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说：“我爸送的，生日礼物。”
……
温折春突然想起来那天温川在电话里和她说的那句，等她生日的时候也送给她一条。
她那时还挺困惑呢，怎么就突然提到生日的事了。
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反胃，犹如密密麻麻的小针扎在心口，眼眶有点发热发酸了。
那不是他的爸爸！
那更不是她的爸爸，温川已经不配当她的爸爸了！
从前他出轨出得畏手畏脚，那些足以证明他出轨并且还有一个私生子的证据都是她找了私家侦探，费劲千辛万苦才搜集到的。
可如今呢？妈妈不在国内，他就变得胆大妄为了起来，甚至都不顾忌还有她在，大张旗鼓地养着他在外面的那个家庭！逼走了妈妈却没有一点悔恨之心！
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分明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买表，还要来提一嘴到时候也给她买，是为了抚平他心里那点可怜的愧疚吗？简直膈应死了。
温折春又气又委屈，满肚子消极情绪，眼底蓄满了泪，她一直强忍着，觉得自己不应该哭，但是七情六欲谁又能控制得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在书本上开出一朵朵小花。
宋屿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了她泛红的眼睛和沾了湿的侧脸。
“……”
他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和说过的话。
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
温折春抬起袖子擦脸，袖口湿了一大片，可眼泪很快又掉了下来，怎么控制都停不住，很讨厌。
下课的时候秦娇把班里几个英语不及格的叫到了办公室训话，一眼就见着了哭红了眼睛的温折春，还以为她是因为考得太差了所以才伤心，轻拍她的肩膀好心安慰着她：
“没关系，这只是一场小考试，正是这场考试让你看清了自己，你才有动力努力是不是？”
温折春有点泪失禁体质，脑子里一直重复宋屿说出的那句话，眼睛不停地模糊擦干模糊擦干。
她当然是不能和秦娇解释的，只能顺着她猜测的意思点头，在外人看来还真就像是一位为了成绩伤心欲绝的学生。
“别伤心嘛，你所经历的这些小考试都是为了两年后的高考做铺垫的，你现在考得不好，证明你进步空间很大嘛。”
隔壁桌六班的老师也来安慰她，虽说这套话术早就对数不清的学生说过了，但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和学生谈心也不用说出什么花来，用最简洁的语言陈述最朴素的道理就足够了。
温折春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身影颀长挺拔，逆着外头的光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堆刚收上来的练习册，堆了蛮高的高度。
他将这些放在秦娇的办公桌上，修砌整齐：“秦老师，都交齐了。”
秦娇点头：“好，辛苦了，你先回去吧宋屿。”
“宋屿？”六班那老师放下茶杯，咂了下嘴，一脸惊喜地望向宋屿：“这就是你们班考一百五的那个宋屿吗？”
两个老师都是教英语的，因此会对这门学科多有关注。
秦娇脸上有光，却又不敢当着学生的面表现的太明显，担心他心气浮躁，微笑了一下：“是啊，这个孩子成绩一直很稳定。”
“这么优秀啊，真不愧是秦老师带出来的学生。”
“是人家自己争气，”秦娇笑了笑，“和老师没多大关系。”
“秦老师，你太谦虚了，怎么能和老师没关系呢，要是真碰上个差劲的老师，可不耽误了学生的前途。”
“哈哈……那确实也是。”
温折春厌烦地皱眉头，总觉得耳边对于宋屿的夸赞刺耳极了。
秦娇说笑了一会儿，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学习上正失意的温折春，对她说：“温折春，你和宋屿是同桌，你要学会利用身边的资源知道吗，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噢……”她嘴上应着，心里却比柠檬汁还酸。
才不要向他学习。
-
闻姝音最近很少从程珩旁边的小道路过。
因为每次经过那里，前方必然会出现一道因为某个人伸长腿而出现的屏障，如果必须要过的话，她也会时刻留意着他的动静，预判他什么时候动，再抬高腿走过去。
但程珩不是个省油的灯，往往看到闻姝音成功越过去之后就又一次伸腿挡在她脚下，让她每次走个路跟过关似的。
但她仍然大公无私，一点儿不对他心慈手软，继上次把他家长叫过来之后，又在自习课专门用来记录课上情况的本子上写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这天有个老师有事请了假，连着两节课上自习，第一节上完之后，程珩罕见地没有从凳子上立马站起来，而是静静观察着讲台上的情况。
闻姝音手里的笔从上一节课开始就没有停过，一直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桌上的题目看。
真是奇怪极了，这个人竟然这么耐得住，一动不动坐在前面四十五分钟，换做他肯定难受得蹦起来了。
“看什么呢！”
程珩肩上突然被人大力捶了一下，捶得肩膀都发疼，他“啧”一声皱眉，一巴掌拍开许恒然作恶的手：“手劲那么大怎么不去菜市场宰猪，来这上什么学啊？”
“哪里大了？”许恒然把手掌放在脸前看，嘴里嚼着口香糖，扬起左边眉毛，一脸欠打模样上下打量他：“是你太柔弱了吧，我还没使多大劲呢。”
程珩握了握右拳，骨节碰撞嘎嘣嘎嘣地响，皮笑肉不笑：“你再说一遍？谁柔弱？”
“嘁。”许恒然往前看：“刚才看谁呢，那么认真。”
“呵呵。”程珩尽是阴阳笑两声，瞪了一眼，又抬抬下巴，“她呗，成天跟个假人一样。”
许恒然环抱住胳膊走到位置上：“人家年级第一跟我们能一样吗，我要是也有考年级第一的天赋，我也天天学习，废寝忘食地学习。”
“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努力也是天赋的一种。”
“……你从哪听到的，你不像是会刷励志视频的人啊。”
闻姝音写着写着笔头忽然顿住，她遇到了难题，用红笔圈住题号，然后拎着书去办公室了。
“走了。”
终于走了。
程珩推开许恒然这个碍事的，径直往讲台上走。
那里有她的两根碳素笔，一张记满了笔记的套卷，红红绿绿，看的人眼花缭乱，最边上放置着那个多次记录他名字的本子。
程珩翻开本子，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已经被金榜题名这么多次，心中很是欣慰，笑着摇摇头，随手拿起来她的一根笔，欲要准备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你干什么！”
而此时闻姝音却因为要问题的老师不在办公室，又回来站在了班门口。看见他的动作，她快步走过去，想要把记录本抢过来。
“诶~”程珩反应也快，立马举过了头顶，任凭闻姝音怎么举手都够不到：“班长大人，你怎么那么小气，我就是看看而已，再说了，这种用来办公的笔记本，不应该是公共的吗？否则，怎么保证透不透明呢？”
“班主任没说过要透明，”她往上伸手去夺，“还给我！”
“既然不是透明的，那我今天就来检查检查，看看咱们班长大人有没有过公报私仇……”程珩两手举着，已经当着她的面翻开了那笔记本。
他哗啦啦一下子翻了好几页，故作疑惑道：“班长大人，您真的没有公报私仇吗？那怎么这里的每一页都有我的名字？”
“你自己造成的，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我自己？”程珩大惊失色：“我去！班长大人，您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不然这里怎么每一页都有我的名字呢！”
底下有几个人被这边的声音吸引到，扭过脸来看，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这小子又在做什么白日梦？
闻姝音脸色很难形容：“你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你看，这里记的是每一节自习课，每一节都有我，您每一节都在盯着我看……”程珩眼里轻佻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他自己都憋不住了，“班长大人，学校不让早恋的。”
闻姝音感觉胸口被他的话堵住了，沉着脸：“谁说要——拿过来！”
“诶~不给。”程珩故意拖着腔调，轻声低笑。
闻姝音放弃和他盘旋，转身往外走，程珩虽然正贱得开怀，但也害怕她去告诉秦娇，那样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一步跨过去挡住她。
“给给给……开个玩笑而已！”
自习课记录本递到了她眼前，闻姝音毫不犹豫一把拽走，眼神冰冷地放回它原来的位置，地方有点挤，她从程珩身侧擦着走过去了。
直到她走出了门，才有人说了一句：“喂，好像被你惹生气了，你要不要去挽救一下？”
程珩知道是说给自己的，他往外面看，单手抄着兜，眉宇间笑也不笑的，眼神里透着轻傲，无所谓道：“我管她呢，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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