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嗅在公寓里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寒幽那条“有事要跟你说”的留言,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翻来覆去地猜测着各种可能性,而每一种可能性,似乎都指向那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结束同居。
他看着自己耳朵上那枚小巧的“灵犀扣”,心中百感交集。这个装置的出现,解决了他们之间距离的束缚,也意味着,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必要再继续这样“捆绑”在一起生活了。
一股难以名状的空虚感和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身边有个人,习惯了每天和阿波罗、甚至和那座冰山斗智斗勇的日常。突然要离开,当然会很不适应,会有些不舍,这很正常,嗯,一定只是这样!
为了减轻心中的不舍,苏嗅开始对着寒幽公寓里的每一件物品,进行他单方面的“道别”仪式。
他走到客房门口,轻轻推开门,看着那张自己睡了几个月的床,小声说道:“再见了,客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苏嗅走到厨房,看着那个光洁如新的灶台和自己曾经用过的、被寒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厨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想起自己刚住进来时,为了改善伙食,也为了……稍微讨好一下这位冰山室友,曾经费尽心思研究菜谱。
“再见了,厨房。”苏嗅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这里给那座冰山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了……他那句‘很好吃’,大概也只是客气话吧……”
他来到客厅,摸了摸那张柔软的沙发,寒幽经常坐在那里看书,而他则会抱着阿波罗在一旁看电视,“再见了,沙发。以后可能就没有人跟你抢寒幽了。”
甚至,连洗手间他都没放过。“再见了,洗手间。再见了,寒幽那支永远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牙刷……”
阿波罗似乎也感受到了苏嗅低落的情绪,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用大脑袋蹭蹭他的腿,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呜呜声。
就在苏嗅对着公寓里的空气自言自语、上演着内心小剧场的时候,门锁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寒幽回来了!
苏嗅的心脏猛地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玄关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寒幽换了鞋,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只是,苏嗅注意到,他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粉蓝色礼物盒?上面还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分手礼物?苏嗅的脑洞不受控制地大开。
“你……你回来了。”苏嗅的声音有些干涩,紧张地搓着手,“你……你早上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啊?”
寒幽走到客厅中央,将手中的礼物盒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抬眸看向苏嗅,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本想直接开口,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想起了唐糖那番关于“仪式感”的言论,虽然觉得有些幼稚,但……
“这个……是给你的。”寒幽最终还是开口,声音略显僵硬地说道。
“给我的?”苏嗅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礼物盒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轻柔的蠕动声,还伴随着一声极轻的“喵呜~”。
苏嗅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揭开了礼物盒上那层带着透气孔的盖子。
只见柔软的绒布垫上,一只通体乌黑、只有巴掌大小的奶猫,正蜷缩成一团,似乎在假寐。它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细密的黑色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这是……”苏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小猫,正是他车祸时拼命救下的那只!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寒幽,“这是……我救的那只吗?”
“嗯。”寒幽点了点头,看着苏嗅那副又惊又喜的模样,心中那份因为昨晚之事而产生的沉重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可以称之为“难为情”的结结巴巴:“这只猫……现在……现在已经被我领养了……我想……你会……会想要它……要……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领养了?你领养了它?!”苏嗅惊喜得快要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小黑猫从礼物盒里捧了出来,托在掌心。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慢慢睁开了那双蓝汪汪的、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苏嗅激动得语无伦次,他看着掌心这只脆弱而又可爱的小生命,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感激。他抬起头,看着寒幽,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名字……嗯……它这么黑,又这么小一团,就叫……就叫‘煤球’怎么样?”
“煤球?”寒幽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对于苏嗅这堪称“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不予置评,但也没有反对。
看着苏嗅抱着小猫“煤球”爱不释手、眉开眼笑的模样,寒幽的心里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想,苏嗅现在心情这么好,如果……如果现在跟他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会不会,稍微好受一点……也更容易……原谅自己的鲁莽?
正当寒幽在心中反复斟酌着措辞,准备开口的时候……
“所以,这就是你今晚特意叫我等你回来,要跟我说的事情吗?”苏嗅却抱着“煤球”,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寒幽闻言,心猛地“咯噔”一下,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试探着问道:“苏嗅,关于……关于昨晚的事情……”
“昨晚?”苏嗅抬起头,一边逗着怀里打着小哈欠的“煤球”,一边疑惑地问,“昨晚怎么了吗?庆功宴我好像喝得有点多,不过我记得我没耍酒疯吧?”他似乎一点也不记得昨天晚上那些失控的细节了。
“你……你都忘了?”寒幽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他看着苏嗅那副因为收到了“礼物”而喜不自胜的模样,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忘了什么?”苏嗅更加疑惑了,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是不是吐了?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还让你帮我换了衣服……真是太感谢你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再也不喝那么多了!”他看着寒幽,眼中充满了亮晶晶的感激和一丝歉意。他自认为自己的酒量很好,酒品也一直不错,从来都是喝完酒倒头就睡的类型,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能证明!只是偶尔喝多了可能会有些反胃,但绝对不会耍酒疯。
看着苏嗅眼中那份纯粹的感激和歉意,以及他对自己“酒后失德”的“坦然”认知(吐了,而不是其他更严重的事情),寒幽感觉自己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心中那份刚刚组织好的、关于昨晚真正发生的事情的解释和道歉,瞬间又被堵了回去。
所有的解释、道歉、甚至那些复杂而隐秘的情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遗忘”给堵得严严实实,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悉数吞进了肚子里。
“没什么……”寒幽最终还是艰难地、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苏嗅还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领养“煤球”,这个惊喜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但他刚想开口,却见寒幽的脸上再次笼罩上了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寒幽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苏嗅一个人抱着怀里温软的小“煤球”,满脸疑问地愣在客厅,完全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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