭遇，再狠狠吐槽一遍这个破小说，回去绝对要跟辞岁岁好好谈谈，得给这小丫头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他匆匆洗漱完就推门出去，刚好和隔壁开门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言禾！”辞明赦一把抱住他，高大宽阔的臂膀将言禾牢牢箍住，头埋进他颈项间，闷闷的叹道：“靠，我他妈想死你了！”
“我跟你说，我遇见件特诡异的事儿，你肯定不敢相信我居然穿书了——”
“同学，你是哪位？”
言禾打断他，用了点劲才推开他的怀抱，一脸防备的后退，清秀白皙的脸写满了警惕，清亮干净的黑眸中满是疑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你开什么玩笑？！”
辞明赦一把抓住他胳膊，控制不住收紧，声音微微发抖：“是我啊禾禾，是我，我——辞明赦啊！……”
“你别逗我了，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
“我们从小就在一块玩，你还说暑假要来我家住呢，你忘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他力道太大，言禾两道秀气的眉毛皱起来，长睫颤了颤，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猛地睁大，像是被他吓到，甩开了他的手道：“放开我、同学你冷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
言禾似怕他再动手动脚，抓紧了背包，侧身避过他，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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