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持笑道:“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他记得之前有一次,她跟他说过,她的成绩很好。
在她的人生中,考试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事。
叶轻雪伸手揽向他的颈,目光却对他有所回避:“高考和平时的考试又不一样。紧张,也是难免的嘛。”
顾以持没再说什么。
虽然她是替身,他目前很舍不得她,不过他并不想让她在这个世界久待。
因为,替身就是替身,绝无可能转正。
他忍不住又去碰她的脸:“还疼吗?”
叶轻雪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为什么没再跟奶奶继续纠缠下去?我还以为,你要说服她。”
叶轻雪歪着头看向顾以持:“你想我继续被打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性子那么倔,今天只是被打一巴掌就走了,实在是有些离奇。”
她轻摸着他的颈:“顾以持,你跟我说实话,奶奶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镯子是假的?”
顾以持观察着女孩儿的脸庞,有时候觉得她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有时候又觉得明明她的年纪那样小,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
“奶奶确实,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镯子是假的。她和爷爷是联姻,爷爷一辈子爱的都是别人,从未爱过她。真镯子是传家宝,被爷爷送给了此生挚爱,可订婚时为了糊弄两家长辈,找专门做赝品的师傅,伪造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送给奶奶。奶奶就这样,戴了一辈子。”
叶轻雪震惊道:“你爷爷也太渣了吧!既享受联姻的好处,又在外面养小老婆。”
“嗯。不过,他婚后,还是留给了奶奶一个孩子,之后就再没回过家,带着那个女人远走海外。奶奶一个人守着两家的基业,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
叶轻雪顿时对那个小老太有些怜爱了。
总有人喜欢欺骗自己。陆文静或许就是靠着自我欺骗活着的。
当时她不应该说那些话,来拆穿她的镯子是假的。
那无异于当众告诉她,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从没爱过她。
顾以持见叶轻雪愣神,将她抱进怀里:“你好像《皇帝的新装》里面,指出皇帝没穿衣服的那个小孩子。”
叶轻雪很轻地叹了口气,下午看那本童话书的时候,她并没有联想得这样深。
当时还觉得那个小孩子很有勇气。
直到今晚,才意识到,个人的勇气也是会伤人的。
“身体好一些了吗?”
顾以持不是在问叶轻雪,而是在问姜月柔。
前几天,听闻姜月柔生病了,他去看她,可是她不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见。
他在楼下等了一整夜,她连窗帘都未曾拉开过。
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回来后,听说叶轻雪生病了,刚好可以对她说。
不用把话憋在心里。
叶轻雪低头轻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顾以持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叶轻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总觉得顾以持在透过自己看谁。
他的眼神虽然温柔到极致,可终究是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白天,顾以持让叶轻雪在隔壁房间睡觉。
他在办公室办公。
陆含章把派去的人查到的情况,收集起来,递交到顾以持这里。
其中,包括提醒叶轻雪的那个保安的资料。
保安甚至说出了昨天叶轻雪所经历的事。
顾以持这才知道,叶轻雪摊上事了。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经历了那种事。
顾以持对陆含章指责道:“我不在她身边,你就不知道照看一下吗?”
陆含章悠悠地说道:“你最好别对我发脾气。你偷跑去国外看姜月柔的事,我好不容易帮你瞒住了奶奶。一天天的,我哪有那么多精力,帮你收拾烂摊子。”
顾以持看着手中的资料,对陆含章吩咐道:“除去叶轻雪的部分,其余的全交给警察。同时,找媒体曝光这一现象,争取获得最大的关注效应。”
陆含章平静无波地问他:“为了那块地?我记得你之前没这么急的。”
顾以持当然急了,如果没办法在叶轻雪离开之前,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改变。
那下次,她不来了怎么办?他上哪儿去找这么合适的替身呢?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她讨厌,他所在的世界。
自从有媒体报道后,有很多人自发地提供,曾经无意中拍到的录像。
上面有一些很明显的恶劣行径。精神浑噩女孩子,如游魂般在街上飘荡,被一副年迈的枯骨强行拉扯进自己的家里。
过不了多久,又衣衫褴褛地被推出来。
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还特意把那些女孩子赶去很远的地方。
游魂继续游荡,枯骨回家安眠。
众多类似的事件就发生在公园附近,那个保安说的话是真的。
随着证据不断地出现,一批又一批的老头儿被带走调查。
那些因为精神不正常,而四处游荡的女孩子,也被带去医院检查身体。
她们被家庭抛弃,最终被社会收容,去到了安全舒适的地方。
那位正到处寻找叶轻雪的老头儿,在医院里听说自己要被带走调查,瞬间吓得没了气。
医院里下了死亡通知书。
其实,就算不是被吓,老头儿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他的下巴摔得脱臼,医院用各种工具撬弄,给他磨了一嘴大血泡,都没办法帮他合上去。
下巴无法复位,连东西都吃不了,只能灌流食。灌一次呛一次,儿女也不想照顾了。
准备饿死他。
突然接到要被带走调查的消息,老头儿情绪一波动,自然而然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到死都是饿着肚子的,脱臼的下巴也未曾合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在老头儿去欺辱那些无家可归者的时候,他有房子住,有东西吃,并未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仗着年迈的年纪,无法无天到,感觉这世间的重重规则,永远无法制约他一个将死之人。
可终究,还是有的。
虽然老头儿已死,可警方从他家里,搜出了事发过程的录像作为证据。
他的家人有包庇罪,后续仍旧要受制裁。
随着媒体的大肆报道,公园周边的小区,房价一降再降。
可是,烙印一旦打上,是很难消除的。
越降越没有人买。
不仅体面人不去买,之前买房的户主,也开始进行了抛售。
以群体沦陷的方式,去枯骨手中解救那些游魂,终究是下下之策。
可没办法,毕竟,之前这种潜在的恶劣行径,不仅保安知道,住户大概也有所耳闻。
既然见者有份,那理应受到波及。
这是沉默和无视的代价。
叶轻雪因为身体的原因,睡了很长时间。
她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在原来的世界,全天的睡觉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五小时。
可是在这个世界,不用担心被人打扰,总是睡不醒。
难得的放松时间。
其实,当初幸好保安把她从草坪上喊醒,不然她肯定会睡着的。
到时候,很容易遇到不好的事。
顾以持是个工作狂,再加上之前去看姜月柔,落下了不少工作。
忙得天昏地暗,也没工夫去喊叶轻雪起床,更没时间带她吃东西。
他以为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然而,不成想,叶轻雪从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
陆文静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醒过来。
还是被陆文静身旁的佣人弄醒的。
叶轻雪醒来后,看到陆文静红红的眼睛,觉得有些心疼。
一看就是哭了很久,都没怎么休息。
陆文静觉得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所必备的素质,就是勇于认错。
她在叶轻雪床前,对着她鞠了一躬:“对不起,昨晚不应该打你。因为一些原因,我确实是恼羞成怒了。”
叶轻雪被打之时,虽然委屈又愤怒,可是后来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不应该戳对方的痛处。
她这巴掌虽然不该挨,但挨得倒也不算冤枉。
叶轻雪好脾气地说道:“没事。我也多嘴了。”
陆文静坐了下来:“从回来后,你一直睡到了现在么?”
“不是。我是早上才开始睡的。”
“没吃过饭吧。我让佣人给你带了面,你趁热吃。”
或许是对顾以持,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并不畏惧陆文静的揣测。
以至于叶轻雪在她面前,总是大大方方的。
吃面也是。
佣人帮她在床上支起了小桌子,叶轻雪又连干了三碗面。
三碗是陆文静的极限,不是叶轻雪的极限。
陆文静就只带了三碗。
因为,陆文静好歹也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她给叶轻雪带面吃,只是因为觉得当初自己不该打她,是为了给她赔罪。
可是,并没有允许她继续待在以持身边。
还是要恩威并施的。
陆文静对叶轻雪说道:“我知道,如果我什么都不付出的话,就让你离开以持,这并不现实。”
叶轻雪的内心有些激动,终于到那种狗血桥段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在这个世界暴富了!
陆文静看了佣人一眼,佣人递过来一份协议。
“这是找律师公证过的,我自愿赠与你,五百万。希望你能离开以持。”
叶轻雪连看都没有看,就将协议推了回去:“我要五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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