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丹尼尔还是谢绝了查尔斯和米歇尔的邀约。两人登上飞行载具，尾焰划破天际，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别灰心，丹尼尔说需要的时候会给我们提供技术支持。”米歇尔生硬地安慰着闷闷不乐的查尔斯。“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查尔斯苦笑一下，只能这般作想。
接下来要怎么办？两人没有提，但都默契地想到一个地方：法兰迪城。
法兰迪，灰色都市。这里鱼龙混杂不乏有隐士高人。但，查尔斯知道这座城市隐藏一面：军警的设施处理场所。
军用义体、警用屏蔽器、特质能量罐……这是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用品，在法兰迪小巷子中潜藏。
法兰迪城高楼和低矮的房屋交错，这里混进一栋鹤立鸡群的高楼，又或者突然间凹陷下去，露出一小片平房。混乱中存在秩序，这就是法兰迪城。
白天的法兰迪城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广告，令人能更加清楚地看清这座城市。
查尔斯操纵着飞行载具甩开巡逻无人机，一头扎进巨兽的咽喉中。飞行载具在法兰迪城边缘一座斑驳的旧塔楼上方停下，磁力锚精准咬合在平台边缘。米歇尔率先跳下，靴底在锈迹斑斑的钢板上发出闷响。
“费罗大抵还没回来，所以……”米歇尔刚想问，查尔斯就打断他：“去新地方，集市。买点东西先。”他轻轻按下终端处的定位装置。一条细红线从投影界面中展开，标注着通往“清道夫集市”的隐秘路径。
法兰迪的街巷仿佛经过某种混乱算法编排而成，拐角处可能是洗衣店，也可能是黑市义体维修铺，或者——一家表面是咖啡厅，地下却藏着军用级反制系统的武装商会。
“清道夫集市”就藏在这样一片拼接区中。一家名为“时光局”的旧物回收铺是入口的伪装。
推门时，一阵带着电焊味的空气迎面扑来，伴着锈屑和某种燃烧过后的合金粉末。一位大半张脸都被呼吸面罩笼着的敷面人站在入口，对两人说：“欢迎来到——被时间遗忘之地。”
柜台边缘的木板悄然移开，露出一条窄梯，通向地下。
他们一步步走下，脚步声被厚重的金属墙壁吸收。地下温度更低，空气中混着神经冷却液的气味和某种未明金属的磁化气息。
清道夫集市宛如另一个世界。
金属改造人缓缓拖着义体残肢行走在光滑的地面上，数据商在发出高频噪音的显示屏前兜售不明程序，一整具冷却义体横陈在展示台上，半张面孔还保留着仿生皮肤，另一半则暴露着银白色骨架与跳动神经。
这里更能代表法兰迪城，这座灰色都市。
“高能储蓄罐。”查尔斯变出一张芯片卡，对着面前的摊主说。“要多少。”对方问。“五罐。”
刷下卡后，空气中突然出现扫描光，米歇尔静静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查尔斯将眼睛凑过去，虹膜识别。
通过后，集市的天花板上裂开一个口子，一条机械臂拖着托盘伸下来，托盘上摆着的赫然是能量罐。
查尔斯将东西取下来，回头挑挑眉看了一眼米歇尔随后将能量罐扔给这个仿生人，“给你的。”米歇默默接住能量罐，将其放入随身装备包的侧仓。那是一种不需要多言的默契。
远处传来某种义体调试时发出的爆鸣声，隐约伴随一声怒吼与咒骂。查尔斯走在前头，手指搭在腰间的脉冲枪柄上，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各个摊位。
“你刚刚刷的是谁的卡？”米歇尔低声问道。
“之前任务缴获的那一批黑卡，来源太旧，追不回来。”查尔斯耸耸肩，“现在拿来换点小玩意刚好。”
两人继续深入，穿过摆满义体植入件与数字假肢的改造摊，一排像是从军工厂拆下来的主控芯片冷冷躺在铁盒中。“别看了，这里所有的义体都比不上费罗的货。没有一家能。”查尔斯对米歇尔耳语道。
“为什么？”米歇尔明明看到有一些义体算得上A级，比费罗她挂在墙上的不少级别都要高。“见不到高级的，不是费罗的问题，是我两个买不起罢了。她可是加西亚家的人。”
“？我只知道加西亚家的芯片研究是最尖端的，义体也是吗？”米歇尔翻阅自己智脑中的数据库，却没有看到有关的记录。于是他将新的东西记录上去。
远处的噪音中混入一声怒吼。
查尔斯才刚把那块义体数据板翻了一下，就听到前方摊位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几秒后，一个身穿灰蓝色夹克的青年踉跄着撞出那家外挂义体调试店，他背后一名半改造人满脸怒气地追了出来。
“偷我的调频器？找死啊你！”
青年脚步踉跄，但转身时手腕一抖，居然在半空抛出一枚信号干扰弹。“砰”的一声轻响，空气像被揉皱，杂波信号猛然扭曲。
摊主顿时一滞，脑后神经接驳的义体模块被瞬时电干，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跪倒在地。青年趁乱逃出两条巷子外。
“我们跟上去看看？”查尔斯和米歇尔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十足地跃过一排售卖电子义肢的货架，从侧边包抄过去。
黑市集市的巷道七转八拐，那青年跑得不算快，但脚步灵巧，显然对这里极其熟悉。米歇尔放大视野感应器，捕捉到他转入一条涂满涂鸦的下沉通道。
两人紧随而入，然而进入通道尽头，却只看见一个锈迹斑斑的维修舱口半开着，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油气味。
“跑掉了。”米歇尔警觉地查看四周。
“也不算。”查尔斯指了指地上的一截塑封资料片——那是一枚被急切中遗落的身份模块，虽然部分损坏，但还可读取出部分信息。
【K.L.附属测试员，潘多拉项目……记录：标签破损。身份级别：无授权持有——异常】
“铁线虫？”米歇尔接过塑料样的身份模块，“右上角有他们的标识。”查尔斯顺着米歇尔的话看过去，的确是一条细长扭曲的虫形符号，似乎是由数条交错的金属线编织而成。铁线虫组织的标志。
查尔斯蹲下身，捡起那枚半破的身份模块。他用袖口轻轻擦拭，金属表面隐约露出编码与条纹。
“这里面有经度、纬度坐标，”查尔斯指着刻字，低声道。米歇尔低头扫描模块余留数据，眉头微挑：“是……沙尔德维克废弃港口，一百公里外的老码头区。”
查尔斯抬头：“那地方早几年废弃了，只剩一堆锈船和断桥。没有人会在那里合法往来。”
“我们晚上过去，这个提议怎么样？”米歇尔将查尔斯拉起来对他说。
“现在，将要买的东西买齐。”查尔斯显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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