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前,李去束特意提前告知沈礼自己要偷偷回老宅,庶弟哄骗父亲,意欲争夺家产,他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原本沈礼是觉得李去束的离开有些莫名,心里满是怀疑与猜忌,但李去束却告知家里丑事,沈礼无言以对,只得相信,并嘱咐李去束早日归还。
至于季桦,他并不关心。虽然李去束让他很感兴趣,但本质上仍旧没把李去束当一回事,沈礼都没有动作,他自然不会上心。
倒是徐佑州这边问题层出不穷,先是淮行商会的不断骚扰,席昔阳得知徐佑州被围堵半月,来了兴趣,先是四处传说淮行商会走向颓败,已无人愿入会,至于别人信不信他才不管,他说得开心就行。
今又大张旗鼓地登门拜访徐佑州。
“徐兄,好久不见啊?”席昔阳吊儿郎当地靠坐在院旁的连廊上,徐佑州收了他的拜帖,今日终于从他那该死的内院中出来了,不过却没有等在外屋,反而在外院中练起枪来。
“也不久,也就快一个月了吧?”徐佑州并未停下手中枪,反而耍得更快了。
民间很少是有人耍枪的,大部分都是用刀。
席昔阳心里暗想:我也是蠢,早知道这人不简单,还傻乎乎地配合。他越想越气愤,上前一步拔了徐汇腰侧的刀,直冲徐佑州。徐佑州侧对着席昔阳,却瞬间转身,抵挡袭来的刀,刀枪碰撞,发出一声极响的声响。
席昔阳手里的刀震动起来,他的手也无知无觉地颤抖,倒也不知道是刀带动手颤抖,还是手造成刀震动。席昔阳嗤笑一声,手一松,刀摔到地上,沾了泥:“打不过,打不过。”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徐佑州也停了下来,走到桌旁,却没坐下,拿了之前随意扔在桌上的帕子,细细地擦拭枪头,仿佛并未看到这个来客。
席昔阳有些无趣,揪了一把旁边的花,一瓣一瓣地撕下,又随意地扔到地上。徐汇欲言又止,看着席昔阳糟蹋花草,最后看不下去,背过身只当没看到。
徐佑州将枪放回武器架,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席昔阳:“啊,席兄怎的想着来拜访我啊?”
席昔阳知道了他的调性,走到徐佑州旁边坐下:“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明明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两人却以一种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随意感讲出最核心的事。
“我需要离开,可淮行商会实在是太过纠缠了。”徐佑州轻巧地表达自己的为难,但话语里的东西却很清楚。
“离开?”席昔阳眉头紧皱,再次开口,“你知道什么了吗?”
“有一条小鱼搅浑了湖水,又悠悠然地离开,那湖下的污泽却要浮出水面了。”徐佑州看着席昔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讲着这看似莫名的话。
但席昔阳听懂了,没有追问,只是说;“什么时候?”
“大概也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徐佑州回答。
“告辞。”席昔阳不再逗留,起身离开。
徐汇在旁边装鹌鹑,见席昔阳走了,坐到他原本的位置上:“怎么样?”
徐佑州拍拍徐汇的肩:“做好准备,等淮行商会的人撤走,我们就离开。”
李去束一行人走走停停,主要是李去束身体不行,受不了长时间的奔波,只得停下来休息。今恰好遇到一大片芸薹,李去束吩咐停下马车,让众人休息,自己却下到芸薹地里。
“哎,梁兄,好久不见。”徐佑州躺在芸薹地里,半眯着眼,双手交叠枕于头下。
李去束没有太多反应,蹲下来,掐了一朵芸薹,又扒了扒根部的土,没理他。徐佑州突然一个翻身,抓住李去束的手腕,用了一点巧劲,将李去束压在身下,这下,两人都被芸薹遮住了:“怎么,不认识我了?”
李去束没有呼救,终于正视徐佑州:“当然认识,不过,你不是在寻找你家的秘宝嘛,怎的来这了,怎么,你家秘宝长腿了。”
徐佑州在苏州派人全城探寻秘宝这件事算不上秘密,只要有点能力的就可以查出他此次来苏州的真实目的,也正是他暴露出来的探寻力量,招来淮行商会注意,希望他的力量可以为商会所用。
徐佑州有些好笑,放开了李去束,躺在他的边上,还抢了他手中的芸薹:“这花有什么好看的。”
“芸薹。”李去束没有将芸薹抢回来,只是看着徐佑州手里的花,“古籍记载,芸薹有治疗风肿的效果,只需取芸薹叶捣碎敷于患处,疼痛随即缓解。”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可不是吸引你原因吧?”徐佑州碾了碾手里黄色的花,汁液很快就流过他的手指,似乎浸入他的皮肤。
“《唐本草》中记载,芸薹的种子可以用来榨油,不过目前种植技术受限。”李去束不再看那花,看着天空,天上的云慢悠悠地飘,一会挡住太阳,一会又遮住太阳,像个调皮的小孩。
“芸薹喜欢光照,好水。这个地方能有这么大片的芸薹,可能是因为光照充足,地势较高。”徐佑州扔掉手里已经不成样子的花,抓了一把身旁的土,“这土很湿润,应该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李去束听着他说的话,脑子里不停地思量着,但长时间的旅途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即便已经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多次休息,但他仍旧特别疲惫。今天的太阳暖洋洋的,他躺在地上,思绪不停地发散,最终陷入了睡眠之中。
徐佑州轻佻眼皮,看到旁边没有动静的人,不知不觉地凑近。这人总是怼他,很少给他好脸色,这个时候安静下来,面色由于身体不适一直很苍白,又很消瘦,总让人感到怜惜。
但徐佑州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想法,他知道这病弱的外表下有一个强大的灵魂。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静下来却显得那么乖。
杨毅被李去束打发去整理行李去了,但李去束去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杨毅有些着急,正打算往芸薹中去寻找,就见一人将他家郎君从地上抱了起来,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那人,但他记得他家郎君的打扮,想要往前去接过他家郎君,不等他动作,那人便往这边走来。
待人走近以后,才发现是徐佑州,杨毅走向前去想要接手,徐佑州侧身走过,没让他接。徐汇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很有眼力见地拿出车凳,看着徐佑州将李去束抱到了马车内,又哥俩好地揽着杨毅的肩膀往一旁走去。
李去束和徐佑州在这边聊芸薹,一片洽然。但苏州城内一个客栈却显得有些热闹。这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客栈,不过老板有些本领,经营得很好。
沈三这段时间过得很舒适,但其实一直都还好,他是沈家人,虽然只是旁支,但有些才华因而被指派给沈礼当参事。不过沈礼大多时候都由自己考量并做决定,沈三一等人就被搁置在一旁,但自从上次他给沈礼带来了重要消息之后,他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不过这几天却遇到一个人,那人与自己兴趣相通,甚至与他彻夜相谈。今那人找了一个小楼,这里鸭肉做得一绝,特意相邀。
沈三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早在包厢等候了,见他身影,立刻吩咐酒保上菜。甫一坐下,酒保鱼贯而入,快速上完菜,立刻离开关上门,而那道鸭肉正正好摆到他手边。
“沈兄,一日不见,我可是想你啊?”那人不要脸地说到,手上也没空闲,给沈三夹了一筷子鸭肉。
“想我,哼,你怕是想这个吧?”沈三冷哼,但也不吝啬,将他指上的扳指取下,放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拿了块帕子,包着扳指,迎着窗外传来的光细细大量,小声呢喃:“可真是好物件啊。”
听着那人的感叹,沈三不由得翘起了嘴角。这个扳指是他无意间得到的,在那次面见主公之后,不断有人上门求见以及送礼。但他刚得主公赏赐,不宜高调,拒了很多礼,那可把他心疼的啊,但有一份礼送到他心里去了。在被忽视的期间,他无事可做,只得专研爱好,赏玩古玩,而那份礼正是前朝遗物——玉骨扳指。
玉骨扳指乃前朝裕度公主之物,关于这个扳指有一个传言,前朝正是鼎盛时期,万国朝贡,盛会之上,一位外邦使臣口出狂言辱骂中原,被裕度公主瞬间斩于剑下,血液溅于公主指上的扳指上,后公主更衣,摘下扳指擦拭,却发现那血已经侵入扳指,至此,玉骨扳指的美名传言天下。
沈三得到这物件之后先是只敢藏于家中,但实在忍不住拿出赏玩。他不想让人知道该宝落于他手,从而遭受劫难,但又免不得想要炫耀,出于矛盾的心理,他将扳指戴在左手尾指,并用右手微微遮挡。
不过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个小设计,倒是前几天认识的一位商户眼尖,认出该物。那商户未直接揭露,反而偷偷递信,暗中约见。沈三考量一番,最终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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