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反应过来时，双手被死死抵着墙面按住，脖子上还架了把锋利的双头剑。
“你为何会有我师妹的煅星鞭，还懂她的招式？”
“你师妹？”
男子声音微颤，尽管被刻意压下，符清还是听出来了。
她先是一愣，随后精准地品出了他话中关键。
“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的也是真实的我？”
崔行风看不见她真实的样貌，可能是对原主不够熟悉，眼前这位会因为她暴露了一点与原主相关的事物就冒着被涂渊发现的风险劫走她，说明他与原主关系极深，想必很了解原主。
“什么？”
“你看看，我的眼尾是不是有颗痣？”
男子不明白符清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在她喜悦的神情中乖顺点了点头，又飞快地醒过神，将剑刃往符清脖子逼近。
“少废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噢……”
符清想了想，不是她不愿说，而是他们之间代沟太大，解释不清。
思来想去，她只好换个勉强能让人接受的说法道：“我同你师妹是朋友，她在暗中处理一些事，我和她暂时断了联系，我也在想办法找她。”
“为何她的煅星鞭在你手上？”
“这是她借我的，用鞭招式也是她教的，我修为比她低，她担心我在外受欺负，所以把它借给我了。”
男子低眉不语。
符清尝试通过稻草人传送至涂渊身边，被钳制住的手悄悄作诀，然而眼睛一闭，再睁开还是男子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
不知道他带她到了什么地方，不算宽敞的巷子，远离千剑宗，使她的移形换位仙术失效。
他到底是谁呢？
原著里符青有名有姓的师兄除了她认识的那三位再无他人，小鱼不在，系统更是一问三不知。
也罢，如果原著详细描述了他的话，这本书该改名为《丰月砍》了。
符清口中有关师妹的信息可信度很高，男子放下剑松开她，愧疚道：“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呵。”
符清气得想笑。
“你喜欢一边道歉，一边给人下追踪符吗？”
她微愠地半举手臂，凤目半眯，方才咄咄逼人的男子气势倏地弱了下来，脸跟着红了半张。
他松手前银针扎进指腹的感觉太熟悉，她才在凌寂洵布的阵法下经历过，怎么可能忘得了。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光凭自己的判断就认定对方有罪，她在法庭上见得多了。
救人心切，符清能理解一二，毕竟她也希望小鱼回来。
送上来的半熟盟友，她有把握将他发展成自己人，但开始的地位总得平等吧？
符清佩服自己的信心，在男子要开口道歉前抢着说：“你希望符青回来，我也想早些见到她。这样，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如果我能找到符青，我把你的信息告诉她，让她找你。”
男子心绪不定，再三纠结，还是报上了名字。
“季泽沂。”
“季泽沂，”符清神速般进入灵识空间求助系统，“系统，查询他的武力值。”
【季泽沂当前武力值：1780，灵力值：2300；宿主当前武力值：1500，灵力值：1800】
“勉强能打上一打，是吧。”
【宿主你从哪觉得能打……】
系统话语未落，符清突然蹲下，一记扫堂腿攻向季泽沂。
季泽沂惊讶于她的速度，忙着躲闪，殊不知符清等的就是他这一躲。
符清跳起与他假势过几招，看似难敌他攻，实则趁其不备从后甩出长鞭，捆上季泽沂的窄腰，狠厉往下一震，将他制服。
季泽沂双手反剪，胸腹抵地，符清蹲在旁，纵着长鞭观察他手臂。
他比符清力气大，可惜在煅星鞭的束缚下毫无反抗的余地。
“你……”
“你胆子挺大，敢在我师兄面前劫走我。”符清冷静道，“灵兽企图进攻千剑宗的那一晚，你的手臂究竟是被人所伤，还是你为了引我们出现助你清除魔息而自伤？”
男子腰身一震却未回答，符清看他反应，确定了原因是后者。
“我一进千剑宗你就注意到了我，我和符青身形相似，带着帷帽，声带受损，你误以为我是符青，所以在幽濛泉向我搭话。”
符清知道打消季泽沂这一想法的，是她给他的那张纸。
她和符青的字天差地别，一眼就能辨认。
“你发现我不是符青，因此怀疑我、跟踪我，见到护山阵法存在问题，比我们先一步去清除凶兽魔息，又怕自己不敌数量众多的凶兽，故意划伤手臂，用血迹来引我们过去。”
“是……”
符清得意地勾起唇。
他本心不坏，心思好猜，可以深入交谈。
“把我身上的追踪符解了，然后同我去一个地方。”
觉着筹码不大，符清又道：“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不过我们之间需要相对公平的相处。”
季泽沂迟疑片刻，思至符青安危未知，到底答应了她。
……
涂渊离开千剑宗，因掌门需处理剩余事宜不便留他，他的计划空出了五天时间。
五天，足够他去幽市接符清回来。
第一天，他漫步行于长街上，为的是如果符清在附近，可以找机会借稻草人移形换位，御剑太快，涂渊担忧符清来不及作诀。
街边点心铺子香气四溢，铺主叫卖着绿豆糕新鲜出炉，涂渊脚步微顿，想起去年辛岚托他带绿豆糕给符清，他回宗，看到了半身染血的符清。
不知道那份绿豆糕，她吃的时候是否留有余温。
“诶，你吃不吃？”
符清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问他了。
“不必，多谢。”
又是这四个字。
“行吧。”符清无奈。
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确实有点想念涂渊了。
涂渊会陪她吃各家小吃，她吃到不好吃的糕点时，痛苦外显，涂渊会看着她笑，轻拍她后背帮忙顺气。
季泽沂同她不熟，呆呆地跟着符清前行，就像现实生活里的机器人，有问有答，不会主动提问。
一场沉默的旅行，令符清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涂渊。
还好季泽沂拐她离宗的传送地点与幽市的距离不算太远，二人御剑飞行，赶在十七日前到了鬼城附近。
符清发现幽市有店铺出售一种极其特殊的灵器——陨浑幡，一支短型的幡，竟能暂时存放混杂灵气甚至魂魄，正合她意。
把刑云的魂魄存放进去，就可以还琉璃灯给虞娘了。
符清兴高采烈地拿着陨浑幡走出店铺，季泽沂在前她在后，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前行，符清还沉浸于欢欣里，前边多了道结界也没发觉。
好在符清要撞上结界前，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覆上了她的额。
“你要把我师妹带到哪去？”
符清笑容凝固，缓缓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手停在她额上的人，正是涂渊。
他的松嵊剑此刻悬于季泽沂面前，尖刃点其眉心。
季泽沂沉默地看着涂渊。
他不着急解释，得不到答案的涂渊眼神又锁定到了符清身上。
他终归想听她真实的想法。
涂渊对季泽沂说道：“你让她自己选，跟谁走。”
“哈？”
符清左看右看，不禁吐槽道：这是什么他看你，你看我的狗血剧情？
而且有什么可比性啊？一边是合作对象，一边是攻略对象，要真能自己选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跟涂渊走啊！
虽然涂渊生气不明显，但符清很明确地知道，他想对季泽沂动手。
可季泽沂真受伤了怎么行？她还得靠他推进任务进度，早点带小鱼回来呢。
“等等等等！”
符清绕过涂渊，张手横在二人之间。
这一举动落在涂渊眼底，像是要阻止他伤害季泽沂，激起他一丝不悦。
谁知符清并非想保护季泽沂，只象征性挡了一下，接着走上前，勾住涂渊的衣角，轻轻一拉。
“有得选的话我当然选你啊。”符清小幅度地左右摆了摆手，小声道，“但他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线索，等我解决完这个问题我再找你，好吗？”
我当然选你啊。
涂渊听闻此言，脑子顿了顿，那些话术全卡在了喉咙里。
他滞然，符清可没时间等他回神，掏出一堆东西，尽数塞进涂渊怀里。
到涂渊手中的，先是一支小幡。
“这是我在妖市发现的可以暂时储存魂魄的容器，你先把灯还给虞娘，然后我去取聚魂气，到时回泷霄宗给我。”
然后是六张传音符。
“这个收好啊，虽然不知道你的弟子玉牌哪去了，不过你没拿回玉牌前有急事可以用传音符联系我。
“还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丹药，我没见过，帮我带回去给祁宣宣看看吧。
“我记得你也在学药理，你也可以看看……”
涂渊一声接一声地应好。
被当成透明人的季泽沂静静站在一边，不言一语。
“这里的事你就不用理了，我有办法取聚魂气。”
“……好。”等符清讲完那堆东西的用途，涂渊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开来，“那我在宗里等你回来。”
“去吧去吧。”符清摆摆手。
涂渊收剑撤回结界，转眼启阵传送，消失在二人眼前。
“你把你师兄哄好了，我们走吧。”
符清看了眼季泽沂，他眼底蕴了一抹苦涩，大概看她和涂渊之间相处如此融洽，想起了原主。
她惋惜地叹了一声。
等小鱼回来，让他们好好聚聚吧。
又逢十五，看擂台赛的人换了一批，符清绕道找到台主，向他解释先前未能参赛的情况，言说自己是涂渊的道侣，此次前来，是替涂渊参赛入楼，定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
台主通情达理，那次本就不是符清的错，点点头同意她上擂台。
和符清对战的，是一只豹子精。
豹妖风度翩翩，上台前执着一把素扇，行止皆雅，想来不会太难对付，点到为止即可。
符清买来一块黑布蒙住下半张脸，又用麻绳缠紧拳头，光是往台上一站，就迷倒了一些女看客。
女子上擂台极少见，像符清这般，只露半张脸，身上英气却不输男子半分的女子打拳，确让人浮想联翩。
看客们纷纷猜测起她的属派，符清听不见底下人群私语，定定站在擂台一侧，心揣策略。
豹子速度快，她不该和他比速度，应从力量上取胜。
一声开始落下，豹妖瞬移般到了她身后，符清眼皮一跳，连忙躲避他的袭击。
“这么快？！”
没来得及感叹多少，豹妖又是一个俯冲撞向她。
符清擅长借助地形飞跃攻击，擂台很大，但没有可以充当跳板的地方，她只得左躲右闪，另寻时机出招。
好不容易转换攻守之势，豹妖又加快了速度，符清原本防得大汗淋漓，现下追得满头雾水，不知他下一刻会出现在哪个点。
偶尔几次近身，都是豹妖攻多符清攻少，且他一次比一次力度大，像在试探她能承受的限度是多少。
符清崩溃：我要的不是这种点到为止啊！
她也有伤到豹妖的时候，每次都拼尽全力落拳，只是豹妖每接下一拳，肌肉就膨大一圈，相比起来，她内部受的伤比豹妖重许多。
二人就这么一个愿打一个被迫挨，僵持了近半个时辰。
身上疼痛交加，脸也在无形中被锤了数次，符清隐隐感觉喉里翻涌着腥味。
她在痛楚中努力回想现实里自己学过的招式。
裸绞。
符清惊醒。
对！她学过这个，裸绞一旦形成，一般人无法逃脱！
虽然体型悬殊，但这是她唯一可能逆转局势的招式。
符清腾空，绕过豹妖背后，单手环上他的脖子。
还没等她勾住，豹妖一把攥住她手臂欲拨开她，符清却不肯让步半分，死死攀附在上。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不能放手！
符清抓紧了豹妖的肩，豹妖聚力拎起她衣领，她便五指聚力，在他肩上留下一道长抓痕。
豹妖重重甩下符清，女子胳膊肘着地，“咔”的一声，混着痛苦的尖叫，不大不小，却让在场耳尖的人都听清了一个事实。
这位女子的手臂，折了。
依旧是可能不符合人设但还是想写出来的小剧场：
（符清“哄”完涂渊后不久）
季泽沂：（难得主动开口闲聊）你和你师兄感情真好
符清：你和你师兄不这样吗？
季泽沂：……
符清：……对不起（忘了他是师兄了）
季泽沂：没事
符清：那……你和你师妹不这样吗？
季泽沂：……
符清：嘶……对不起……（忘了他师妹在自己手上了）
这几天一直偏头痛，睡多睡少都疼，心累dT-Tb，希望没有错别字和剧情混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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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师徒（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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