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书影沉默,秦明月捡起刚刚掉在地上装鱼食的碗,将碗里最后的鱼食撒向池塘,池鱼蜂拥而上。
秦明月表情平静,语气无线怅然地说道,“曾经我是南豫第一美女,虽然南豫偏远,但京城的贵女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但现在呢,秦家落寞,我不再是南豫的神话,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稍有姿色的女子而已。”
秦书影低头思索了片刻后问道:“所以你留恋他的权势?”
秦明月自嘲一笑:“是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些功名利禄么?”
秦书影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秦明月前世被送入后宫,没多久便被皇后以大不敬之罪关入冷宫,接着前朝纷纷上书弹劾秦家,再后来便是暗影卫介入,查到秦家谋反……
秦书影被送到兴宁阁后偷偷去冷宫看过秦明月,那时候秦明月怀着孕却瘦成骷髅,那段时间里,她虽常常挨打但好在有秦明月这个精神支柱。
她一直觉得,阿姊在,家就在,日子也还挨得过去。
她常常拿着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给她送去,看着秦明月脸上逐渐有肉,她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可惜,秦明月还是死了,秦书影抱着那个死婴在秦明月床前跪了一夜。
秦书影叹了一口气,一种钝痛漫过胸膛,压的她喘不过气。
秦明月转过身看着秦书影,眼里满是冷漠。
“他回京后便会提亲,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到此为止,我不想听了。”
秦明月说完准备离开,秦书影上前拉住了秦明月的手。
“阿姊,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的,对吗?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呢?”
秦明月扯开秦书影的手,冷漠回到:“你不必把我想的如此高风亮节,我本就是爱慕虚荣之辈。”
秦明月转身离开,只留下秦书影无力面对着满池的游鱼。
穿心的伤口似乎又在作痛,秦书影勉强扶住栏杆。
两世了,她和秦明月第一次这样不愉快竟是因为一个男子。
秦书影苦笑一声,秦朔走上前帮她披上裘氅。
她转头看着秦朔含情脉脉却又苍白的脸,一时生出一种痛彻心扉的无力感和孤独感。
明明她回来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继续发声。
入夜——
茗馨楼内,
“殿下真是神机妙算,信国蠢蠢欲动,怕是过不了多久秦将军便会被召回去了。”
二皇子坐在梨木椅上,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太子是不是快到南豫了?把老三的事推到他头上,让他感受感受什么是雪上加霜。”
“是!”侍卫领命准备离开,却见门口一人影闪过。
“谁!”侍卫提剑追了出去。
秦书影屏息躲在暗巷里等待着侍卫过去,果然在侍卫找寻一瞬无果后便离开了。秦书影从隐匿中走出,思索着刚刚二皇子的话,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朝秦府跑去。
秦书影到了秦府后山果然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夜色昏暗,秦书影小心往前摸索着。
难道又被人捷足先登了吗?秦书影郁闷地想到。
前世唐惟辅登基之后言秦家与他有恩,彼时他身受重伤,被秦府一姑娘救下,可他还没来得及报答秦家便被抄了家。
所以唐惟辅当初愿意收留无路可走的秦书影,就是为了报当年的恩情。
走神间,秦书影被绊了一跤,她蹲下身只见是一具尸体,秦书影眉头轻蹙继续往前走去。
树林稀少处,一群黑衣人围着三个男子对峙,秦书影借着月光看到了三皇子唐惟辅,她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黑衣人朝着三皇子杀去,三皇子的侍卫武功高强但对面人多,逐渐处于下风。黑衣人的首领意识到了这点,在他们招式逐渐减慢,反应逐渐迟钝之时朝着三皇子刺去,秦书影立刻弹出一颗石子打偏了他的剑。
对方似乎没想到还有秦书影这个不速之客,明显一愣,秦书影朝对方扔下一颗弹丸后拎着唐惟辅便跑。唐惟辅被秦书影拉着,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既有感激,又有疑惑。
“多谢姑娘相救。”
秦书影瞥了他一眼不接话,接着一个侧身躲掉身后的飞刀,接着面前出现几个黑衣人。
“劝这位侠士不要多管闲事。”黑衣人首领缓步走上前,目光幽幽的注视着秦书影。
“如果我说人我一定要带走呢?”
“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黑衣人首领抬抬手,放下手的瞬间,几个黑衣人执刃冲了上来,秦书影剑身一立,拎着唐惟辅一个轻功躲开杀招,接着一个狠厉的空斩,树林间落叶纷纷,两个黑衣人的胳膊瞬间血流不止,其他人一看,立刻又围了上来。
秦书影招式凌厉,长剑饮血逐渐癫狂,在黑衣人逐渐处于下风之时,黑衣人首领趁机朝着唐惟辅胸口刺来,秦书影环住唐惟辅一侧身,长剑刺入唐惟辅胸膛。
黑衣首领微微得意,杀意如潮水汹涌而来,唐惟辅开始脱力有些妨碍秦书影的行动,秦书影硬着头皮与黑衣首领纠缠,双方身上都显出几处伤口,就在秦书影思考怎么脱身之时。
一个长发竖起的绿眸男子从密林深处赶来,一剑刺进首领胸膛。首领挣扎一瞬,秦书影趁机补刀,对方倒地不起。
男子眸光一闪,收剑抬脚欲离去。
秦书影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你这就走了?好像来打酱油的。”
男子冷着脸看向被扯住的手腕眼里掩饰不住的嫌弃。
“姑娘若不送这位公子去医馆,怕是他要血流而死了。”
秦书影转头看了看唐惟辅后笑道:“无妨,救不了就不救了,哪能比得上与公子这样英俊的男子交谈有意思,”秦书影做思考状问道,“这深夜,荒山之中,公子能这么巧救了我,莫不成公子暗恋我,一直尾随于我?你是哪家的公子,我明日便去提亲。”
男子眉峰皱起甩开秦书影的手转身道:“普信。”
秦书影笑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心里感叹道:江柳暗,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当年他也是这样整日板着脸的小古板,但面容英俊显得另有一番风味,秦书影将之收进府里,他当时百般不愿,但听闻府上就他一个男宠,最后冷着脸进了府,她们成婚三年,江柳暗一直勤勤恳恳,何事都尽心尽力,秦书影甚是喜欢。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们还素不相识,却不想原来他一直这样古板可爱。
肩膀上的人轻哼一声,秦书影冷下脸来带着人一个轻功落在自家花园里,将之塞进院角的屋子后匆匆赶回房间拿了药箱出来。
好在刺中的是胸膛,不是心口。
秦书影捏着唐惟辅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又喂了些水后才放心回了房间。
穷猿奔林,岂暇择木。
前世,梅凌寒兵临城下之时,秦书影欲带唐惟辅出逃,但唐惟辅至死都要保全身为帝王的脸面,不同意离开,最后耽误了时间害的她也没逃的出去,对于秦书影原本有仇必要的性格来讲,自己绝对不会救他,但她却没得选,她要利用他保全秦家。
秦书影回到房间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一转头看到秦朔正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
“你去哪里了?”
秦书影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剑,边说着边往床榻走去:“出去逛了逛。”
好在秦书影的衣服色深,伤口洇出的血迹被掩盖。
秦朔将信将疑,“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可告知我。”
秦书影点点头洗漱一番后直接躺床上睡了过去,秦朔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静坐不语。
半晌,秦书影睁开眼看着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
“按照南豫习俗,大婚前七日是不能相见的。所以母亲在外置办了一处宅邸,想作为我们的婚房,只是不曾想你去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如今婚事只能延期了。”
“嗯,”秦书影随口应下,“不如直接……”
“不行!”秦书影讪讪,既如此何必与她商量,秦朔将秦书影扯进怀里,“我只是不想再等了,我觉得度日如年。”
“那便不延期,大婚的时候哪个不是挑了好日子,还不照样和离或是被休弃。”秦书影无奈,她实在理解不了为何前世他能这么利落地了结自己,今生又这样要死要活。
“太晚了,睡觉吧。”秦书影躺好假寐。
次日一早,秦书影醒后径直去了后院角落房间。
一进门,是空空如也的杂物间。
出事了!秦书影脑海闪过这个想法。难不成是二皇子的人又追了过来么?
“姑娘原来您在这,夫人叫您过去呢,她炖了汤要给您补补身子。”丫鬟南乔的突然出现惊醒了秦书影。
秦书影按下猜测跟着南乔来到后堂,却见秦明月放下碗筷后便走,眼神闪烁。
秦书影知她生自己气,也不问好便落座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接着追着秦明月怕跑去。
到了秦明月的院子,只见门窗紧闭,秦书影往角落不起眼的杂物间轻手轻脚地走去。
“姑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伤得这么重,我们寻个郎中吧。”
“不行,你看他身上衣服的料子便知他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他定是被人暗算至此。万一仇家在医馆布下了人手怎么办?”
“啊?那该怎么办才好?要不然我去寻公子,他定然有办法!”
“不行!朔儿现在不能劳心伤神。”
秦书影听着她们的谈话,推开了门,秦明月看到她站在门口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
“阿姊这是在做什么?”秦书影佯装无辜,直接走上前看到了榻上躺着的人指着他问道,“他是谁?”
“今日大小姐我们在花园游玩时看到这人浑身是血地躺地上,大小姐一好心便将人带回来了。”秦明月的丫鬟解释道。
“既然是外男就该丢出去。”秦书影不屑道。
“不行!他伤成这样怎么能不管不顾——”
“那万一是二皇子杀的他呢。”秦书影打断了秦明月的话。
“他伤口已经止血,应该也无性命之忧了,养个三两日把他送出去便是了。”
秦书影点点头,床榻上的人轻哼一声,秦明月忙去照看。
秦书影接过丫鬟春竹手里的水给唐惟辅喂了些,又帮他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水,细致耐心。
秦书影眯起眼,想起唐惟辅御书房的珍藏的那副画。
当年大臣纷纷上书立后,有些官员为了让自家姑娘入选将主意都打到了秦书影这里,但唐惟辅一直不理。
直到她看到唐惟辅上元节拿出了一幅画,画上是一个身形姣好,衣着白衣的姑娘,但却没有五官。从边角磨损泛黄来看,这画已被他珍藏多年。
秦书影抬眼看去,秦明月一席白衣,身影逐渐与画影重叠。无意间知道了这么一个大秘密,秦书影情不自禁冷哼出声。
秦明月没听到秦书影的冷哼,只是一门心思地擦拭着伤口,一脸心疼。秦书影不觉思索起来,阿姊本就是善良之辈,怎么可能会为了虚名嫁给二皇子。她定时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那日被二皇子救走之时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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