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是被玄关处的开门声吵醒的,迷迷瞪瞪睁眼坐起来的时候和刚走进来的英姐对上了眼。
白术慌乱地抹了把脸清醒起来肩上的毯子这才慢半拍地悠然滑落。
“哎唷,白少爷这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呐?这怎么行呀!万一着凉了呢!”英姐着急忙慌地放下手里的早餐材料,“我给您煮碗姜汤吧。”
“不,咳,不用了英姐,”白术清了清早晨有些黏糊的嗓子,起来活动了一下,指指沙发上的毯子,“没冻着,况且这已经入夏了,哪那么容易着凉。”
英姐犹豫纠结了一会,还是妥协了:“那我给您煮碗热腾腾的粥吧,现在还早着呢,赶紧去楼上再睡一会吧。外面下着雨呢,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下雨天听着雨声睡觉,等粥煮好了我再给您送上去,啊。”
白术无奈地笑笑,应声。
这些天下来,他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是真拗不过英姐,所以也就学着顺从妥协了。
上楼后白术先绕去了侧边阳台,远远就听到哗哗的雨声,走近一看这雨更是猛烈极了,一打开玻璃门就被漫天的雨声和凉凉的湿意裹挟住了。
“下的可真大。”
白术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警觉地皱眉往后看去:“…你上来干什么?”
方旬挠了挠头:“昨天被导师扔了个回旋镖,在书房改毕设,也就睡在那了。”他看了眼白术依旧警觉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接着说:“这雨下的这么大,最适合睡回笼觉了,早饭好了叫我。”
说着他就挥挥手潇洒下楼,睡回笼觉去了,下雨之后的气味…和他身上的气味还怪像的。
早上八点,方旬再醒的时候,看见手机里有条白术发来的消息,是五分钟前的,他问:『院子里的月季断了,可以摘进屋吗』
他蒙了一会,挠挠头坐起身,看了这条消息足有一分钟,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句话和白术的性格搭不上边儿,他居然是那种喜欢花花草草的性子吗?
白术正撑着伞蹲在院子的一处拍照,忽的收到了方旬的回复:『随你』
他把伞从膝盖间拿起,站起身。
『记得换了鞋再进门』
『哦』
方旬倚在阳台上,往下看着那把白色的伞慢慢往月季那移动,又看着它绕回正门,直至没了踪影。
白术把沾了泥的鞋直接脱在了门外,收了伞之后进门,路过楼梯往卫生间去的时候忽的就被自上而下迎头盖上来的毛巾止住了。他条件反射地快速把毛巾扯了下来,惊疑地往上看去。
方旬下楼的脚步略微迟疑,嘴里调侃着“一身湿气,擦擦吧你”,眼里却映着白术那双因受惊而睁大的,沾染了雨雾气的眼睛。
“知道了,有花瓶吗?”他怎么又上楼了…“卫生间的柜子里应该有。”
“行。”
“……”方旬等白术进了卫生间,才悠然反应过来,走完了余下的三节楼梯。
白术回来的时候方旬已经坐下准备开始吃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那几支月季放到餐桌上了,转而将它放到了玄关处的鞋柜上,才回来洗手坐下吃饭。
“你身体怎么样?”方旬掀开蒸笼,等热气散去了些后揪起一个奶黄包。
“?”白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注意到他今天吃的也是中式早餐,“目前没事。”
“也是,分化期的发情期应该还不稳定。那你今天有空吗?”
白术瞄他一眼,继续剥鸡蛋,只靠学校这一个中介肯定不够,得多接触接触他们家周边的人才行。
白术:“外面下雨,闲着没事。”
“我下午要去拍杂志,去吗?”方旬也不多说什么,带白术去的目的也就那一个,白术猜得到,无非是做戏给各媒体和社会舆论看罢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方旬把最后一口奶黄包塞进嘴里,佯装思考,然后说:“当然有啊。不过你去也不亏就是了,虽说我这边需要你演戏,但相对应的,你那边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演个全套啊。”“我人都在你们家,哪还需要你去我们那边演什么戏。”
方旬摇摇头否定,说:“放心,肯定会有的。”
老样子,方旬先吃完了早餐,在对面刷起了手机,这“老样子”总让白术觉得不自在。
“那你上午没事吗?”方旬看了他一眼,说:“没课,也没事,闲着。”
“那你…”白术搁下了勺子,“就不能换个地方闲着吗?”方旬顿了顿,也搁下了手机,靠在桌子上看着他,略带调笑地说:“那你一个人在这吃饭不就太可怜了?”
“……”白术张了张嘴,眉头皱了起来,嫌弃地说,“我还不至于那么玻璃心。”顿了顿又强调说:“我喜欢一个人吃饭。”
“行吧。”方旬装着一副被嫌弃之后的无辜样,端起碗筷起身去厨房了,“记得穿好看点——”
白术懒得理他,继续自顾自吃饭。
穿好看点?他们对好看的标准是什么…白术站在自己大开的行李箱前犯起了愁,去杂志的拍摄现场的话…说到底是什么杂志啊?
【笃笃】
房间里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话说我还是第一次敲他的房门来着,白术不合时宜地想到。
方旬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看见门外是白术之后愣了一下。
白术不得不赞叹他那副自然的欠揍样,这家里现在就他俩,除了自己,敲门的还会有谁,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吧,非得装作很惊讶很意外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来恶心自己一下吗?不就是想表达“你居然回来主动找我?”吗?真是……
方旬:“什么事?”
白术选择了自动忽视掉他装模作样表情,神态自若地问:“你拍什么风格的杂志。”
方旬也自知刚刚自讨没趣了,他一向收放自如,思考了一会后便正经回答道:“服装品牌,如果要问具体风格的话有好几套,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参考价值吧?”居然真的认真地思考起要穿什么来,该说他一板一眼还是谨慎过头。
白术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被戳穿,不自在了起来:“关我什么事,我就问问。还有,关于拍摄现场的一些人,你得跟我说说吧,免得丢你…你家的脸。”
方旬整个人钻了出来,半阖着门靠在门边说:“我不明白。”
“什么?”
“怎么就免得丢我的脸了,你是我的什么附属物还是什么仆人吗?一定要想着我去做事吗?我们两个之间是双方合作吧,既然是双方合作那不就是平等关系吗?你怎么总是单想着不危及我这边的利益呢?”
“……”白术刚想发作怼回去,却对上他认真又带着些不理解的眼神,一时失语。
“我让你穿好看点不过是打趣你的。你不用依附于我,也不用根据我的风格去要求你自己。不管是我的工作还是…我的作息,我想说挺久了。如果你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流,可以,我不会过多的干涉你的私生活,我会给你合适的距离——就算偶然在大厅里碰上面。”
自从方旬发现了他总是刻意在躲自己避免和自己接触后,他就把自己的课表和一些其他的日程安排发给了白术,省得他一直提着个心注意自己在家里的行踪和位置。
本以为这样会让他稍微自在些。但他没想到白术会变得更加刻意,甚至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每次自己晚点回的时候,总能在大厅的垃圾桶里看见一个喝完的牛奶盒,以及沙发上总是聚集在角落的略皱的毯子,不难想象到白术缩在这里边喝这牛奶边悠闲地看电视的情景。而且应该还挺享受的。但是一旦自己某天会早回,那么不管是垃圾桶还是毯子都会丝毫没有他来过的证据,整个家里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必要的在外假装情侣的戏份演足了之外,两人私下里接触交流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昨晚那样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这也就算了,毕竟双方的确都没那个意思。但他为了不和自己打照面,打破自己的生活习惯,放弃了让他自己舒适的休闲方式,这让方旬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太刻意了。
“就像昨晚那种相处方式一样,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不也不排斥吗?”两人僵持了几秒,白术垂下眸,转身离开。
“哎,你等会,”方旬踏出一步抓住白术的手腕,“不是说让我跟你说说那里会出现的大人物吗?走什么。”
白术顿住脚步:“你也可以发资料给我。”“哪来那么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就要出门了我还给你整个人物资料集出来啊?”方旬顿了顿,把他拉回来一点,“而且你…你心情不好了?”
白术回头看他。
“好吧,这个一般自己感受不到。每个人的信息素都会因为心情的起伏而变化,浓淡或者气味,都会发生一些或多或少的变化。你刚刚的信息素气味突然就…是我说什么…”
白术打断他:“出门前我会调整好的,人物资料车上再说吧。”
他甩开方旬的手,径直上楼去了。
方旬默默听着脚步声远去消失,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刚的脉搏好快啊…
白术一关上房门就翻出抑制剂熟练地用了,坐在床沿发呆了几秒,忽的就泄了力,倒在了床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白术迟钝的琢磨出来了一些方旬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在让我多考虑考虑自己,按自己的意愿在这里生活。
吗?
可是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他拿我当苍蝇拍维护自家公司利益,我从他的圈子获取我想要的信息。
他说的这些,有必要吗?
路程不是很远,方旬只来得及交代了一些大概就到地方了。
方旬还暗自观察了一路白术的心情,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他淡淡的,心情是,信息素也是。
用抑制剂了吗?
两人一同下车,边上也刚好有人从车上下来,双方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白术是靠近那人的一侧,抬头时对上了一眼,随即微微一笑,打招呼:“时编辑。”
反倒是那时编辑愣了一下,看见了绕过来的方旬后才反应过来,一样笑说:“白小少爷,怎么有兴致来——哦来督工的是吧?”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方旬,然后忽的凑近白术小声说:“这你放心,虽然这小子迷妹不少但是他这么久一来可完全没那个心思,更何况现在又遇上了你,那那群小姑娘更是没机会了所以你大可放一百个心!”
“我听得见。”方旬无语地提醒。
白术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时柯羊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做什么评价,只是维持着笑脸说:“我知道他为人,这次来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顺便看看他工作的样子。”
方旬先前已经见到过白术在人前演戏了,但还是不太能习惯他这种换一个人就换一张脸的演戏方式。
他拉起白术的手腕,说:”那我先去化妆了啊编辑大人——”
“你还要拉到什么时候,这里没…”白术挣了一下。
方旬淡淡地说:“准备室里面有人,得让他们看到。”
“等...等等,”白术忽的反过来拽住方旬,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半步。
方旬止住脚步,转身顺着他前进了一点,随即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几步之遥的准备室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白术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虚虚的握着方旬的小臂,厌恶地看着准备室。
居然对A的信息素那么敏感吗。方旬抓着他的手腕的手紧了紧,看向准备室,沉了脸色,轻轻带过白术扶住他的肩,直接推开了准备室的门,跟他猜想的没错,还是那两个人。
里面抱在一块儿的两个人瞬间弹开了,惊恐地看着门口的方旬。
“我说过别让我碰到第二次的吧?还不把信息素收起来?”方旬的声音冷冷地刺过僵冷的空气,脸色显而易见的差。
那个Alpha是这里的造型师,韩芹。他闻言还是瑟缩了一下,他还没见过方旬发那么大脾气。上次他俩偷偷在准备室角落抱一块儿的时候就被方旬发现了。
但是那时候方旬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化妆镜前,连一眼都没给他们,等他们两个收拾好了出来才冷不丁说了一句:“去洗手。”
“旬哥我们没…”
“去洗。”
“别让我碰见第二次。”
但今天…正想着,韩芹注意到了方旬身旁的白术,微愣,认出了这是那个热点新闻上报道过的方少爷的伴侣,加上他不对劲的状态,韩芹后知后觉地也是反应过来了。韩芹身后的唐糖,也就是负责方旬的化妆师,扯住韩芹的衣角,小声说:“对不起啊旬哥,我们以为今天时间还早…”
“这不是理由,出去。”
“旬哥…你能不能不要和时姐说啊…”唐糖往韩芹身后又躲了躲,可怜地小声说。
方旬还要下重口,却被白术按下了,白术笑说:“没事的,你们先出去吧。”
方旬轻轻“啧”了一声,在门被关上的前一秒还是往外瞪了一眼。
“网上说Alpha会对自己的猎物产生独占欲,对别的Alpha产生敌意原来是真的?”
方旬闻言回头看他,嗤笑一声说:“把我当研究对象了?受影响更大的可不是我,你倒是还有心思调侃我,这么一点信息素都能把你勾成这样,之后——”
白术瞪他一眼,立马把他的手拍开了,不满地低声说:“网上说分化期本来就很容易受影响。”
“哦——对,我忘了你还在分化期了。”方旬抬手做投降状,眼里却是带着一分意有所指的嘲讽。
[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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