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分钟，乌乘风又小声开门进来。
临时更换了直播设备，她在床上撑起一个小桌，将手机固定在上面，后置摄像头照着的地方有一个本子，一支钢笔放在旁边，接着连上蓝牙耳机，用最有魅力的认真工作唤醒云宛。
直播开启，乌乘风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今日主题：无声”。
简直一举三得，陪在云宛身边不会打扰她，又能直播帮助别人，还能让云宛又爱上她一点。
观看人数越来越高，却还没有出现申请连麦的提示，乌乘风握着笔在上面画一个个火柴人，刚想写下“云宛”二字，就记起这不是在课堂，她收起心思，将划出的一横，又用三个一围起来，写成了一个口。
公屏上飘过许多猜测，这是刚开播的惯例，都在用尽想象力，只为了提前知道一点。
乌乘风偶尔回复几条，字数简短，意思明确，直到她眼尖瞟到了一条一闪而过的评论。
“风乌，久而久之，你会恐惧恋爱吗？”
这个问题要谨慎，爱和不爱都会令人不满，乌乘风做了两年的感情倾述博主，在外人眼中应该是冷静，理智的，绝对不会踏入感情的。
只有乌乘风自己知道，无论云宛和她分开多少次，她都会在原地等待云宛回来。
乌乘风深知，这一辈子，她爱不上第二个人了。
每次下播后，乌乘风都会想云宛，想她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睡觉？是不是也在想她？翻身躺在大床的另一边，开始偷窥云宛。
乌乘风用着小号，一条一条重复看着云宛的社交账号，新的旧的会在这一晚上都被看一遍。
旧的有俩人的回忆，而新的只有云宛一人的生活，乌乘风时常感叹，幸好不是云宛和别人的幸福生活。
乌乘风在没有写完的名字下面，将自己的态度写下，“爱这个题目很难解，也很难戒。”
遇到太多不好的人，会短暂将自己封闭起来，直到又有了勇气，才敢打开大门，让另一个人住进去。
即便是短暂的幸福，有了体验，也就足够了。
背景音乐正好随机播放到一首热门的婚礼歌曲，乌乘风立即联想到，她和云宛的婚礼，脸上一定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愣神的人被一声提示惊醒，乌乘风摇摇头，没有把脑中的画面丢出去，而是藏在了心底。
乌乘风点下同意，一个意外的声音出现，竟又是一个男的。
要不是网络不卡，并且已经接通了，乌乘风都想挂断，就当做没发现。
乌乘风对男性来求助有着天生的排斥，或许还是因为第一位男生，在她这里留下了刻板印象，从此都不愿再接到男性，只可惜，今日太忙，没有在开播前祈祷不要有男的。
既来之，则安之，乌乘风在纸上写下打招呼的，“你好 ”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想来听听你们的意见。”耳机的声音环绕着，乌乘风有点难受，想摘下，又低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云宛，小小叹了一口气，继续忍耐。
她动了动耳朵，能听到一点外界的声音后才好一点，摸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臂，继续听，“我和老婆在家庭情况是，她主外，我主内，孩子已经两岁了，这几天我发现她回来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昨天回来，她的背上有一个吻痕……”
摄像头没有对着脸，乌乘风都不用做表情管理，一心听，一心看，这一次公屏上没有出现以前的辱骂，而是一大串的安慰。
“你看错了吧？”
“现在的蚊子最厉害了，好好当家庭煮夫，其他的不用太在意，下一次就当做没看见，不然心里难受的还是你，何必呢？”
“为了孩子忍忍吧，你忍心看着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爸爸吗？”
他语气有些着急，“可是孩子又不和我姓！”
“但孩子还是你的呀！你们家的根千万不能不要！”
“哎，早让你不要吃软饭了，现在吃腻了，想自己做饭知道有多难了吧？”
如果是女生，乌乘风会给出分开的意见，但此刻性别兑换过来，她还是偏袒女生，笔在纸上写得飞快，“如果你没有把握离婚后的生活比现在好，我的意见是，谨慎。”
乌乘风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忍不住，一边想一边写，“你和她分开后，她还能找，孩子谁带都可以，家里的人是谁都可以，她并不是非你不可，而你已经几年没有工作了，可以算得上与社会脱节了，忍忍吧。”
黑色的墨水在白色的纸上，一笔一划形成一个字，没有打草稿，一连串写下来，手腕都有些微微发酸，而一个字都没有错。
乌乘风甩甩右手，躲进被窝，忽然被握住，她身体一愣，随后想起，云宛在旁边陪着她呢。
五指被分开，另一只手压在上面，肤感不同，温度不同，此刻相扣在一起。
云宛捏住乌乘风的手指把玩着，“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的动作在此刻派上了用场，云宛的轻声细语，一字不落地进入了乌乘风耳中。
有一瞬间，耳机竟安静了下来，明明距离更近的是陌生人，而耳边只有云宛的声音。
乌乘风瞄了一眼，确定麦没有开，满眼欢喜道：“怕你醒来没有看到我伤心。”
更想让你第一眼就是我。
云宛指尖抵住乌乘风的嘴角，手动向上，“现在我只有开心了。”
“抱抱你。”乌乘风单手抱住云宛，接着之前停下的动作，放松着腰。
云宛将更好看的右脸凑过去，“亲亲我。”
乌乘风捂着嘴，坚决道：“不行。”
不会成功是云宛想过的答案，但她还是故意低落道：“我现在很难过。”
云宛醒来，不用再担心吵，但乌乘风还是坚持着无声，只是不再像之前，写长长的一串，而是重要的几个字，“分、离、财产、抚养权”，字越来越少，错的频率反而增加了。
乌乘风又划掉写错的“离”，差一点就写成了“宛”，幸好旁边的云宛戳了戳手臂，不然就写下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字。
“你说话呀。”云宛将脸搭在桌面上，正常大小的字因为距离太近，发现了一点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乌乘风悄悄移动着手机，让屏幕倾斜自己，“今天不想说，不让她们听我的声音。”
云宛一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原来是只想给我听。”
乌乘风指指嘴巴，“我被你毒哑了，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听到声音。”
“好可怜，我来安慰你一下吧。”云宛一把捏住张张合合的嘴唇。
乌乘风视线在右上角瞥了一眼，时间快到十二点，她产生了紧张的情绪，心跳声越来越快，扶着手机的手也开始抖。
真是奇怪，上播面对她们都不紧张，为什么下播还会慌，乌乘风深吸一口气，刚想吐出，就被一条有趣的文字吸引。
“风乌的字，怎么越来越飘逸了？”
被看穿了，乌乘风手掌不经意地挡了一下屏幕，等飘过去后才移开，“灰尘好大呀。”
云宛皱了一下眉，不解道：“你的字，和以前不一样了，很久没有握笔了吗？”
一起报过班的关系就是不一样，连这点细微的变化都能看出来。
乌乘风正在思考用什么谎话揭过去，理由还没想好，时间先到了，她不带任何犹豫，关闭连麦申请。
今天的感情，不算难，可以说是悠闲的一天。
结束工作后，乌乘风并未忘记本想靠认真迷住云宛，谁想竟还被云宛问住，只能用沉默回答。
难道要实话实说？是因为你在旁边，我很紧张。乌乘风摇摇头，不想贬低云宛心中的她。
乌乘风按下遥控器，窗帘自动收起，夜晚的风景只有昏暗的灯光，细雨绵绵。
云宛轻轻敲击着桌面，平静道：“下雨了。”
乌乘风收起小桌，弯腰塞进床底，随后双手在云宛头顶扫扫，“你头顶上有个乌云，我帮你赶走。”
感情咨询师小乌上线。
乌乘风：[捂脸偷看]
云宛：[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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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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