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叶姝回来一月有余,大家嘴叶机长的玩心终于散了一些,开始为元旦躁动起来。
这一年很臃肿,所有事情都挤在今年发生,最爱打人一个猝不及防,隔着无知的帘幕欣赏所有悲喜交加的面庞,像天真到邪恶的幼童,啧,等我死了一定会好好教训它!
当然,在新年这个交界口,一记闷棍,大家又不长记性地宽容起来。
一到十二月底,学生这些学习机器变得更人机,不厌其烦重复早已编程好的话术——
“布置什么傻der作业!去年的作业怎么能让今年写?!”
“我妈说了,不能写过期作业!”
“wacom!我掐在12点洗头,岂不是从今年洗到了明年?!”
“嗨!照你这样说我强迫自己在十二点之前睡,那我就能睡一年喽!”
“等等,这句话好熟悉……”
叶姝笑完,问身旁的江舟一:“最后一节什么课?”
江舟一思索了会儿:“语文吧。”
“哦,还行还行,不是数学就行!”
然后林黛玉就拿着数学教辅鬼一样从后门进来了,同叶姝来了个完美对视……
班级的静默像浪花一般,从后面朝前面打去,最终淹没了整个教室。
所有人在无声中叹气,关于假期的火花憧憬霎时被浇灭了一半,恨不得现在跑下去捞王八放在他的车屁股上。
……
放学了……
放学啦……
放学啊!
七班晃腿觑看窗外飞奔的书包背影,抓耳挠腮,抓心挠肝,都能听见内脏在急得咯吱咯吱响,但外骨骼不敢发出一点抗议的声响,几十个憋屈蛋。
林黛玉是会磨人的,等叶姝在后面为江舟一表演默剧已经快要到达卓别林的境界时,紧抓在教室前方的弦蓦地一松,翻腾书包的声音悉悉索索掼起。
等叶姝从座位上爬起来谢幕时,江舟一拎着书包,笑着盯住他。
“怎么样?”叶姝没书包,把要带的试卷都打包在江舟一的书包里,起身勾他肩膀。
“很生动。”江舟一往前走,又补充一句,“棒死了!”
“那是!我可是话剧社团的,能不棒吗?!”叶姝得瑟呼呼。
“不怕高低肩?”江舟一看他单肩背书包,便抬手把坠下来的肩带帮他拉上去,随后又调侃他,“你之前不是橄榄队的吗?在话剧上表演抱球撞人?”
“诶!我还真演过,不过不是抱球,是抱书。”说完,他便撞向江舟一。
幼稚园的话剧吧!
……
周一才是元旦,周天上午,江舟一就跑到叶姝家里,他们放假前说好要一块烤羊排,算是迟到的庆祝。
叶姝昨晚捣鼓一个大拼图,没注意就熬得有点晚。
他从床上飘下来,拉着江舟一,带到拼了三分之一的图前:“我都整理好了,你这两个色块,我负责下面的,咱们一块,要不然睡都睡不好!”
“行。”江舟一坐在地上,捻起碎片就开始琢磨。
……
“你原图呢?”他拼了两块,觉得有点突兀,转头问蹲在后面的人,结果看到他仰在地板上,已经睡熟了。
江舟一转回头,唇角勾起,他把手里一把拼图放回去,蹑手蹑脚蹲在叶姝侧面,打量他的睡颜。
说起来,平日里,江舟一的睡颜才是被打量的那个,现在反过来,江舟一倒是有点懂了,还…挺有看头的。
再活泼的人睡着也是乖巧的,一呼一吸,脸上的小绒毛也在微颤,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垂在眼皮的睫毛,叶姝的眼睫密但不长,甚至上下睫毛一般长,闭上那双凤眼,就更密了,大致看上去,不像睫毛,像画出来的眼线。
房间静默许久,江舟一起身把窗帘拉实,开了盏小台灯,放在地上,没有图,就瘸子当自行车使,摸瞎凭感觉拼。
——
在地板上睡,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叶姝扶着背爬起上半身,晃了圈脖子,僵麻酸通通转醒,找上门来,叶姝在惺忪的眼缝里捕捉到熟悉的背影,咬牙努力蓄力,“蹭”一声扑在他怀里。
江舟一被他唬了一跳,肢体先意识稳稳担住这个从暗处掠过来的身影,手里的拼图全被掼飞,闷哼撞在地板上,零零撒撒一地,暗色中,传来他的叹息。
叶姝枕在他怀里,端的是恃宠而骄,整个无理作态:“身上好酸啊!”
江舟一扭他腮帮子,挺嫩,没由得加大些力度,直到叶姝吸气,他才松力,欲盖弥彰用虎口安抚地揉揉,有些心虚。
“哪里疼?帮你捏捏。”
叶姝知道他手劲,还是不怕死一样:“…整个后背,特别是下面那块……嘶,好了好了好了,好好好好!”
江舟一没听他的,把他翻身,砧鱼一般贴在地板上,他自己膝盖压在叶姝的屁股上,双手继续使力。
幸好现在家里没人,不然,叶姝名誉堪忧……
江舟一俨然是半个聋子了,他也不知道叶姝这么能叫,起身朝瘫着的屁股上踹两脚,才悠悠拉开床帘。
厚重的帘幕终于被撵走,日光报复性地闯进来,叶姝脸贴在地上,闭上眼睛:“几点了?”
“你睡得挺沉,十一点半了,夜猫子。”江舟一背光笑着看他。
“叶猫子?我喜欢这个称呼!”叶姝盘腿坐在地板上,也不嫌凉,秋瞳盈盈,很兴奋的模样。
江舟一没明白他在兴奋什么,把掉落在地上的拼图拾捡起来:“我们现在去买羊排?”
“不用,我提前让叶致远买好了,…糟!忘记拿出来解冻了!”叶姝也不顾什么腰酸背痛,起身往厨房跑。
江舟一也跟上去,伸头在他后背瞰去,指着正在水池里泡着的大红块,问:“这不是羊排吗?”
“我爸做事,你放心!”叶姝不着急了,大赞靠谱老爸。
江舟一看着叶姝开柜拿出许多瓶瓶罐罐,好奇问话。
“腌羊排啊,光烤怎么入嘴?”叶姝这句明显在江舟一的知识层外,他又旋开盖子挨个闻,“晚上我们纯吃肉?”
江舟一是个坚定的纯肉主义,这句话正中下怀,但是时间不对:“晚上?”
叶姝动作一顿:“你以为是中午?”
江舟一点头。
“中午肯定来不及,腌制要一个下午,别急嗷,乖!”叶姝现在亲昵词用得越来越顺口。
江舟一反正是叫不出口,拿过一个盆往叶姝屁股上敲了一下。
叶姝撅着腚,也不躲,挺…厚着脸皮卖乖的。
……
叶姝把洗好的姜、洋葱和几根葱装在盆里,递给江舟一:“帮我切一下呗哥哥!”
江舟一没理会装嫩的人,接过盆径直走到砧板那边,拿起菜刀比划。
菜刀砍切的声音很重,也很缓慢,暴露屠夫的生疏。
“闻闻!”这是叶姝的声音。
江舟一不用低头,都能闻到小碗里的香气:“…好香!”
他眸子璨然,叶大厨被这含雾的眼神一望,挺起胸膛,一点不自谦:“那是,叶姝独家混合比调制,香你一激灵不在话下!”
江舟一看他转身戴着手套,把香粉抹在肉上,打着圈渗进去,非常细致,少见的全神贯注的叶姝,穿着粉色围裙。
“切成这样行吗?”江舟一把叶姝拉过来。
叶姝的围裙角划过江舟一的大腿前侧,十二月份,即使屋里开着璧暖,他们仍是穿着长裤,也许叶姝会穿件短袖,江舟一基本都是半高领的毛衣打底,所以这个衣角,皮肤根本没有触感,但江舟一的视觉今天有些敏感,看着那片荡起的粉色,腿骨竟然有些发麻……
不好,要被没出息的叶姝传染了!
江舟一神色不变,不动声色伸手使狠劲儿捶了一把,看叶姝把砧板上的姜块切得更碎。
“这样差不多…”叶姝很忙,他又从柜子里翻出还剩半瓶的白酒,倒出一些,生抽蚝油香油依次倒入蘸碟中,用筷子搅开,顺着骨头走势滑下去,花椒、葱姜、洋葱……
江舟一又观察他从冰箱拿出一罐花生酱。
“还要加花生酱吗?”江舟一很惊讶。
叶姝唇线弯起来,转头对他眨眼睛:“这可是灵魂精华!”
“好的。”江舟一也笑。
……
江舟一在厨房就跟个大摆件一样,等最后叶姝脱下手套洗手的时候,像个啥也不干的倒贴男人:“中午吃什么?”
“我看看家里有什么菜,炒两个……”叶姝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沉默了。
“…出去吃还是点外卖?”江舟一干嚼花生酱,“点外卖吧,外面冷。”
*
二人挑挑拣拣,点了一家连锁的小炒菜,蹲在客厅吃,投影幕播着一部野生动物纪录片,下饭。
他们凑在一块,机械般吞咽,…不好吃,肉柴饭干巴,蘑菇老得像尸体,还塞牙,汤也不行,开水泡蛋一样,还本地特色百年老店呢!
江舟一嚼着嚼着,看到花豹在大树干上啃生肉,那肉红泽鲜艳,利牙撕扯间还有血水浸出,他突然吝惜起身旁人:“还是你做饭最好吃。”
叶姝饭还没咽下去,油嘴就凑到江舟一脸上亲一大啵:“知道就行,好好珍惜我。”
……
吃完,江舟一去洗脸。
他们二人的手机提示音都响起来,一般都是宋枝在群里唱跳的动静。
叶姝擦嘴,拿起手机。
(12:37)
宋枝【吃了吗吃了吗?】
宋枝【@所有人】
*宋枝拍了拍“廖棣”但是没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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