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么?”
医疗院首领套房内的客厅,江令惟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长腿交叠,赤脚踩着地上厚厚的羊绒地毯,手中懒懒拎着酒杯。
阿瓦瑞提亚一脸凝重,翻来覆去地查看着剧本:“如果人鱼真的会分化,为什么后面没有他变成omega的剧情?”
“肯定是在你这里被折磨,导致情绪失控分化失败,你这个大坏蛋,呜呜我可怜的主人……”
它入戏比江令惟还要深,彻底把他当成了原主,同仇敌忾地怒视着他,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咚咚。”
门忽然敲响,佣人尊敬道:“首领,我来给人鱼送营养餐。”
江令惟自然地接过,朝人鱼所在的主卧走去。
“欸!你干什么?”
阿瓦瑞提亚连忙追过去,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伤害人鱼的事情。
“去给你主人赔罪。”
男人侧过脸,高鼻深目,极富攻击性的眉眼此时异常平和。
“放心,这一次,我会让他成功分化。”
乌鸦自觉误会了男人,气焰弱下来,仍是不服气地小声嘴硬:“哼,那我也得盯着你。”
极地的日照时间非常短,窗外已经漆黑一团,江令惟打开灯,房间内一下亮如白昼,陷入沉沉睡眠的人鱼立刻不适地皱起眉。
他摘下人鱼的氧气面罩,并不叫醒他,促狭地从碗中舀起一勺放在他鼻尖。
医疗院给人鱼安排的营养餐是各种鱼类的碎肉加入了一些解毒的药剂,混成了一碗粘稠物,看着虽然不怎么美观,闻着还是很有食欲的。
食物香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人鱼薄薄的眼皮下眼球忽然加速转动。
唰得,人鱼睁开眼,嗷一声捕猎似的狠狠咬在勺子上。
他深知现实中危机重重,只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真能尝出食物香甜的滋味,脸上现出几分满足。
下一秒视线上移,看见握着勺子的人竟然是江令惟,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弯腰连忙吐出来,生怕男人在食物里下了毒,瑟瑟发抖地爬到床的另一侧,离他最远的位置。
“嘴比脑子快。”江令惟评价道。
“嘎!你还说不是来玩我主人的!”
乌鸦飞到床上,四只小兽眼睛如出一辙愤愤瞪着男人。
人鱼蹼中的尖爪微微伸出,又缩回去,像是想给他一爪子,但又没有力气只能放弃。
江令惟示意他看着自己先吃下去:“这下信了?”
人鱼抓着被子,胸口起伏得很快,维持着警戒姿势一眨不眨地观察男人,身体已经悄无声息侧过去,似乎只等他一有动作就会立刻逃离。
江令惟很有耐心地耗着,手在空中稳稳举了许久。
鼻尖勾人香味缠绕,激起胃里烧灼感翻腾,人鱼以为男人没发现,悄悄咽了好几次口水。
……饿,好饿。
如果男人真想害他,有一万种其他的办法,何必要亲自喂他吃东西呢?
况且他自己都吃了……
人鱼犹疑了许久许久,终究还是抵不过进食本能,速度极慢地探出头,浅浅张开嘴。
猩红小舌伸出,如游蛇快速卷进一点。
等待了一会儿,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这才又慢吞吞地靠过来,吃下一整勺。
似是怕影响了吃饭的心情,人鱼看也不看江令惟,埋头吃得认真,脸颊一侧鼓鼓的。
江令惟这会儿没再故意逗弄他,两人沉默无言地你喂我吃,气氛一时竟显得和谐温馨。
喂完最后一勺,人鱼仍张着嘴,江令惟抬手帮他合上:“没了。”
人鱼倔犟地用脑袋顶开他的手,抬头朝他龇牙威胁了一下,继续张嘴。
江令惟替他擦去嘴角的残渍:“不能一次吃太多。”
人鱼见他态度坚决,气哼哼地扭过脸。
“吃饱了就翻脸?”
江令惟放下碗,弯腰靠近。
人鱼依然不适应男人的气息,扭着身子向后躲。
江令惟没再得寸进尺,维持着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视线有如实质,存在感极强,从人鱼精致的脸缓缓下移,落在脖颈。
窒息的回忆涌入脑海,人鱼立刻应激地缩起脖子,松懈的神色紧绷回来。
一旁的阿瓦瑞提亚顿时紧张得站起来,好不容易让人鱼的恨意值停止上涨,不会前功尽弃吧?
“抱歉,我之前不该对你动手。”
“我只是太激动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人沐浴过,额前碎发为了方便都向后抓,露出极为英俊贵气的眉眼,绿色瞳仁光芒闪动,身上还有淡淡的木质香气,此刻盯着人鱼的眼睛循循善诱,温柔的语气像能滴出水来。
这幅神态若让波书亚或东方秋看见了,定然会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他听不懂你的道歉。”
阿瓦瑞提亚抖了抖鸡皮疙瘩,忍不住出口提醒。
“是么。”江令惟扬起唇角,那势在必得的意味让它看着莫名恼怒。
“但他会接受的,要打个赌吗?”
男人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瓶药膏,从容不迫地挤出一点在指尖,在人鱼的惊叫声中翻身压上。
他双腿分开跪在人鱼腰身两侧,人鱼奋力拍打鱼尾,震得床剧烈晃动。
江令惟丝毫不见刚才静等小鱼出洞的耐心,强势将他乱挥的爪子压住,沾着药膏在细嫩脖颈上涂抹均匀。
人鱼不懂江令惟是在给他涂药,前车之鉴下,只以为男人又想杀他,此时的他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绝望地合上眼,泪珠断了线般流淌,骨碌碌从床上滚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
江令惟松开压制他的手,有些无奈:“涂个药而已,怎么又哭了。”
人鱼被放开也不挣扎,破罐子破摔般只是专心哭着,像是要把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一口气哭出来,落在地上的珍珠也越来越大颗。
他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是胸口默默地一抽一抽,江令惟再靠过来,安抚地摸着他头的时候也不躲,直哭得两只本来漂亮得小鹿似的眼睛又红又肿。
又过了许久,人鱼终于不掉小珍珠了,仍有些抽泣。
“哭完了?”
江令惟伸手擦走他眼角的泪痕。
“再哭下去,我拿你的珍珠都能再造一座首领府了。”
人鱼渐渐缓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哭到男人怀里,手下还抓着对方的衣角,没来得及变成珍珠的眼泪蹭在男人衣服上,晕开一大片。
“还疼么。”
江令惟碰了碰他脖颈。
东方秋给的药膏还挺管用,涂上没一会儿淤青就已经彻底消下去,纤细美丽,完好如初。
人鱼这才发现,脖颈处的疼痛感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被伤过一样。
“嗷……”
人鱼疑惑地摸着脖子,顿了顿,看向江令惟的目光格外复杂。
他真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人鱼族的天赋,给予他天生能够看破人类欲/念的能力。
各色各样的人类来来往往,无非就是那些名利、金钱、地位、复仇……熊熊燃烧的贪婪之火焚烧着他们的灵魂,散发出腐烂的恶臭,他早已看腻了。
可见到男人的第一眼,他震惊地发现,他居然看不见他的欲/念。
江令惟的灵魂之上干干净净,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
就如他自身给人的感觉,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那时人鱼隔着玻璃,还没从男人没有欲/望这件事中反应过来,骤然撞进对方那双眼睛里。
然后就更加震惊地看着,暗红色的贪婪之火凭空燃气,一点一点开始侵蚀男人的灵魂。
江令惟的欲/念,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形成了。
人鱼眼睁睁看着那个欲/念的轮廓逐渐浮现,形成……他的模样。
男人的欲/望就是他吗?
为什么?
江令惟好笑地看着人鱼怔怔地盯着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鱼正出神,忽然嘴里被男人塞了什么东西,酸甜的味道骤然在唇齿间炸开。
他下意识想将这块硬硬的石头吐出去,但舌头碰到后不自觉咂摸了一下,又犹豫着顿住,眼睛渐渐亮起。
“饭后甜点,柠檬薄荷味的,喜欢么。”
“……”
阿瓦瑞提亚大气都不敢喘,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局势一会儿一变。
在江令惟喂人鱼吃饭时,人鱼的恨意值有所下降,但波动不大。
江令惟扼住他脖颈时,人鱼似乎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恨意值从60直接跳到到90,差点突破100。
哭完之后,发现江令惟只是在给他疗伤,恨意值又缓缓下降回到60,然后以一分钟降一点的速度,最终锁定在30。
阿瓦瑞提亚:……叹为观止。
它现在对江令惟的感觉比人鱼还要复杂,总觉得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令惟并不知道乌鸦已经看破他的真面目,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惊讶它怎么会花了这么久才发现,他自己都觉得伪装得太过拙劣。
人鱼顾自品味着酸酸甜甜的柠檬糖,不知是不是还没缓过神来,依旧靠在他怀里没有抽身离开。
江令惟试探地伸手挑起人鱼的下巴,仔细打量。
人鱼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疑惑地歪头看着他。
嗯,确认神志清醒。
江令惟不由摇头轻笑:“真是……”
“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随便哄一哄,就又放下芥蒂了么。”
“好天真啊,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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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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