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也不准放烟花，元旦平平淡淡就过去了。
按部就班回到学校，周测、月考、期末，对答案的气氛都比元旦要过得轰烈。
学校的数物化科目主任统一对外承包，每次考试，每个学生都会收到一大沓针对性的题目材料，随错题的多少决定厚度的大小，当然，对于错题少的，课外强化的题目弥补了这个不足，大家拿到手的页数很公平，让所有人难受。
更难受的是，老师都统一好口径，这是课外作业，关课内啥事啊？！
所以，这玩意儿，算保值高利贷，到下一次考试都完不成进度，故而越积越多，越垒越高，每月还得上交检查进度，怎么不算是钻制度缺口加大奴役的学校化资本压榨呢？
高利贷激增到寒假，老师们顺理成章发起火来，理所应当同寒假作业打包，大发慈悲宽限时间，都这样放宽了，还不感恩戴德？！
虽然但是，再怎么冤种，还是寒假了呀！
*
大家怀揣感激回家……
感激！
上号！
江舟一和叶姝窝在一块，花了整整一天半时间，把一款联机游戏通关，通关后，又整整昏了一天半。
三天后，他们有条不紊开启学习进度。
说实话，江舟一很喜欢这一沓强化题，做着要比经典大试卷舒坦，整理起错题来也比大试卷顺手。
被筛选过的题目，知识点综合，复杂但明晰，讲给叶姝听也能精准找到书上的知识点，很方便。
细致的系统综合复习在上学期结束，开学后便是一轮、二轮、三轮针对性复习。
刚开学的近半个月，流感严重，课上人都不齐，学校干脆放开，为防止交叉感染，采取非强制自习，不安排老师看班晚自习，让还未沦陷的同学们自留自律自觉晚自习。
因为没人看管，许多生龙活虎的同学打几个声势浩大的喷嚏，上完课就拍屁股回家，剩下坚守在学校里的零丁战士，晚自习上到一半，把校服往监控上一盖，开大屏便看起电影来。
高三生嘛！自律、自觉、自助！
廖棣和宋枝，一个真流感，一个假流感，双双回家治病去了。
#
开学这么多天，戴着口罩上课的感觉比平时更难熬，于是江舟一和叶姝今晚坐地铁到就近的商场，准备吃顿好的。
又是叶姝没有生日的一年，江舟一开罐解腻的啤酒推在他面前，祝他十八岁快乐。
叶姝不喜欢啤酒的苦味，喝完皱起眉眼，十分惆怅道：“哎！时间好快，怎么又老了一岁？”
“刚满十八岁，你惆怅什么？”江舟一笑着也喝下一口。
叶姝单手捧脸，侧望他，凤眼眯得很暧昧，轻声：“要是我多少岁你就亲我多少次的话，唔，那我就不焦虑了。”
“少来。”江舟一把葱油花卷塞到叶姝嘴里，堵住。
……
吃完出来，江舟一扫到叶姝的裤脚。
叶姝不喜欢穿校服裤，平日都穿着同校服裤颜色相近的深色裤子，这人如今虽然不抖腿了，但双腿剌开总是抵在桌腿上，几乎每条裤子，大腿前侧一圈还有小腿肌腱外侧的布料被磨得很厉害，江舟一分辨不出颜色，但能看出来二者的色差。
“我给你买件衣服吧！”
叶姝闻言扭头，顺着目光低头看着自己，两个小梨涡又呈月牙状：“好啊！”
二人走进一家运动品牌店，江舟一在一件荧光黄绿冲锋外套前停下脚步……
叶姝凤眼浑圆，盯着他：“不是…”
“试试？”
还是妥协了，叶姝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对他张开手臂，江舟一立马服侍他穿上去，拉拉链的时候，手劲有些大，叶姝捂着下巴抬眼瞧他。
江舟一迅速在受伤处抚一下，然后推开，向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很好看，cool！”
叶·环卫工·姝走到全身镜前，嗯，确实还不错，挺衬人的，当然了，主要因为人帅！
“买。”江舟一一锤定音。
这家的裤子太花哨了，二人转移阵地。
江舟一坐在沙发上，指挥叶姝换这个换那个，看侧面，转一圈，抬腿，走一下……嗯，就这个。
奇迹叶叶对此接受良好，任劳任怨的，还让凑上前江老板摸摸面料。
江老板说好，那就好。
……
等他们偷偷摸摸藏着包装袋从后门回到教室时，还有半小时放学。班里把窗户拉得实实的，正在看动画电影，两人进来的动静把班里人吓一跳。
在暗中一道道惊恐的目光转过来，背着荧幕光，看上去很惊悚。
“wacom!你俩啊，吓死我了！”
“你看你吓的那样，给你老爹我也吓一跳！”
“哎呦！继续继续！”
叶姝一晚上收获了两件上衣三条裤子，他本来想直接穿着，但江舟一坚持洗过才能穿，老板放话，只能言听计从啦！
为了看电影的视觉效果，教室的灯都没开，乌漆嘛黑也没法写作业，江舟一和叶姝便背包准备走人。
——
假期末下了一场大雪，覆在地上的雪毯还未消融，冻成冰布扒在大地上，强撑到现在，冰布削成冰棱，还死死锢着这片土地。
这个点，学校很空旷，地面碎冰遍布，二人背着书包，慢悠悠晃回家去。
……
叶姝家院子后，交叠的身影。
他们坐在后墙支起的横向小石板上。
叶姝拉住江舟一，呼吸凑得很近：“…才九个，还有一半呢！”
太烫了，江舟一拉开些距离，有点后悔先前的同意，他捏住叶姝的耳垂，长呼一口气：“…先欠着，今晚够了。”
“那有利息吗？”叶姝咬嘴唇，腿在空中点来点去，鞋底侧还沾上些许冰渣，他唇边水渍映着月光，很无辜的贪心。
江舟一又鬼使神差点了头……
……
等病歪子们陆续回来，真正的一模也如期而至。
像这种大考，间隔时间很长，如果不追求现学现考的话，还是蛮惬意的。
就好比马博文，上次的虫子被别人偷走毁尸灭迹后，她就转而迷上了算褂，一些名词说得很玄乎，还挺有感觉。
她这三天也没让自己闲着，编写完一张陵中规则怪谈，a4纸，密密麻麻。
这么多则怪谈基于学校的时间表、餐饭表和规划表，有理有据，大家从前往后传阅，看得津津有味，还拿着铅笔补充。
叶姝第一次看到这种学问，咬着笔手指勾碰江舟一一块看。
“…我没咬笔！”他立马松开嘴。
江舟一还没说话，见他这样，没忍住笑出来。
叶姝挠眉毛，翻出一个粉色没屁股的铅笔，应该还是廖棣的，也学别人在a4纸的夹缝里补充——
“你的同桌会以半小时一次的频率转头，千万不要让ta看到你咬笔！”
江舟一看清这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嗤笑一声。
“算上利息，你今天还欠我六次，好同桌…”叶姝把a4纸递给前面的仇哲，然后对同桌说悄悄话。
江舟一没说话，瞪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复习英语词形变换。
叶姝被这一眼瞪得指尖发麻，用牙尖狠狠咬上去，也没敢再开小差。
——
在倒数第100天，一模成绩揭晓。
廖棣春风得意，她这次直接甩开仇哲，同江舟一的分差仅有6分！
超越他，指日可待！
当然，江舟一也一直在进步，尤其是英语和语文，终于从大卡车拖成自行车。
但要说进步最大的，还得是宋枝和叶姝。
宋枝自从谈了个朋友，就像跟学习捆绑谈恋爱一样，每次出门的消遣方式只有图书馆，想换个地方？那就自习室，本来成绩就不差，这样被硬性地献祭时间，有的时候排名都能冲进前十。
还有叶姝小朋友，虽然他有英语这门王牌，但还是属于起步低，上升空间高的那种，从一开始做题都要把中文题干翻译成外文，到现在中译中，对试卷的熟悉度俨然提升很大的层次，也渐渐摸清适合自己的做题方式，比如化学生物择一大题舍去，考试的75分钟终于能把这两门试卷摸完一遍，况且只要他掌握的知识点本身的出错率就不高，如今的错题量也是逐级递减。
他四个的成绩都算很稳定的一类，不像班长李冠霆，是班里有名的跳大神，而且跳得十分有规律，这次前五，下次倒数，如此循环往复……
等等！倒数第一百天？！
学校在倒数第二百天的时候，每个走廊的转角就都贴上了倒计时，现在班里的大屏背景也实时换上，猛然从三位数蹦到两位数，真快啊！
学习的事暂且放一放，先紧张几天再说！
倒数第八十天，依照陵中的传统，是举办成人仪式的日子。
志愿者当然是高一高二的非毕业生，穿裙穿裤捧花围成人行道，把家长迎到礼堂。
按照传统，陵中请来本校毕业且在本地从政从商的人员当开场嘉宾，有些没法请来的，就恳请抽空屈尊拍个勉励视频，在校门口还有礼堂大屏上循环播放。
前些年的百年校庆，这些都是捐款捐搂捐实验室的主要羊毛成员。
大家蹲在礼堂里，经讨论得出结论——只要你以后有所作为了，那你就倒霉了，陵中会像吸血蚊子一样死死盯住你，赖死赖活都得出点血汗钱！
哎！
幸好咱没出息！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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