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廊道上,映出温曲儿纤细身影,素手轻抬,在房门上轻轻叩击。
“请进。”屋内传来苏玄染淡然的声音。
门扉轻启,他正端坐在窗前桌案畔,手中执着毛笔,心无旁骛在纸上书写着。
温曲儿走到书桌旁,将盘子轻放下,声音带着几分难掩的低落:“苏玄染,这是今日剩下的酥饼,你尝尝。”
悬在半空的笔锋微微一顿,苏玄染眼眸依旧低垂,只是尾音似添了丝温度:“多谢,费心了。”
将盘子置于桌上,温曲儿并未如往常一般离去。
她移步至苏玄染身后的茶桌旁,与他背向而坐,双肘支着茶案,下颌托在掌心,眸光迷离地望向暖黄的烛火。
房内一片静谧,唯有灯火摇曳,跳动的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苏玄染安然端坐在书桌畔,神情专注,手腕行云流水。
良久过后,温曲儿终于打破沉寂。
她眸光倏然亮起,声线里难掩自豪与欣喜:“苏玄染,你可知,我那酥饼卖得极好,每逢去集市,很快便卖完,回头客也是众多。”
话落,她的笑意渐渐淡去,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许些沉闷:“只是,才这么些许时日,便被各个糕点铺子争先仿制了去,现如今……”
话音未完,温曲儿便又安静下来,神情中满是沮丧意味。
随着她话语的余音渐渐消散,苏玄染挥动的毛笔一滞,沉默着搁下手中毛笔,脚步轻缓走至柜子前。
他自柜里取出一个粗布钱袋,从中掏出二两银子,钱袋里便只剩下些许文钱,缓步至温曲儿身旁,将银子轻置于茶桌上。
温曲儿眼睛霎时被银子牢牢吸引,下意识地,伸手飞速抓起银子,径直就往嘴边送去,启唇便要咬下,可动作刚起,便猛地顿住。
红晕不受控制爬上脸颊,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暗暗责怪自己这冒失的举动。
她硬着头皮抬起头,恰好与苏玄染沉静的目光相撞,脸颊陡然涨红,眼眸中羞怯与慌乱交织。
她嘴唇嗫嚅着,磕磕绊绊试图开口,却只是艰难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音:“我……这……那个……”
她赶忙垂下眼帘,不敢再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手忙脚乱把银子从嘴边移开,紧紧攥在手中。
她深吸一气,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声音发飘:“那……我便……不打扰你了。”
言罢,她脚步匆匆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仓皇之意,可走到一半,身形猛地顿住,迅速转身,疾步折返至苏玄染身畔。
她伸出手,掌心托着一两银子,嗫嚅道:“你……你拿回去吧,这些对我已足够。”
苏玄染并未抬手去接,只是轻摇了摇头。
温曲儿本就因尴尬而面红耳赤的脸庞,愈发滚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次急忙转身,几近小跑着夺门而出。
苏玄染神色始终淡然,只是眼眸中,悄然泄露出一丝极为微妙的情绪。
他伫立在原地,稍作停留,款步走向房门,将大开着的门轻轻闭合。
温曲儿紧握着那二两银子,脚步急促,迈进屋内,一屁股坐在床榻边。
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满心懊恼,暗自思忖着自己方才的失态:竟如此莽撞,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什么东西都想着往嘴里放,当真极尽丢人。
懊恼好一阵子,她才逐渐缓过神来,脸上灼人的热度慢慢褪去,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从容。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银子,眼眸中瞬间被欣喜填满,泛起盈盈笑意。
抱出自己视若珍宝的钱匣子,哗啦一声,尽数倾倒在茶桌上,满怀喜悦,将二两银子放置在那一小堆铜钱上。
苏玄染神态闲逸,在书桌畔持续书写着,隔壁再次传来“哗啦”一声响,突兀的声音让他手中毛笔不由得微微一滞。
温曲儿凝视着眼前这难得的收获,双眸熠熠生辉,目光锁定在银锞子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又一遍。
口中喃喃低语道:“来此地这般久,今儿还是头一回瞧见银子,原来银子生得如此貌美!”
瞧足银子,她又开始摆弄那些铜钱,将铜钱一个一个,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数足银钱,她这才无比郑重地将二两银子放置在铜钱最上方。
她静静看着桌上那二两银子,眼中透着难掩的欣喜,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瞧着瞧着,苏玄染清癯疏离的身影又一次悄然漫上心头。
穿越至此,已一月有余
苏玄染眉目冷峻,话语寥寥,与她交谈甚少,只是礼貌性地简短回应几句,透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若冰霜、清冷至极之人,却总能在不经意的细微处,不动声色给予她温暖。
若夜里她还未沐浴,他便会烧好热水,将沐浴水提到她房门前。
望着那悄然离去的背影,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竟莫名有着几分温柔的轮廓。
偶尔回来与她一同用餐,大多也都是他下厨烹饪,用餐完毕,他又主动洗刷碗筷、收拾厨房,把一切处理得井然有序。
他每日早出晚归,白天几乎难以见到他的身影。
可夜晚,隔壁屋子那盏明亮的盈盈灯火,却让初至异世、孤独无依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慰藉。
最让她触动的,是那口总也不会见底的米缸。
自他第一次置办完粮食后,每当米缸快空时,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缸里又添了些新米。
一个甚少回来家里吃饭的人,却时刻惦记着米缸里的米粮是否充足,这份细心与关怀,怎能不让人心生暖意。
温曲儿望着钱匣里崭新的银锭,笑意不自觉漫上眼角眉梢。
原来有些温柔,看似无声无息,却早已在心底汇成潺潺暖流。
次日
晨曦,周府别院内
苏玄染刚结束周老夫子所授的强身健体之法,莹白肌肤因锻炼而晕染出一层明艳薄红。
俊美的脸庞上,散发着锻炼后的健康气息,双唇色泽淡雅,透着清新与雅致,微翘起的唇角噙着一丝满足。
他从别院走出,已然换好整洁衣衫,沿着回廊,款步走向书房,衣袂随风轻扬,将习武后的热气尽数散去,不多时便来到书房门前。
就在此时,周老夫子稳步走来,脸上带着欣慰和蔼的笑容,声音洪亮:“好,玄染,咱们开始授课。”
苏玄染朝周老夫子躬身行礼,恭敬回应:“老师请。”
书房内,周老夫子翻开一本古籍,开始新一轮知识的讲授,传授一段时间,师徒二人暂且停下稍作歇息。
课业稍歇的间隙,雕花木门轻启,周夫人款步而入。
她身后的丫鬟垂首敛袖,双手稳稳托着漆盘,盘中青瓷碗里的汤药正腾起袅袅白雾,散发着淡淡药香。
周夫人满脸笑意,慈爱道:“玄染,快将此汤药饮下。”
苏玄染回礼,恭声道:“多谢师娘,劳您如此费心。”言罢,他接过汤药送入口中。
周老夫子看着苏玄染喝下汤药,满意点点头:“再调理多些时日,便能将你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消除。
苏玄染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再次躬身行礼,语调诚恳:“多谢老师和师娘的看顾,玄染定当铭记于心。”
午歇时分
周府一片安然,静谧的别院中,苏玄染并未休息,他墨发半湿,随意披撒在身后。
此时,他正端坐在案几畔,神色宁静专注,手中画笔于宣纸上轻点。
笔尖游走,山峦轮廓渐显,峰岭起伏,高低错落,似有云雾缭绕其间。
笔锋一转,于山畔绘一幽兰,幽叶舒展,花瓣婀娜,似有暗香浮动,为这方天地增了几分清幽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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