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被漆黑枝桠扭曲,林中的参天古木早已死去,巨大扭曲如骸骨一般的枝干伸向浅灰色的天空。
树根下的真菌丛散发着微弱病态的磷光,攀长在不断散发**恶臭的沼泽,如同沼泽本身的眼睛窥视着丛林光影里不断穿梭的人影。
“唰——”
【“森林的地形对女巫有益,岑几渊,要注意沼泽浅处有没有被划上的三角圆符。”】
男人忽得止步,脚尖前几厘米便是被杂草掩盖的圆符,符心渗着黏腻深红的血液,汩汩冒着血泡。
“草,差点踩到。”岑几渊起身,他看着身边不断朝着树干攀岩在巨树顶部汇聚朝着一个方向爬动的漆黑藤蔓,抬手看了眼酣睡值。
45,还好,看来单纯使用技能跌的不快。
他回眸看着身后五十米远的黑影,斗篷下伸出的枯瘦巨手关节粗大,指甲乌黑弯曲,随着走动沾满污渍的斗篷下被黑藤穿透的胸膛不断流出粘液,蠕动着从破口处不断朝着脖颈腹部蔓延。
岑几渊看着那女巫又往前走了几步,朝着右侧树干靠去,瞧见女巫僵直地扭动方向他嗤笑,想起木屋里严熵对自己说的话。
【“岑几渊,会溜鬼吗?”】
“废话。”
那摇晃身影忽得加速,岑几渊睁眼,背部树干质子瞬间分裂,随着男人身体后陷粉色发丝在高速移动间自脖颈耳根浮起,他轮廓边缘仿佛浸入开水中变得模糊扭曲,看着逐渐朝自己接近的女巫一瞬间随着周身万物加速身形越来越小。
岑几渊勾唇,轻轻握住身旁因为高速移动快到看不清的枝桠,停止瞬移间身周卷起微弱气流旋涡,他抬眸看着再次被自己拉远距离的女巫。
溜鬼,太远会断线的。
一个小时前。
安全屋里,三人围坐在木桌旁看着桌上的图纸。
“这故事中女巫只有一个,但三人抱团我们一定会被团灭。”严熵在纸上勾勾画画,勾出一条藤蔓状触手道。
“高塔里的东西,现在只能确定它一部分是以此形态存在,应该是神经束,也是这个东西发现的岑几渊。”
伏一凌疑惑道:“我对分开行动没意见,但是岑几渊不能长时间单独行动吧。”
严熵点头:“岑几渊的作用很关键,我们计划是围绕着残影者技能定的。”
岑几渊一愣:“我?”
“嗯,现在怪物对外来者已知数量还停留在1人,我们运用这个信息差。”严熵在纸上画了三个小十字,在十字下标注1。
“一旦我们有人踏出安全屋,高塔里那个怪物的神经束会第一时间传输位置,岑几渊,会溜鬼吗?”
岑几渊示意严熵继续往下说。
“运用残影者技能,把女巫引到东面,那边离安全屋和高塔都很远,在你出去三十分钟后,伏一凌出去,他会往和你完全相反的方向走,神经束在探测到第二人时给女巫传递命令。”
严熵又在十字旁画了一个标注2的十字,将二者间画了个箭头。
“你要尽可能保证自己在女巫的第一仇恨值范围内,在你换下来后女巫会去找伏一凌。”
他轻轻点了点岑几渊的手腕。
“你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酣睡值,注意不要踩到女巫陷阱,我们两个是言师,直觉被动完全可以规避但是你不一样。”
岑几渊喝了口水润了润自己因为紧张发干的喉咙,点头道:“知道了。”
“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酣睡值不会跌倒20以下,以及留一段冲刺回到安全屋,我会在这里等你。”严熵平视着岑几渊:“做得到吗?”
岑几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标注3的十字直视着严熵的眼睛:“你还没说,他负责干什么。”
既然说是卡场内人数的信息差,但是两人遛鬼,说明这卡的并不是一人信息差,而是第二人出场时传输给怪物的场内两人可以消耗女巫的信息,那第三人呢?消耗女巫之后第三人是干什么的。
岑几渊看着严熵道:“你要去高塔,对吗。”
伏一凌一个机灵跳起来:“我草,严哥?你自己去solo那个高威胁怪物?先不说你能不能进去,会死的啊。”
严熵的声音平静,如他的表情一般没有波澜。
“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咳……”
岑几渊靠住树干,因为酣睡值下跌胃里翻江倒海,他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啧了一声,扭头看向不远处还在朝自己接近的女巫。
他起身继续朝着一个方向冲刺,反胃感和眩晕感侵蚀着他的大脑。
真的不懂。
严熵是疯子吗?
遛鬼这种简单的事情,留给两个人做,自己去高塔,因为言师死亡也可以变成残影者?所以不害怕?
随着周身实物再次静止,岑几渊跪地喘息,脑中想要损坏一切的念头与他的意识不断冲撞,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一愣。
女巫呢?
他拽着树干枝桠起身,眼前场景不断模糊再恢复清晰,自己的喘息声被无限放大,耳边嗡鸣声刺穿大脑震得他生疼。
仇恨值为什么不在他身上了?
随着男人跪地汗水不停滴落在土地上,因为脱力他撑在地上的手臂不断颤抖。
为什么,伏一凌没有听我的吗?
不可能,那为什么仇恨值脱了?
耳边嗡鸣伴随记忆片段掺杂刺地他胃中的恶心感更加,他抬起手捂住口鼻,脑中浮现木屋里和伏一凌的对话。
“伏一凌。”
岑几渊看了眼在桌旁还在纸上勾画的严熵,他拽住沙发上看着炉火发呆的伏一凌。
“我自己去遛鬼,你出来之后,往高塔那边靠,看时机帮他。”
伏一凌一顿:“不行,而且严熵第一时间会在安全屋等你,你不回来他也不会去高塔那边。”
岑几渊摇了摇头:“他不会在这里等我,他大概率还有一个计划没有告诉我们。”他掀起放在沙发上的毛毯,毯子下面是几个回复道具。
“你得去帮他,他自己去面对高威胁怪物,会死的。”
伏一凌暗骂了一声:“草,真是疯了,你也会死岑几渊,你自己去溜鬼你也会死。”
“我不会死的,伏一凌,我已经是残影者了,我注意到自己状态不行时会回来用道具。”
岑几渊把道具盖住轻声道:“去帮他。”
随后他起身,拉开房门回头看了眼坐在桌上还在沉思的严熵,笑了一下:“伏一凌,一会配合的时候别拖后腿。”
“呵…果然还是拖我后腿。”岑几渊再次抬手看了眼自己的酣睡值起身,望向高塔方向。
安全屋方向和高塔方向离得太远,回安全屋回复酣睡值再赶去高塔来得及吗。
妈的,残影者到底为什么不能携带道具啊,鬼就没有鬼权吗。
岑几渊将垂在额前的头发撩起,现在这个状态心里有一丝愤怒都会被无限放大,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暴戾和意念不断被残食的绝望感。
酣睡值掉到15就会这么痛苦,融进故事会是什么样,岑几渊这个人会直接消失,不复存在吧。
视线里不断蹦跳出模糊虚拟的幻影,如同老旧电视机的雪花屏一般跳动,他感觉得到自己的一切行为想法都开始依靠本能,幻影中他望着一处,身体再次朝着那个方向冲刺。
高塔下,伏一凌鬼鬼祟祟地缩在那块熟悉的石头后看着塔顶的洞口。
严熵这是进去了还是还没来啊,他叹了口气看了看东面。
残影者的瞬移用的好的话确实可以完成单线溜鬼,但是岑几渊是个新人。
虽然岑几渊保证自己不会出事,但是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直觉,言师的被动技能坏就坏在这里,进了故事后直觉被动会让言师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伏一凌咬咬牙。
岑几渊,你要是死了严哥得把我剁了喂给Lv.60。
“啪嗒——”
右侧灌木一个人影缓缓走向塔底,伏一凌眯眼,斑驳树影和树丛遮挡视线让他看不清那人长相,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身型。
他刚想起身,耳边一阵刺痛,高塔上方的豁口中传来阵阵吟唱,像是古老巨鲸在深渊中的痛苦呻吟,夹杂着爬行的窸窣声,在伏一凌脑海中搅动。
靠,什么鬼动静。
他手中出现一瓶药水灌进口中,才稳住手腕上不断跳动下跌的酣睡值。
脑中震荡缓解后他定神朝塔底看去。
那男人身披斗篷,露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纹章戒指。
伏一凌察觉脚边又什么东西在剐蹭,低头。
“wc…”
黑色黏腻如同一个成年人小腿那般粗的藤蔓攀爬,泛着一股腐烂植物的味道,而且看起来对伏一凌毫无兴趣,擦着他身体奔着塔底爬去。
那个男人的下半身被藤蔓缠绕,在触碰到他手指上那枚戒指时塔顶的嗡鸣逐渐变成了甜腻的嗓音。
“罗兰…你终于来了。”
藤蔓收紧,缠着男人身体朝着塔顶蠕动。
剧情吗?
伏一凌皱了皱眉。
这怪物的神经束刚才探到他,但是没有管他直接朝着那个男人去了。
“罗兰?”
严熵到现在都没来这里。
伏一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犹豫。
用预言技能周围有怪会双倍降低酣睡值,他闭眼感知,呼吸一颤。
“怎么回事…有两个人型物在往这边靠。”
按照计划女巫和严熵是不会打照面的。
“妈的,哒bou就哒bou!”
伏一凌蹲下,五指张开撑地,随着口中吟唱指尖涌出几缕幽蓝光线,如同柔软的液态蜿蜒盘绕顺着男人手臂飞速交织,男人睁眼,眼瞳本漆黑的眸子泛着微蓝的光。
光线汇集,他眼前浮现不断滚动的虚影。
影中身形逐渐变得清晰,黑色的斗篷将他的半张脸庞遮掩,只露出了白皙的下颌和薄唇,伏一凌一愣,这半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刚才那个“王子”是严熵?
怎么回事,他怎么伪装成王子的?
那刚才感知到多余的人型物是谁。
虚影再次滚动。
视角似是切换到了严熵身上,他看着房间中央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昏暗的屋内遍地是凝固的深绿色藻沼。
那椅子上的人披散长发,随着自己迈步鞋底响起黏腻的声音,他低头,脚尖沾着一些丝状物。
“罗兰,我一直在等你。”
那人声音空灵到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和刚才伏一凌听到的那股甜腻声线一模一样。
随着身影转动,从塔口透入的光线将她的轮廓照亮。
伏一凌的手腕酣睡值开始波动,他咬紧牙看着眼前虚影继续滚动。
那显然不是人类,皮肤泛着病态的白,透过光能看到皮肤下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鳞片,折射着让人不适的光,随着她睁眼,伏一凌的胃部伴着脑中轰鸣震颤,他呛咳一声。
那不是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像是两谭旋转着深不可测的深渊。
随着她嘴角像上弯起,耳根下方的皮肤被撕裂,随着那声音再次想起,裂口处流淌出黏腻的血液。
“罗兰,陪我吧。”
地板上本黏腻的藻沼忽得如同苏醒的触手,他才看清那地上垂落的东西连接着这个女人的头发,男人的手臂腰腹脖颈在一瞬间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滑腻发丝收紧。
伏一凌呼吸急促,那发丝将男人捆绑,挣扎时他看到了房间漆黑的角落里,是无数个被发丝钻入皮肤毛孔,面目狰狞灰白的“王子”。
预言结束,伏一凌脱力摊倒,额头的汗水滑落进眼角,刺地他眼前有些模糊。
他预言的,是严熵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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