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醉从“献祭”这个词上联想到的是,“有人在传播邪教?覆江城的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其他天虚宗一想,怕还真是这么回事。
容臻苦笑道,“未必完全不知。只是,怕是现在的人已经不知道邪教之害了。”
但金丹法师之中也有不知道的。
金浅如今是虎型,她舔舔爪子问,“什么是邪教?”
“浩然宗、佛宗就是正教。”许鸣香给她举了个反面例子。
金浅依然虎脸懵逼。
容臻则不赞同的道,“浩然宗无神,怎么能算教派。”
“明典共信则为教,如何不算?”高娴也是个看典籍多的,很认真的反驳。
这也挺神奇,眼看着大敌正在“孕育”,这群人居然讨论起教派的定义来了。和天河宗弟子一起躲到了天虚宗这群人身后的肖业成听见,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不过,他也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本来应该是小说中期才会有的事情——毕竟女主是净魔灵体么,总要给她安排各种“魔”不是吗?
*
肖业成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稀奇设定。
上辈子看书的时候,这种“神道”设定很多了:放在仙侠玄幻里面叫做“香火有毒”,放在奇幻里面叫做“信仰污染”。
大意都是:信徒的信仰中夹杂着太多自身的私心砸念,会混淆被信仰的神明的认知,使其失去自我,成为信仰的傀儡,甚至疯狂。
在这个世界本来也是这样。
“神道”本来只是“邪道”,有后患有危险,但还算是能修炼。毒也好,污染也罢,都能净化。
然而,上古魔灾改变了这一切。
魔渊出现在云荒界的第一时间,所有的神道修士,以及未被修士窃取成果的香火神明同时陷入疯狂,被魔渊同化。
哪怕后来魔渊被封印,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所有香火神明都疯得很快,一疯起来就要死一大堆人。先死的绝对都是信徒。而且死亡的方式,都是神魂献祭。
要么是自愿的,要么是被自愿的。
这条路成了自杀捷径,还贻害无穷。所以很快就被彻底禁止。
佛宗都是因为“修己不修佛”之类的原因才存留了下来。可也成了“红尘九派”之一,不复当年声势。
不过,信仰这种东西吧,算得上是人类的精神需求之一。很难彻底杜绝。只是在控制下一般难成气候。
可万年的时间过去,连大宗门里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什么是“邪教”,什么是“神道”、“香火神明”,就更别说在外当家做主的修仙家族了。
本来散修的数量也多,难免有些有过往传承的知道好坏。
但覆江城这个地方又很特殊。修士和凡人隔绝,凡人能接触到的修士只有范家等少数几个家族的底层修士。
虽然没有明确地名分,但覆江城的家族对凡人的掌控力度是整个云荒界也少有的。实质上已经将这些凡人变成了他们的私奴——毕竟那些凡人既不能从商,也少有能种田的。
无法自立。都在为范家等家族打工。
这里的凡人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也因为地位的问题,连管理他们的修士,其实都忽视他们的存在。
确实是邪教传播的绝佳土壤。
唯一的问题是,在小说里,爆发这种灾难的并不包括覆江城。好像这地方在里面就没出现过。
肖业成也能想得明白:因为魔灾提前,又削弱了很多。还多出了一个唐烨。所以……在小说的命运线里面,覆江城其实就应该是毁于魔灾?
*
肖业成在一边理清了关系,天虚宗的弟子们却才是刚刚有了头绪。
倒不是说非要在这个时候分辨清楚到底什么是教派,而是就算知道“神魂献祭”一般和教派有关系——信仰是神魂献祭的主要通道——也不知道这疯掉的邪神最终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因为每个疯掉的邪神和每批神魂献祭的信徒的能力都不一样。
那通常和教派的教义、信徒的信仰和共同**有关(不管这种**是不是自然产生的)。
更别说,现在这个,好像还和魔气大有关联。
既然杀掉凡人没有用,也只能等着那些东西出来了。
容臻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典籍,“……若是邪神,邪神就是疯狂,也会想要生存。接受了神魂献祭之后,还要创造‘邪物’的话,要么就是信徒的最终需求,要么就是他弱小想要自保。但不管怎么说,这应该会分掉邪神的力量。我们还是尽快找到那家伙比较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涌动的血肉终于有了下一步的动静。
那些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地下沉。
而在血肉中间,有人形的东西从匍匐的状态爬起来。
那是一个个高度达到了三米甚至五米的巨人。
明明是从尸骸之中诞生,体表却都是黑色金属的光泽。没有毛发,没有性征。
手长脚长但基本还是人类的比例。
类似于人的脸庞上却只有几张嘴——本来应该长着眼睛、鼻孔、耳朵的位置,全都是一张张大小不一的嘴!
这些嘴速度不一的一张一合,露出螺旋一般直通不知名位置的利齿。
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天空的目光,纷纷抬头,然后,很突兀的,就有那么几个巨人的手臂瞬间伸长,势如破竹的破掉了范家那几个护卫修士的防御,似乎还有定身效果,直接将那几个护卫修士给扯了下去!
虽然这几个修士也都只是筑基级别,依然看得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几个修士被扯下去之后,周围的巨人都扑了上去,不知道多少张嘴,就埋在了这些修士身上!
剑光闪过。
凌霄率先出手了。
他的剑光也真就像是一道光,根本闪无可闪,两个临近的巨人直接被那道弧光斩得身首分离。
然而,倒下去的巨人尸体,却和那些焦黑的血肉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石板构筑的地面下沉。
“白师妹。”凌霄也不意外。
容臻很默契的以纸舟带着白菡接近了那两具正在下沉的东西。
白菡一道净水术精准的冲到了两具尸体被斩断的位置。
但是,也只是造成了一部分尸体的“消失”,就像是被煮沸的水,仅仅是释放了部分水蒸气。大部分的尸体依然故我的沉了下去。
但要说有效果吗?
有的。
凌霄一剑斩掉两个,可其他的巨人毫无反应。
要么依然埋在范家护卫修士的尸体上大嚼,要么往内城的方向走去——鉴于他们体型太大,嘴巴太多,所以大半的巨人都是在往内城的方向走。
而白菡只是在尸体的“致命伤口”上浇了一点水……
远方传来了低沉的咆哮声。
那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或者在修士的身体上大嚼血肉的巨人,纷纷抬起头来,用他们完全没有眼睛的脸,对准了白菡的方向!
几乎是下一秒……
至少上十个巨人在地面上猛踩,踩出了一个大坑,冲着白菡飞扑过来。
还有至少三个巨人,拿出了之前的本事,手臂暴长,向白菡的位置卷了过来!
但天虚宗的弟子们,可没有一个感觉到被定身。他们的行动无碍,那些不知踪影了的人脸也没有靠近。
他们本来为此做好的准备都用不上了。
倒是准备好的法宝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
从白菡的攻击效果来看,这些巨人的“魔气成分”应该很低。大头在“本体”那边。但是,一旦上手攻击,从法宝道法那边传回来的回馈却告诉他们,这些巨人走的依然是真魔的路子。
换句话说,“纯体修”的路子!
皮粗肉厚,十分耐打。攻击全是物理攻击,势大力沉。
单从攻击而言,已经是真魔的水准。
甚至他们的速度也很快,行动相当敏捷。
最后,因为是类似于被制造出来的傀儡,所以完全不受幻境影响。基本所有幻术类的攻击全部无效。
但终究,仅仅是“皮粗肉厚”还称不上是特别强的防御。敏捷强大也只是指身体素质。战斗技巧基本没有。
天虚宗这一批却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是真传就是有望真传的内门。
哪怕是后勤三峰,没那么能打的,在闪躲和防御上也很有一手。
没有哪个是光靠幻术吃饭的。
短暂的交锋过后,出手的巨人就全被斩杀(暂时),他们的属性,也基本被摸透。
可这么和这些东西交手下去,显然也不是事。
凌霄带头,一边打,一边就冲着之前传出咆哮声的方向去了。
白菡指路——她能借着灵宝感觉到那个“疯狂邪神”的大致位置。
那数十万的平民自我献祭之后,变成了上千巨人的事实,白菡还是有些感慨,但这时候,她当然知道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她想知道,那数十万的平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献祭神魂!
只是……
因为他们被攻击,又主动出击。本来已经和天河宗的弟子拉开了距离。可还没等他们飞到外城边缘呢,就见天河宗的弟子群又远远的追上来了。
“天虚宗的各位!”天河宗一个弟子远远的喊,“你们也试下能不能离开啊!覆江城被封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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