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方大少爷，又动怒啦？”时柯羊“啧啧”两声，抱臂靠在妆造桌上，“我给你调俩新人过来？”
“你知道他们两个的事？”
“算是吧，不小心听到过他俩聊过天，猜来想去就发现咯。”时柯羊耸耸肩，“我当时只以为是那俩小伙子年轻气盛就好职场恋情那一口的也就没戳穿，你也知道，我开放得很，什么制服yh啊，什么s…”
“……”
方旬警示性地看了她一眼，后者只得瘪嘴硬生生转了话头：“我哪知道他俩居然能被你碰上两次嘞？”她双手一摊，“还偏偏挑你带白小少爷来的这天搞偷q——你要是真气他俩我就把他俩调走，小事儿，我们杂志社也不止你一个模特。”
时羊杂志社，拥有多刊杂志，主推青年服装设计，加之潮流品牌，在目前的年轻一代中很受欢迎。方旬常驻拍摄的就是他们其中一本杂志——20 ans，中文名为20岁。
白术坐在另一边儿的椅子上，瞄了眼白术，我记得他已经21了啊，白术疑惑之余回想起了时柯羊先前在停车场对自己说过的话，再看看这家伙的脸、体形、身材，还有最重要的——身份，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不好意思啊白小少爷，让你见笑了，头一次来就碰上这种事儿，我一定好好管□□工！”
白术笑了笑，下意识摸了下脖子：“没事的，这不有他在吗。”
“哎哟甜的嘞——”时柯羊不轻不重地拍了方旬一掌，“别看了别看了，快点准备！真的是…”
正说着，门就被敲响了。
“这是小U，给你调过来的新化妆师，兼造型师。”时柯羊介绍道。
小U飞速打探了面前的两人几眼，然后低下头，闷闷地打了声招呼，她前额的刘海偏长，一低头直接就遮去了眼睛。
时柯羊习以为常地说：“她是个社恐，你可别欺负她啊。”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恶人。”时柯羊愤愤不平地说，“那我先去监督场设了啊。”
“快点准备吧。”方旬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化妆桌前，顺带还拍了拍白术问，“你等会待在哪？”
“不可以去拍摄现场吗？”白术抬头问。
“可以。”
“那我就去那看你拍摄可以吗？”
“……”方旬看着他直勾勾的目光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了个神，卡了一下才说，“可以。”
有时候方旬真的搞不懂白术，他明明不是很懂第二性别的常识，也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但是每次他在外人面前演戏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好像什么都懂。
方旬不合时宜地暗自腹诽，真不愧是桃花眼…
小U虽说不太与人交流，但手脚倒是迅速，动作也是干净利落，没一会就把方旬的第一套妆造搞完了。
“还不错。”
“没，没有没有，是您本身条件就好…”小U边收拾着小声说。
“夸你帅呢。”白术在边上调侃道。
“啊，我我我没那个意思…！”
“我没针对你，”白术安抚道，“我调侃他呢，和你没关系。”
方旬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说：“你觉得呢？”
白术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方旬满意地笑了，又得寸进尺地问了一遍：“你——觉——得——呢？”
小U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插缝极小声的飞快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就赶忙出去了。
门一关，白术站起来就给了方旬一脚。
“我…！”方旬猝不及防地遭了一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腿，“嘶…麻了麻了…你怎么还正中麻筋啊！”
“我故意的。”
门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小U闻声原地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控地捂住了嘴，迅速跑走。
“？”而在拍摄场地指导监督的时柯羊被边上突然冒出来的小U吓了一小下，奇怪地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笑容，“咋，咋啦？方旬给你灌什么**汤了？”
小U看了看周围，然后一扯时柯羊，踮脚凑到她耳边说：“方少爷好像是妻管严。”
“嗤…！”
“嘘…！”
时柯羊抿嘴，点头，忍了一秒还是忍不住地转头笑了几声：“看不出来啊。”
第一套衣服是一套拼接的牛仔风连体工装裤，方旬身形修长，一米八五的身量足够将这一套略带夸张的牛仔连体工装裤撑起来，甚至撑出了自己的风格。
他一改往常的散漫慵懒和一副嘴贱兮兮的模样，小U简单修了一下他的眉型，让方旬的整个面部表现得更加凌厉，加之他本就偏细长的带有压迫感的丹凤眼，在他拎着一顶牛仔帽走进布景的时候，整个人气场就已经炸开了。
白术就坐在不远的场外看着里头的拍摄，虽然有时候摄影指导会揪一些动作，但是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让方旬自行发挥。他也熟练得很，什么样的风格代入什么样的性子，以及什么样的动作，一套衣服拍摄下来，也没出现什么分歧点或是令大家不满意的地方。
方旬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场外隐隐的视线，不同于工作人员那种平静的，看人如看文件的视线，也不同于一些助手和场外的女生们的炽热的视线，那是一种紧盯的，像是在看某种展览品，某种艺术品的强烈的视线。
下场换下一套服装的间隙，方旬找寻到了那道视线的主人，他顺着白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走近，然后把手里的牛仔帽不轻不重地扣在了白术脑袋上。
方旬调侃道：“有那么好看吗？”
白术抬了抬帽檐，抬头看着他，眼带笑意，温润地说：“好看。”
时柯羊刚准备过来夸夸方旬今天状态挺好，顺便讨论一下下一套衣服的拍摄思路和她想要的效果，一过来就听见这一来一回的对话，没忍住“哎哟”出声了：“你俩聊，你俩聊，我没事儿。”
方旬勾起嘴角，冲时柯羊笑了一下，后者识相地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只不过被方旬盯回去了。
再看向白术时他早已掩去了那丝笑意，白术压低了一些帽檐，借着帽檐的遮挡，他眼底流出了一种沉寂的漠然：“不是还有下一套吗？赶紧去换吧。”
白晃晃的灯照在纯白无瑕的背景板上，亮的白术眼睛发疼，站在那里的人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吸引着多少人的双眼为他驻留。白术越看越觉得自己身处的场外愈加的黑，再黑，更黑…仿佛这一处的空间里，除了方旬站的那一隅是光明的，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的，压得白术喘不过气来。
再低下头，牛仔帽顺着垂得更下了，白术的眼里浮上了一层羡慕。
第二套是街头风的色彩明艳的运动套装，给做造型的小U还给他搭了一副绿边墨镜，白术已经摘了牛仔帽，默默看着工作人员把一个涂鸦过的滑板推进场内，然后被方旬一脚踩下，滑板很听话地就顺势弹起，进入了方旬的手里。
小U因为要时刻注意妆造，所以一直候场在布景外，而她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看见白术盯着方旬的直勾勾的视线，她对人情世故比较迟钝，此刻只觉得白术正在专注地看自己男朋友工作。
好甜…她捂住嘴不受控制地想。
下场后，方旬又过来了白术这，他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弯下腰低声和他说：“再这样盯着我我就要合理怀疑你真看上我了。”
白术略皱了皱眉，只不过这一皱消散的很快，在外人看来两人就是在小情侣互相说小话。
白术：“还不是你…”
方旬的墨镜搭在鼻梁以下，露出那一双精明伶俐的眼睛，少了些拍摄时的气场和压迫感，此刻正调侃地看着白术，打断道：“我？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白术自觉失言，抿嘴瞪了他一眼。
方旬离了摄像机就又恢复了贱兮兮的模样：“哟还瞪我，自己理亏还瞪我？没事，爱看就多看看，我理解，我不介意。”
“……”真想撕烂他的嘴，，
调戏完白术，方旬就美滋滋地去换衣服了，临走前还不忘摘下自己的墨镜，给白术戴到了头顶。白术还得演出一副惊讶加欣喜加羞涩的模样，实则内心很想揍他一顿解解气。
虽然刚刚是自己给了他可乘之机…什么“还不是你”，真想顺便再撕烂一下自己的嘴。
第三套则是稳重的熟男风，夸张的大码黑色风衣，宽松的直筒西装裤，内搭低领墨绿色衬衫，衬衫上缀有几朵抽象画风的金属花。
小U在挑选饰品的时候斗胆拎了一条偏长的坠饰呈到方旬眼前。
方旬挑了挑眉，看小U，后者察觉到视线，更是不敢把视线从地上拔起来了。
这条项链的长度，正好搭着内衬低领的衬衫，虚虚实实地垂荡在方旬的胸前。
白术刚下定决心这回绝对不盯了，可就在方旬走进场内的时候，白术的视线自然而然就又被吸引了过去。
时柯羊忽的过来拍了拍白术，指了指自己原本待的地方，小声说：“去那看吧，那里是正中间。”
白术身子一僵，真那么明显啊！
白术犹豫了一下，然后抿嘴浅笑，小声应了一声“嗯”。
这里的确是正中间，白术刚坐下就对上了方旬调侃的视线，后者会意似的挑眉一笑。
你懂什么你懂，你不懂！
白术真的很想再踢他一脚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丢脸啊白术。
这次场助把纯白的场景铺上了绿幕，大概后期需要修图吧，白术顺带想了一想，时柯羊在边上适时地解释说：“原本约的专门的室外场地拍摄，但是前几天那个场地出了点问题。”
白术抬头看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时柯羊：“啊——就是，前几天不是报道了吗，那里好像死人了，所以被警方封锁了。还蛮晦气的…”
白术长吟一声表示可惜和同情，末了又笑笑安慰道：“没事的，就当是用掉了一年坏运气。”
时柯羊摆摆手：“害，问题不大，不过幸好我们关系不大，只是被警方问了几句就没事儿了。”
准备就绪，开始第三套的拍摄。
白术这次刻意地分散了一下视线，显得没那么紧盯方旬了，但每次移开视线之后，总会很快就被方旬那条在聚光灯反光板的作用下显得异常晃眼的项链吸引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白术不自觉地就放弃了，又恢复了紧盯的状态。
方旬自信的姿态像是在发光一样，揪住了白术的双眼。
白术边偷偷羡慕边时刻承受着自己背后黑压压的威迫。倏地，背后的黑暗被一声快门声打破了。
白术警觉地回过头去，又一声快门声。
时柯羊笑盈盈地拿着照相机走过来，然后蹲到白术身侧，悄悄说：“我想到一个新的构图，想和你商量一下。”
白术迟疑：“什么？”
时柯羊：“就是，你介不介意出个镜？不拍你正脸，就一个背影，还是虚化的那种，可以吗？”
主摄影师，璐卡注意到了时柯羊的动静，暂时叫停，转过头来抱怨说：“这套衣服要在绿幕下拍出那种感觉好难——”
璐卡是时柯羊的大学同学，毕业后成了一位业界还算有名的人物摄影师，后来被时柯羊挖了过来，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璐卡：她就是把我骗过来给她干苦力的！
白术看看璐卡，又看看方旬。
白术：“出镜是…我也参与拍摄的意思吗？”
时柯羊点点头。
方旬也过来了，听了一遍时柯羊的解说，然后抱臂点点头，顺手很自然地揉了揉白术的脑袋：“试试呗，拍几张照片而已，怕什么。”
白术：“……”
碍于现在工作人员都在等自己答复，拍摄似乎也遇到了一点困难，白术不得已答应了。
时柯羊：“你也不用化妆什么的那么麻烦，嗯——衣服也就这一套好了，小U，来给他抓一抓头发。”
白术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从小到大唯独在拍证件照的时候直面过摄像头，而且也就三次。在小U给他处理发型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去看方旬，他正在和时柯羊交流着什么，看了好几眼，方旬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安，投来一个安抚的略带笑意的眼神。
白术微愣，然后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样瞬间移开了视线。
方旬：？
时柯羊：“哎呀不用紧张，真的就一个背影，嗯——顶多再加个侧脸，到时候呢你就在摄像机前面从左边慢慢走到右边，期间呢看你男朋友一眼……”
白术的眉头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在摄像头前走一遭还是因为“男朋友”这三个字。
然后白术就被时柯羊推进了绿幕中。
白术跨进了白晃晃的灯下，觉得刺眼地眯了眯眼，摄影指导理解到了时柯羊的意思之后再次看了看两人的站位，恍然大悟。
白术今天穿了件有些宽松的白色短袖衬衫，他整个人本来透露着一丝丝的清透和温润，但在光暗下去之后，他的背影倏地就平添了几分落寞感。
方旬看了看场外窃窃私语的那几个人，包括时柯羊、璐卡和摄影指导陈筱萧，三个脑袋凑在一块讨论着畅想着想要的效果，方旬摇摇头，他早已习惯，便看向明显有些局促的白术：“那么紧张啊？”
白术偷偷剜了他一眼：“不是。”
方旬：“不会紧张吐吧？厕所在……”
白术：“啧。”
白术：“……只是不习惯。”
白术回头看了眼黑黑的场外，再看向方旬。
方旬也在看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紧张，怕镜头么…？
白术忽的转开头了，快速眨了眨眼后暗自吐出一口气，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心跳好快。
白术自认为是跨出自己熟悉的地方的缘故，是有好几台摄像机的缘故——
方旬忽的走过来，然后抬手，毫不留情地往白术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嘶…！”白术毫无防备，捂住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不满地看了过去。
始作俑者却笑开了，语气轻快：“我的小报复，受着吧你。”
白术咬牙：“信不信我——”
方旬笑：“时柯羊不说了吗，你只用看我一眼，很快就拍完了。”
时柯羊：“咳，你们准备好了吗？”腻歪死了。
白术噎了一嘴，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反而不去看方旬了。
白术站得离镜头近很多，方旬站在白术的对面，远离镜头的一侧，等会时柯羊的构思是，两人对向走，在交错前，方旬侧头看白术，交错后，白术回头看方旬。
就如方旬说的一样，很快就拍完了。
那三颗脑袋又凑到一块去看照片了。
末了时柯羊毫不吝啬地给出了一个大拇指：“效果很好！但等修完了再给你们看图！”
白术松了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方旬的视线跟随了他一段，然后停下，移开。
时柯羊接了个电话，回来招呼方旬说：“静静说她到楼下了，你再拍几张单人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方旬又瞄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应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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