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康阳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像以前那般与谭卫相处,只在有意无意与他对视时会下意识避开,然后垂下眼眸。
自习课上谭卫走了几次神,余光瞥到他白皙的脖颈,一股没来由的酸涩涌上心头。
果然生气了,早知道……
早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就凭他这急性子,像喜欢这种事不可能藏在心里。
活该。
老天爷似是与他心情同样的糟,阴着天不肯透出光亮。
谭卫从手边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开始他的创作。
“致康阳:”
写下三个字后,他却忽然词穷。
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纯理生更是不擅表达。
磨了整整一个小时,谭卫用上中考的劲,总算写出一封像样的情书。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而非是爱。”
“爱太沉重,太深思熟虑,让人喘不上气。”
“我对你的喜欢是自然生发,一见钟情,水到渠成——恰如心脏搏动般简单。”
“我曾在黑夜拷问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是其他人?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这问题本身其实毫无意义,毕竟无人会问柳枝为何因春风染绿。”
“或许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幼稚冲动的,错误的,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困扰。”
“这些话本来想在今天白天和你说的,但你见到我转身就走,只能通过书信的形式讲给你。”
“早上我现在讲台上你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连见到我都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我不应该在周六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真的没有下次了。”
“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不理我。”
“你对今天对很多人说话,唯独不搭理我。”
“我的心不是铁打的。”
“所以,也请你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谭卫”
起初,写封信还有些水平,但可惜不出十句,它就变成了小狗委屈巴巴的认错和弱弱地控诉。
这东西要是被老师看到,恐怕又是一篇检讨。
历届学生的检讨书全部整整齐齐贴在“警醒墙”上,但没多大用处。
旁边就是荣誉榜。
康阳的证件照排在第三行第一列,刚好紧挨着谭卫的检讨。
这也算是同框了。
谭卫吐了口气,掩住心中的高兴:“我还在生康阳的气,不能因为这种事情高兴。”
下课铃响。
情书被规规矩矩折成一个方块,塞进康阳的笔袋里。
康阳看到那封算不上情书的情书时没有感到惊讶。
自己晾了谭卫一整天,要是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是奇怪。
这一幕倒是被孟姐身旁的跟班苏志航看在眼里。
他不明白谭卫为什么喜欢这么一个总对他爱答不理的人。
受虐狂吗?
本来孟姐也对他有意思,看出这小子心有所属后放弃了。
姓谭的品味也不怎么好。
那男的除了脸蛋漂亮没别的优点。
家里做点小生意,虽然赚得不少,但想要配上谭家大少爷独生子,还需要再努力个几百年。
不像孟家和谭家门当户对。
见色起意的东西,既然为了那张脸让孟姐割爱让人,那他就找人好好整理整理康阳,顺便捞一笔烟酒钱好逍遥快活一阵。
计划草草拟定,安排好开鬼火的人,一切就等康阳入套。
——
康阳收了情书也没有表态,只是在路过谭卫座位时留下一只棱角分明的白色千纸鹤,上面“谭卫亲启”四个字写得秀气端正,不像谭卫潦草又透着认真的行楷。
回应,这是谭卫心心念念的回应。
放学时,谭卫安静跟了康阳一路,直到两人应相向而行的街道。
康阳垂着眼眸,淡淡道:“路上注意安全。”
闻言,谭卫笑起来:“你也是,天黑的早,别走小路。”
“嗯。”
康阳始终觉得自己被人不怀好意地注视着。
直觉是种很妙的东西,无凭无据,只让自己信服。
果然,拐进他每天必经的岔路,摩托的马达声轰响,随后三个吊儿郎当,衣服松松垮垮的男生拎着棍棒拦在他面前。
“小子,就你叫康阳是吧?”中间的刺猬头老大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今天,在你这张细皮嫩肉的脸上割三刀,我就放你走。”
“如果舍不得也没事。”发尖漂成白色的矮个子补充道,“10000,抵一刀。”
康阳心道近期行为还是太惹眼,报应果然从不迟到,平静地接过刀,看了看。
刀刃上沾了泥土,很脏,他皱皱眉,撕开一张酒精湿巾擦了擦。
然后撸起袖子毫不犹豫扎进自己的小臂。
脸苍白了几分,冷风顺着伤口传入四肢百骸。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康阳抬眼扫视三人,刺猬头身侧的断眉道:“是脸,不是胳膊。”
康阳上前两步,动作迅敏将刀刺入为首那人的肩膀。
刺猬头夺过刀扔在地上,面部狰狞扭曲。
这小子的速度是他意料之外的。
“我□□爹!”他暴怒道。
“我有hpv,”康阳被冲上前来的两个小弟按在地上,语气依旧冷淡,半真半假地胡扯,“而且,你不用等很久,我爹马上就到。”
“你知道什么是hpv吗?”
“一种性疾病,主要传染途径有血液与皮肤接触,□□和亲子遗传。”
“病发前有五到十年的潜伏期,三个月后,记得去做检查。”
“然后多写几封遗书。”
“好好珍惜生命吧。”
康阳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刺猬头的两个小弟却已一动不敢动,生怕和他在同一片区域呼吸就要被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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