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二学生来说,每周五是万恶之源,本来上午就安排数学连排课,下午还要再例行数学周测,简称周末代价。
简直十恶不赦!
自习课——
班里正张狂地窃窃私语,都在打赌哪片考得好。
白一鸣转头问江舟一:“你这次行不行?”
见江舟一摇头,他又前勾着身子拽廖棣,得到否定回答后,他立即窜到班委位子前,撂下五十块:“我押西南角!”
他搓着手回到座位上,摇脖子扭在后面二人面前,十分嘚瑟:“你们两个等着我赚翻吧!”
叶姝扯扯江舟一的袖口:“他这真能赚到钱?”
江舟一打了个哈欠:“不一定,但他上次赚到了。是押我们这块,因为廖棣答应他会认真考。”
“那我也试试!”叶姝来了兴趣。
江舟一含着困意的声音轻松拦住他:“你确定?宋枝和廖棣这次极有可能整他。”
叶姝对两位女生的优良作风深信不疑,立马听话弃权。
试卷发下前的空隙,江舟一对叶姝耳语:“我选择题,你填空题,我第一道大题,你第二道,剩下来的只写第一问。”
……
江舟一半小时后功成身退,头贴在试卷上休憩,独留身旁的叶姝咬着笔尖风化。
还剩十五分钟,叶姝把已然进入深度睡眠的同桌摇起来。
揉眼起身,这次的周测卷是学校加急在油印室赶出来的,江舟一被桌面挤压发红的面庞上还刻上几行概率题目,他长呼一口气,缓了会发僵的灵台,随后熟练拿过他的试卷,准备誊抄。
……
一共四道填空题,空着三道,江舟一借着遮盖与叶姝对视。
“你高看我了。”叶姝盯着他面庞上的镜像题干,无辜瘪嘴。
江舟一小声叹气,把第二道填空题算出来,又把叶姝试卷翻过来看第二道大题,勉强对壶画瓢,之后连带着自己的试卷扔过去。
叶姝勾着小梨涡朝他眨眼,得心应手地摊开答题卡,抖着腿用笔狗爬……
周测完就能奔赴久违的周末!教室里定时骚动。
铃声打响,班里猴叫着拎起早早收拾好的书包,坐椅烫屁股一半蹦起直奔。
白一鸣龇着大牙:“走打球!……江舟一你考试都在脸上写啊?!”
被点名的江舟一立即看向同桌,叶姝这才像刚注意到一样,圆着丹凤眼拍拍自己的右颊,朝他示意。
……
又是同发型哥组队,众人顶着下午喷洒的烈阳,烫到了近六点。
白一鸣把校服衣领敞开:“不行了!不打了,回去吃饭。”
众人早等着他这句话,却还得来一句:“大白不行啊!这么虚!”
“要不要去水房?”叶姝觉得全身的汗胶黏在身上,问江舟一。
江舟一用纸抹了把额角,点头。
于是两人同众人分开,在水房里洗脸。
叶姝扯了一把衣角,一旁的江舟一仍在弓着身子洗脸。
“…我想把衣服脱了,用水湿一下身子。”
“可以,你把衣服放在外边的台子上。”
叶姝照做,把上衣脱掉,随手放在台子上,快速闪进水房。
江舟一倚在门口等他,学校里难得寂静。走廊的风吹过落叶,飒飒作响,轻轻拂过,不沾身,很舒服。
呃,如果它没有将叶姝的上衣吹掉的话。
江舟一趴在台前,朝下张望,灰绿色的校服与土地嵌为一体……
他顿默一会儿,抬脚进去,入眼…是流满水珠的**上体,裤胯处被上身的水浸湿,颜色微深。
叶姝听见动静,抬眼见江舟一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不禁捂住胸口,手足无措的模样。
江舟一漾起笑来:“捂什么,身材挺好。”
“对吧!我也觉得不错!”叶姝闻言,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很小家子气,故而扬着眉头,挺起胸板,非常大度地摆了个健美姿势。
江舟一笑得更深了,双眼弯起一道月牙:“你衣服掉下去了。”
还在“掷铁饼者”的叶姝猛然愣住,又扭捏捂着身子出去,很是犹豫地伸头,果然瞧见了亲吻大地的校服,他缩着身子,肩膀抵在墙壁上,环臂护住上半身,指甲磨着眉毛,好不可怜:“我去,……我,我现在怎么办?”
江舟一拉开书包:“我这里还有一件防晒服,你将就一下?”
可能第一次空心穿半透明的橘色防晒服,叶姝走得很局促。
两人下楼,江舟一捏起那件混着灰土的校服。递给叶姝,叶姝垂眸吸了下腮帮,利落伸手,把它卷成一团,塞进干净的书包里。
叶姝今天骑车的速度都慢了不少,阻力上的风使得薄薄的防晒服紧贴在他胸前,约莫是他的腰很窄,垂坠的薄料又显得很空荡。
偏偏江舟一使坏,半蹬着自行车在他后面绕来绕去。
两辆自行车终于爬到路口,江舟一弯着眼睛笑着同他挥手。
叶姝长呼一口气,加速而驰。
……
周一眨眼而至,江舟一今早特地留意,强撑着眼皮,终于等来了腼腆良家少男。
叶姝校服里子,外面套着江舟一的防晒服。
见江舟一少见地在早上捧起脑袋,叶姝自然领会他支起的目光,他的丹凤眼摆起无辜来:“防晒服借我穿几天……清早还挺凉的,我没外套穿,它能挡风。”
江舟一打了个哈欠,眸中泛起雾来:“随你”,终于撑不住,脑袋沉下去。
周一的早读课后便是老掉牙的升旗仪式,各班排着队,像被赶的羊一般,绵绵叫挪到操场。
加上国旗下讲话,差不多有三十分钟。江舟一就闭着眼站了全程,身侧的叶姝没事干,歪脸注视,啧啧称奇。
白一鸣在前面同别人玩影子,用影子扣人屁股……
叶姝也抬起手,影子在地上比枪,他将影子慢慢移到江舟一的影子前,给了他一枪。
然后竖直五只,给了江舟一几巴掌。
自娱自乐的感觉不错,叶姝勾起嘴角直乐,抬眼却见江舟一一双墨色眸子……正好对视。
叶姝的影子惊得抖三抖。
台上的人终于碎嘴结束,各班在河东狮吼下小跑着原路返回。
后面的男生扯着嗓子喊:“别跑了别跑了!下节英语课!”
队伍果然慢下来。
叶姝和江舟一上完厕所,慢悠悠朝教室晃。
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教室里英语老师蔡蕊道高一尺,关上前后门,对已经落座的大部分同学道:“大家数着,最后两个上来默写!”
这种落单倒霉蛋的事最有意思,大家眼睛钉在窗外猴叫。
等白一鸣溜进来的时候,班里已经扯着嗓子喊:“上去默写!上去默写!”
他瞪着大眼立即反应过来:“老师,叶姝和江舟一还在我后面!”
白一鸣成功躲过劫难,幸灾乐祸坐在座位上同大家一起拍桌。
一进门,蔡蕊带着全班看着两人笑。
大家拍桌砸板,猴叫着起哄。
叶姝和江舟一一头雾水,蔡蕊递给一人一只记号笔,斩立决:“最后来的得上来默写,给你们的奖励!”
蔡蕊拍手让大家安静,拿出纸笔准备默写。
江舟一拿着记号笔经过叶姝到白板另一边,轻轻撂下一句:“靠你了。”
叶姝英文写得比中文顺得多,只是字母习惯性地绕在一块,不像狗爬,又像蛇爬。
爬了满白板……
江舟一的眼睛都快瞄成斗鸡,实在是看不清,只得顺着叶姝的手腕跟着一块爬。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很有辨识度,一听就是白一鸣那个烂嗓子。
蔡蕊看着前面两人的你画我画,叹了口气:“好了,你两人回位吧。叶姝,你再给江舟一默一遍,明天我检查。”
白一鸣全身颤抖,咬着膀子嗷嗷憋笑。
蔡蕊推推眼镜,她的课上断然少不了白一鸣的节目:“白同学怎么笑得这么欢,是上英语课太高兴了吧!来,满足你,把我昨天要求的课文背一遍!”
白同学笑不出来了,不情不愿站起来,憋出的红脸差点结巴:“啊?不,还不会。”
“不会还笑!我明天继续检查你!”
下课,白一鸣一脸哀怨地看着两人。
江舟一没理会他,头埋下去补觉。
叶姝笑出半边小梨涡:“你还不快背书?蔡蕊不说了明天抽查你?”
白一鸣扯着嘴角,冷笑道:“呵!敢抽就敢死!”
……
下午的体育课,叶姝没有篮球热,赔了几局后便退出来,在操场上瞎溜,竟还有个重大收获——
他在操场边的树林里看到一个大丝瓜,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零零一瓜躺在那。
他双手把丝瓜拎到操场。
江舟一届时也从球场上退下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微睁着眸子,看着有半条腿长的丝瓜,比了个六。
瓜大王又拎着叶姝从玩狼人杀的一圈人绕过去。
宋枝挑着眉毛“卧槽”一声,此时是狼人睁眼时刻,她直接暴露……
叶姝爱瓜心切,费力气把丝瓜搬到班级楼层,捧在打水间,为它仔仔细细清洗一遍身子,又紧接着把它在座位处安置好,才重回球场。
这叶姝好好的一个高中海龟,可能是被每天的无言课堂给憋炸了。
……
此后的每一节课,叶姝都会拿工具为它打磨抛光,有时是三角尺,有时是廖棣的指甲剪,有时是江舟一的湿巾……
上午叶姝一个人侍弄,下午再加上一个江舟一。
白一鸣在前面看得直眼红,讨价还价得到每天下午的一节课,让丝瓜暂时停留他处。
后面又招来宋枝和廖棣。
高中生的上课日常就是奇迹再现,除了听讲,他们还有能力同时干出令正常人匪夷所思的所有事情。
五人齐心协力,时间表安排得当,把丝瓜盘得包浆,底部还被叶姝刻了爱称——丝大瓜。
他的水平也只能想到这个土名字。
终于有一日,丝大瓜同罗云对视。
罗云脑袋上顶着问号,口齿都有些干涩,最后什么也没教育出来,只是让几人立即把它扔掉。
丝大瓜在垃圾桶旁,重见天日!
只是没过一个课间,丝大瓜就被别班的蒲种偷走了!
贼!纯坏的偷贼!
道德败坏!品行恶劣!
叶姝找了几个课间,最终无所获。
五人围在一起,耷拉着脑袋,在桌子上给丝大瓜立了个碑。廖棣照着古汉语词典,为它赋了篇墓志铭。
几人深情难忘,甚至给丝大瓜办了头七!
这萦绕在垃圾桶旁的悲伤直到叶姝又捡了个板砖才消散。
整个搬砖用黑塑料袋包裹,被大胶带环绕得方方正正。
叶姝一向是起名的好手,他用圆规在爱砖上落其姓名——板大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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