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年又过,不见昔日故人。恶魔没有过年的习俗,只是觉得热闹喧嚣。而公玊玉身边没有可以一起庆祝的人,自然也没什么过头,所以继续完成他的巨作。粗略算来,这原本三言两语该完毕的感想,经过时间的拼凑,已经撰写成一部玄幻小说。
刚回学校不久,就听李老师娓娓道来:“那么长时间不运动,身体都要生锈了。所以呢,教导主任决定举行一次踏青,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倒是好,本来就憋得慌,刚好出去溜溜。自然有人欢心有人愁,只听角落一人道:“老师,我们学习时间都不够,怎么还要去踏青?”
李老师睨他一眼,道:“平常没见你那么喜欢学习。好了,反正我只是个传话的,你们知道就行了,记住不准迟到。”
冬去春来,晴雪消融。
公玊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最怕冷了,和身边人截然相反。巿予里面穿个毛衣,外面随意套个厚实一点的外套,一点看不出畏寒。他在公玊玉身边亦步亦趋,一会儿感叹春暖花开,一会儿惋惜白雪皑皑。
公玊玉反而没那个心情,一路上神游天外,好几次都没有听见巿予叫他。他们站在队尾本来就难以赶上队伍,现在公玊玉又是心不在焉的,步频又慢了下来。
猴年马月才能到目的地。
公玊玉不急,巿予更是安之若素,对于马上被别的班级超车的事情毫不关心。
席清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人,无奈扶额苦思:“喂,你们两个吊车尾的,能不能好好看看队伍前进速度?马上退到我们班了。”
朝笛在一旁扯着席清乐,示意她不用在意。
巿予抱胸道:“又没踩你头上,急什么。”
“废话!”席清乐道,“你俩谈情说爱的能不能滚远点,在这里净扎眼。”
眼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公玊玉终于回神:“我们落后这么多了。”
席清乐瞧他一脸恍然大悟,气笑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俩腿有残疾呢,行动缓慢得像蜗牛。好歹蜗牛还负重前行呢,你俩精简出行怎么还走这么慢。”
公玊玉尴尬笑笑,刚要出口“抱歉”,忽地白色人影掠过眼前。巿予温和地冲朝笛抬笑:“你好啊,我记得你是朝笛。”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让朝笛不知所措,其他人也瞠目结舌。
朝笛羞赧点头:“对,我们之前见过的。”
“狗东西,你又找什么事?”席清乐如临大敌挡在巿予面前。
巿予视若无睹,继续冲朝笛道:“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席清乐失笑,又提这事。她大叫起来,全然没了以往的娴静:“够了,你看看还能看到自己的队伍吗?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不说了,你也别找事。”
巿予剑眉一挑,算是达成共识。
席清乐心有怨气地瞪去一个眼神,兀的接收到眼神的公玊玉是茫然的,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呢,怎么就接了这记眼刀。
姗姗来迟的李老师拿着大喇叭冲悠哉的两人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队伍在前面,不要差到别班去了。”
巿予这才不情不愿地拉着公玊玉向前跑去。两人紧赶慢赶抵达队伍时,其他人都已经铺好毯子什么的,准备吃吃喝喝了。
公玊玉来就没想过要吃东西,所以是空手来的;至于巿予,单纯懒得背包。两人看了一会儿面前空荡荡的草地,随即又四目相对。
旋即巿予耸肩道:“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公玊玉坐落在他身边,撑着脑袋心猿意马。巿予盯了他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看着绿油油的湖面发呆。
遽然,巿予按住他的腿,蹲在他面前。公玊玉有些晃神,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巿予几乎是半跪在地,往前又凑了凑,两人面颊相距咫尺,巿予的呼吸喷洒在公玊玉整张脸上:“亲亲我。”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
“这里不合适。”公玊玉急忙截住巿予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害怕巿予收回方才的话吧。
可他想错了,巿予只会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听清为止。
他们选的地方很好,在最角落,距离人群很远,而且周围还有灌木丛遮挡视线,所以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巿予换了一个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说:“我想亲……”你字还未能说出,面颊显现温软的霎时间,他立即转脸靠近那若即若离的樱红嘴唇。他眼神锁定,没等来人反应就紧贴上去。
巿予生疏地吮吸着,公玊玉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愣在原地。
继而他的薄唇被舌尖撬开,被人攻城掠地。口腔里的空气稀薄,他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想将身上的人推开,可是巿予却无误地握上他的手腕,抑制他的行动。
公玊玉更难受了。人家都是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慢慢增进感情,从拥抱到蜻蜓点水的亲吻,然后才能是深入腹地的舌吻吧。而且他们这样双方都没名没分的,直接就到了这一步,怎么说都不合适。他心里颓然委屈。
但这又是他默认了的。一瞬间,他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他确定自己不会讨厌巿予,至于他真的喜欢巿予吗?
他暂时也没有想明白。
公玊玉似有似无的回应让巿予血脉偾张,继而是更猛烈的攻势。他偶尔给公玊玉一些喘息的机会,看着公玊玉为自己而迷离的神情,他食髓知味。
巿予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想亲公玊玉,更想让公玊玉主动。公玊玉今时不同往日的举动使他讶异,从而巿予放纵自己的嫉妒,由内而外犹如疯长的藤蔓缠绕撕扯他,亦如实体一般牵扯着怀里的人。
是嫉妒吧,巿予说不清这份情绪。这份情绪令他抓狂,因为它从来没有消失过,总是在一瞬间细细密密地裹挟身体神经,令他瘙痒难耐。所以他会坦荡荡地展露出来,可怎么都不够,怎么都无法平息这份张牙舞爪的情绪。
直到公玊玉主动靠近他的这一秒,他终于有所缓和,有所发泄,有让自己回归平静的片刻喘息。但心里绵密的温热让他清楚地明白,他想要的是公玊玉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自己。
他想让公玊玉主动接近自己,心甘情愿地打开紧闭的房门迎接他的到来。只有这样,他才安心,他才释然,他才应有尽有。
巿予不会觉得自己贪心,他只觉得自己拥有的还不够多。
即使公玊玉付出全部,巿予依然会觉得寥寥。可惜公玊玉懵懵懂懂,什么都不会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巿予终于松开公玊玉。公玊玉闭眼纾解自己杂乱的呼吸声:“你吻得太用力了。”
回程的时候,公玊玉只能将高领衫拉到底,藏着发肿的嘴唇,一路低头不语。
巿予的心情倒是眼见得不要太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路上席清乐瞅他眉飞色舞的,不禁怀疑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再一看旁边的公玊玉眼眶泛红,脸颊也红彤彤的,至于下半张脸她压根看不见。
她心里了然,转头就和朝笛道:“你的cp被拆了,我的要成了。”
朝笛不解,转头回望身后的人。只见杜衡脱离自己班级的队伍,硬凑到公玊玉面前:“安哥,你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吗?我对数字化挺感兴趣的,应该会选这一类的专业。”
公玊玉道:“我还没有想好。”
忽地,杜衡拉近两人之间距离,指着公玊玉隐藏起来的下半张脸道:“安哥,你怎么要遮住脸啊?”
公玊玉轻咳一声,莫名其妙的心虚感让他不敢直视杜衡的双眼。他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骗骗杜衡了:“有点冷。”
杜衡像是为了证明天气真的很冷一般,猛吸一口凉气,登时肺里被塞得冰凉。他裹紧身上的衣服,确定道:“都三月里了,怎么还这么冷。安哥,我方才没找到你,你在哪呀?”
“在灌木丛里,避风。”现在静心听着,才发现他喊的一直是“安哥”,而不是“玉哥”,不免心中奇异,如此便问道:“你为什么喊我安哥,不应该是玉吗?”
杜衡喜洋洋地笑起来,看着颇是喜悦:“你的微信名啊。不过,安哥,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另外一个原因,我要出国了,爸妈已经迁走了,后天我也要走了。本来想给你发消息说的,但是觉得还是直接和你说的好。安哥,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公玊玉思索着。其实在他心里,他和杜衡的关系算不上多好,单纯是教了几道题目的交情。而且杜衡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家里的事,以前还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看来是知道也没啥用。
说起家人,自己母消父散,妹妹至今了无音讯,虽然心中苦涩,面上仍是呵呵一笑,缓缓道:“会想你,希望你一路顺风,得偿所愿。”
两人寒暄几句后,杜衡便以回去收拾行李的理由离开。巿予见缝插针道:“怎么,你舍不得他?”
公玊玉思绪回神,继而摇摇头:“我在想我想要报什么专业。”
巿予:“喜欢什么报什么呗,要是没什么喜欢的,参考我的也行。”
公玊玉瞄他一眼,心里刚想有动静,一想到对面人会读心,又咽了回去。心里不能畅所欲言,面上便会有些难看,最后无奈吐露心声道:“你能等到上大学?我们三月后就不需要待在学校了。”
似乎感受到炙热目光,公玊玉转脸刚好与朝笛四目相对,随即他悠哉悠哉地打起了招呼。朝笛伸手回礼,视线一移,巿予目光冷冷,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
朝笛知趣点点头,确实是拆了。
巿予还想找公玊玉聊会天,可公玊玉不动弹也不回应,偏偏他心里什么也没有想,搞得他郁闷极了。
方才还唇齿相依呢,现在就不理人了。
正巧他遥望远处,看到正和朝笛侃侃而谈的席清乐。
远看那对滔滔不绝,自己这却噤若寒蝉,心中很是不爽,却又不知原因,莫名烦躁,心思层出。他疾步朝前一会儿,余光一瞥没见有人追上,于是再次慢下来。可明显后面人走得更慢,无法,只得向后退与他并肩而行。
这场踏青路上毫无停留,去时走了两个半小时,回来速度显然提不上来,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本来以为是野炊,谁知竟然单纯的折磨。回去一星期有余,脚上依然隐隐作痛。公玊玉稀罕地没有吐槽。
因患病在身,他虽然嗜睡但从不做梦。而昨天,他看着屏保上显现出的一位身着黄裙女孩,不过十七八岁,黑发如瀑,素面朝天,脸上挂着璀璨的笑。而在她的旁边就是公玊玉。
他笑得绚丽。
傍晚的阳光懒洋洋的,总让人感疲惫,于是他便沉沉睡去。
梦,有时是一个人归宿。
或许是太过思念,他终于见到了那位黄裙女孩。透过斑斓的玻璃,她依旧和过去一样明媚。
推开钢琴室的门,公玊玉木愣地走了进去。女孩看见哥哥,停下手上动作,冲他微笑道:“哥,你快来,这首歌的词我还是拿不稳,你快来帮我看看。”
公玊玉笑出泪花,应声上前,坐在女孩身边:“好。”
他端详起面前架着的词——
孤头穷枝落翘鸟,昏影潵身乌窗暮,伊人冷榻久不行,唯轻一黛留玉露。
中间的词模糊不清,只剩下最后一段:“前路遥遥不见你身影,苦生漫漫深水掩声音。”
这哪里像是歌词,明明是一首凄凉悲绝的诗。
此刻他才木讷明白,这里不是现实。他望着女孩,神情不可控地变得哀伤。女孩却浑然不觉,依然高兴地向哥哥分享着喜悦:“哥,你看,我这首歌成了,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好,不然叫《月光》吧,月光清冽柔滑,很适合呢。”
公玊安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裙摆随着节拍轻轻摆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纷飞的蝴蝶。
“安安,别弹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跟我走,我们现在就走。”
即使知道这是梦,即使是假的,可他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就此消失。
琴声戛然而止。公玊安转过头,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走?去哪?哥,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见你。”
琴房的镜子突然碎裂,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昏天黑地。碎片中映出无数个公玊安——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浑身是血。
公玊玉冲过去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一片燃烧的黄裙。火焰中传来妹妹的声音:“哥,我好疼啊......”
他猛地惊醒,掌心还残留着灼烧的痛感。窗外月光惨白,像极了那架永远沉默的钢琴。
人死不能复生,朴实无华,可欲壑难填。
他盯着手掌渐渐入了迷,似乎还有隐隐痛感。犹豫一会儿,告了假,喃喃自语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也只能这样认为,难不成是病情加重?还是算了,有些事不知道就较为不存在。只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梦里会听到“吱吱”鼠声。
休息半天,等他回校,全然是另一副光景。只见本就寥寥无几的班级现今更加是人迹罕至。他骤然冒起疑问:“这是怎么了?”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巿予,反而是格格不入的席清乐趴在窗台:“噬鼠。”
她转头向巿予确定,迎来点头她才纾解眉头,道:“真是烦啊,就不能消停点,一个个的,你来我往,过家家呢。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巿予抬眼瞅她:“你数学试卷如果超过五十分的话,或许还可以休息。”
“喂,就你能耐成绩好不得了。”席清乐阴阳怪气,“现在是讨论成绩的时候吗,一点不知道轻重缓急。”
公玊玉看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提问:“噬鼠是什么?人还是老鼠?”
噬鼠,百年前的老东西,一生以梦为食,寄住于梦中。在百年前的一次火山爆发中灭族,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幸免于难的。如今这只能进入这么多人的梦中,少说也出现有三月有余。只是初见疑端,这东西怎么不偏不倚刚好在此地盛行呢?
巿予思索不过,俏眸紧盯眼前手舞足蹈之人。不知席清乐同公玊玉说什么,只见他眼神带笑地掠过在场所有人。公玊玉道:“只要这样就能把它逼出来了?自命清高?”
席清乐道:“可不是,我跟你说,这家伙洁癖可严重了,你这样干保准一抓一个准。”
巿予从中打断聊天:“我没同意让他以身犯险。”
席清乐叉着腰,哼道:“他不去谁去?我们又不行。”
“朝笛。”巿予目光暗沉,稳稳落定在席清乐怒气上涨的眉眼上,“她也可以。”
“巿予,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们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席清乐板着张脸道,“这件事非公玊玉不可。”
公玊玉默默举手:“我可以。”
席清乐眉头一挑:“他自己同意了,这可就不管我的事了。你要是非要他不参与,就把人给绑了吧。”
巿予整张脸阴沉得可怕,他要是可以把人绑了,早就动手了。
介于公玊玉的心甘情愿,此事便落地了。
当他们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广播里骤然传来了一阵声音:“由于病毒传播的原因,全体师生将从今天开始放假,具体的返校日期尚未确定。在假期期间,学生们需要特别注意自身的安全……”
这二十多分钟的播报,没什么人听得进去。在“日期不定”回音悠扬婉转后,走廊上就再看不见人影了。那些没有梦到的学生高兴了,巿予和席清乐是根本高兴不起来。
巿予的眉头紧皱,那是公玊玉第一次看他满脸“麻烦”,他感叹惊奇。
走到巿予身边询问道:“知道是谁不是好解决,怎么还愁眉苦脸?”
席清乐跑去楼下去朝笛告别了。随即公玊玉一转脸,就见席清乐悠哉悠哉地从楼下翻上来。
公玊玉:这俩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翻墙啊?
席清乐省略他心里的疑问,撇嘴道:“事情有点麻烦。”
公玊玉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麻烦了?”
席清乐解释道:“原本以为呢,只有这二十多人,但显然不止。这广播一响,恐怕不仅是有学生,还有老师,人数众多,而且很多人都是未曾谋面的生面孔。”
噬鼠会先选择一个人入梦,再从这人梦中遇见的人进入其他人梦中。因为多数人看不清梦中面容,故而噬鼠难以去往他人梦中破坏。
可全校人数众多,即使是一天能见到一个人,这时间也是对不上的。两人神色不约而同地变了颜色,均是沉思担忧。公玊玉见此问道:“脸色那么难看,那些人会死吗?”
二人未答,眼神对视一番,摇头。
不会死。
席清乐道:“先不管了,抓到以后就清楚,小孩子家家的别问太多。”
公玊玉道:“你能比我大多少?一两岁吧。”
席清乐道:“两三百还差不多。”
闻言,他惊异探头,细细看了眼席清乐的面容,妥妥的少女容色,唇红齿白,俏皮可爱,哪里都不像几百岁的人。不过她也不是人,心中不禁暗叹:“做恶魔还能美容,真是补了好大的差价。”
想要知晓所有人的长相倒也简单,去校长室将那本全校师生的合照偷来就是。思及,便也就这么干了。偷来相册,去哪成了疑问。他家小,住他一人就已经苟延残喘,何况三人。
随即目标前往巿予家中。
第一次来到他家时,是被席清乐给扔进来的,连外廓都没能瞧见。现今来看,宏伟富气,立于荒郊野外的豪宅总能引诱盗贼前往将其吃干抹净,而公玊玉就如这盗贼。
巿予坐上客厅的牛皮沙发:“你想在哪睡,沙发还是卧室?”
公玊玉震撼一过就是尴尬。想当初就是在卧室喝醉的,如今还记忆犹新,若是再去,不免徒增苦恼。尴尬咳嗽两声,正色道:“沙发吧。”
巿予起身走上楼梯,头也没回:“去客房吧。”
公玊玉:“……”不听我的还问我干什么。
在路上,公玊玉就将全校师生的面孔都记了个大概。他听话地躺在床上,巿予着重提醒道:“记住要把它引进你的梦里,遇事不要冲动。不论能不能抓住,你要醒过来。”
公玊玉点头,略带忐忑地闭眼。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熟悉的地方——学校操场。
他缓缓环顾四周,密密麻麻、横排竖列的都是熟悉的脸。他小小的窃喜自己记忆力不错。随后便在全校师生的面前开始低头寻找,找得头疼腰麻也没看见有老鼠,累得他一屁股坐上观众席台。
忽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看得他毛骨悚然。忽然,第一排的一个女生抬手指着他喊道:“老师,他不下来升旗!”
公玊玉愕然,哪有这样告密的。随即各个老师便登台来抓。你追我赶之际,一声尖叫刺破耳膜:“老鼠啊!”
此声一出,所有人作鸟兽散,四处逃窜。霎时间,操场上变得混乱不堪。
公玊玉没有管那些如丧考妣的人,兀自跑到操场中间,听着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声音。终于他找到了:“好痛,那东西在咬我,救我,好痛,不要咬我了!”
在他进来之前曾问:“那我该怎么判断它在哪个人身上?”
席清乐淡然一笑:“噩梦当然会感到痛苦。”
他伸手拉住那个在地上不断扑腾躲避的人。只要有人停下来仔细观看,就会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有了他这一声声的呐喊,人群跑得更用力了。在公玊玉手掌碰到那人的一瞬间,场景突然转变,空旷的环境变成酒店宴会厅。但是相同的是人潮拥挤,人们兴致勃勃地攀谈寒暄,交杂的声音遍布整个大厅。
公玊玉恍惚一会儿,眼前清明许多后,又在这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找了很久。但是没有找到那个男生。时间拖得越久,噬鼠跑掉的可能性越大,故而时间拖沓不得。
纵然心急如焚,但没有方向不过盲人摸象。他深深吐吸,看着远处的透明电梯,难不成是在房间里。他找到服务员问了这场宴会订的房间楼层,便匆匆忙忙地坐上电梯。
电子屏幕上数字不断闪烁。坐电梯定然是来不及,他蹒跚地到达最后一楼,心中喘息。果然不能小看钱,十层楼他差点在梦里累死。他一间一间地敲门,被骂,然后开门、关门。
他抛去刚才紧张心绪,继续向前方攻进。到了尾房,他手还没敲下去,门就开了。看见出来的人,杜衡!公玊玉有些不知所措,直接道:“你怎么会在这?”
杜衡显然更是茫然失措:“我来参加宴会啊,学长你呢?你怎么跑这来了。”
公玊玉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直驱主题:“你有没有心悸,害怕,身上刺痛的感觉。”
杜衡松了松身子道:“没有啊,学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公玊玉心中焦急,难不成这么快就跑了:“你没看见什么吗?”
杜衡肯定道:“没有啊,在这种地方除了人还能看到什么。”
他想着学校里所有人都见过了,随便一个人他都找得到。他眸中闪着微弱的光,伸手用力按住了眼前一脸疑惑的人:“那你刚才看见了谁?”
杜衡被吓的一激灵,懵懵然道:“刘念方才来找过我。”
刘念……公玊玉收拳,心里唯一的一丝侥幸彻底崩断。远在异国他乡的人,高一待了一年后就没有再听过这人。据说家里富裕,很早就出国了,因此公玊玉没见过。
他憋红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她……在楼下吗?”
“……她在。”
公玊玉手上力气加重,欣喜若狂:“她长什么样?”
杜衡陡然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她穿着红色燕尾裙,眉心有一颗红痣。”
杜衡的手握得很紧,像知道这里是假的一般,害怕失去:“学长,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一定会有机会的。”公玊玉感到他的不安,淡然一笑。
杜衡垂眸,眼神晦暗不明,慢吞吞地松开手。公玊玉脱离他的手掌,直奔电梯跑去。在电梯缓慢向下时,他透着玻璃准确定位杜衡口中的刘念,终于放下心来。他上前一步,本想靠近,却被一声枪响镇住,登时震惊得扭头看去。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对着他,心道:“这女孩不简单,身边竟然有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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