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带你去裁缝铺定制几身新袄。”
这是可以去集市啦!?
“虾兵蟹将那件事就别想了,安分一点,我们逛逛就回来。”云七说完,将两只蚌壳放进水盆里,水面上冒出大大小小的泡泡,蚌壳一张一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秋茶瘪嘴,板着脸下床,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水盆,越凑越近,云七伸手一拦,道:“荷塘里的小精怪,野得很,当心他们咬你。”
话音未落,两只蚌壳不约而同从盆中跳出,咬住云七的衣摆,不松口了。
秋茶哈哈大笑,有几分得意,“我和他们都是水生,自然不会互相欺负。”
“有他们说话解闷,你也就别惦记着什么虾兵蟹将了。”
哼!明明是两码事,非要拿到一起说,秋茶吐吐舌,故意用云七听不懂的语言和两只蚌壳精聊天。
次日午后上街,云七穿了件玄青色长衫,余光时不时打量街边的小摊,他是镇上有名的“冷面郎”,素日鲜少出门遛弯,也不与他人说笑,街坊邻居只知他几百年前便在村里住下,早些年还有人打听他的底细,时间久了,见他一直不与什么人来往,也就不再好奇。
秋茶套着月白色的斗篷,有些不高兴,自己也说不清是不高兴路人看云七,还是不高兴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外甥?不像吧。”
“怎么不像,听说七郎君百般呵护照料着呢,就是外甥,鸽婶说的准没错。”
这话听着还舒坦,秋茶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很快又喜笑颜开,云七看着只觉得好笑,也不知道他由雨到晴是为什么。
街角的烧饼摊香气袭人,店家蘸取佐料、动作起落有条不紊,秋茶停了脚步,盯着“滋滋”作响的油饼发愣。旁边做柿饼的鹭鸶见他生得一副好皮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娇滴滴道:“小官人把我的魂儿都要勾走了,来尝尝奴家的柿饼呗。”
秋茶几时受过这种调戏,连连摆手,“拿走拿走,我不要我不要!”
“甜得很,上面还有糖霜哩!”
深红色的柿饼摆在小竹篮里,个头小巧软绵绵的,十分招人喜欢,秋茶想起家中的柿子被草菇糟蹋了,自己还没尝过味儿,不禁有些动心。
他从小布袋里掏出三颗圆润的珍珠,小声问:“买十个,这些够不够?”
鹭鸶两眼放光,对这新奇玩意儿喜欢得很,嘴上却不得不拒绝:“咱们仙君说了,只能用铜钱。”
“铜钱?”
秋茶看看周围,买卖交易都是用的铜板板,但他一个子儿都没有,看来是吃不成了。原以为临出门时蚌精送给他的小珍珠能派上点用场,谁知道荼蘼山压根不流通珍珠。
“嘻嘻嘻,免费送你也不是不可以。”鹭鸶摸了摸秋茶的下巴,“小官人生得俊俏,不如嫁给咱家,教你这祖传的手艺 ”
“多少?”
云七拂开鹭鸶的手,声音威严。
秋茶见气氛不对,拉拉他的袖子,道:“我不要了。”
“八文钱十个。”鹭鸶被云七一瞪,气势减了大半。
“我真的不要。”
“既是不要,那为何站在此处不动?”
秋茶语塞,云七将八枚铜板放进木碗里,眼神凌厉,示意鹭鸶赶紧打包。
柿饼小小的,秋茶刚啃完一个,就被云七带进了裁缝铺。
店面看着不大,是一株万年古树掏空了内部改建而成,老板娘身姿婀娜,一见到云七便郑重其事行了个礼。
“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这是荼蘼山最好的裁缝蕙娘,蕙娘,还劳烦你替他置办两套过冬的棉袄。”云七把藏在身后的秋茶拽出来,推到老板娘跟前。
秋茶心里犯嘀咕:最好的裁缝不呆在主城做生意,跑来紫竹镇这样的小地方干什么。
“小公子喜欢什么料子?”
秋茶环顾一圈,天青水绿,藕粉山茶,各色绫罗又有着各式花样,好看是好看,但估计价格不菲。
“您要是看布料还拿不定主意,就看看这图册,现在正预售着,限量限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就拿最便宜的。”
蕙娘疑惑地看向云七,云七见秋茶抠抠搜搜不愿花钱的样子,轻笑道:“就按老办法给他做两件吧。”
蕙娘会心一笑,扭着纤细的腰肢去里屋忙活去了。秋茶抬头,悄声问:“不会太贵吧。”
“她这儿的规矩是做好再算账。”
“那要是别人不满意或者买不起,岂不是浪费气力?”
“不会不满意,也不会买不起。”云七看他又要犯牛角尖,解释道:“她是修炼成仙的燕子,总能读懂客人的心思。”
难怪刚刚看不出她的原身,原来都已经飞升成仙了。
蕙娘从里屋抱出一只打着呵欠的老猫,它眼皮恹恹,多半是没睡醒,不经意间扫到云七,突然弓背立尾,哑着嗓子道:“你来做喜服?”
云七一怔:“时候未到。”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老猫也没有向秋茶解释的打算,抬起前爪,在空中挥舞几下,点点头,“的确是我算错了,还得要些时日。”
老猫绕着秋茶转了几圈,摇摇尾巴,补充道:“可现在这事儿变得比较麻烦。”
秋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躲回云七身后,云七牵住他的手,问道:“尺寸你可看仔细了?”
“那还用说?他心思干净,不怎么费料子,你们走吧,衣服的事我记下了,会尽快做好的。”
老猫舔舔爪子,眯着眼睛示意蕙娘送客。
秋茶心里藏不住事,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开口:“你要与谁成亲?”
云七沉吟许久,道:“没有这回事。他们店喜服销不出去,逢人必问这句话,不必在意。”
秋茶闻言,心里畅快不少,嘴里开始“滴滴哒哒”唱奇怪的调子。
云七看他走得有些累了,拿起挂在颈上的竹哨,轻吹了几声,两只红嘴蓝鹊火急火燎地从山坡上的柑橘林里冲了出来,他俩恭恭敬敬行礼,同云七叽里呱啦了几句方言,匆匆跑回林子里。
秋茶摇摇云七的衣袖,云七道:“近来是采摘柑橘的时节,林子里常备着推车,你走累了就坐车回去吧。”
红嘴蓝鹊把小半车柑橘推到跟前,秋茶被云七扶到车上,屁股边还放了两个满满当当的篮子,篮子外又堆满了黄灿灿的柑橘。
“这么多橘子吃的完吗?”
“橘子酱、烤橘子、橘子馅饼,怎么会吃不完?”
“好耶!”秋茶举着一对泥人,兴奋高呼。
云七看着那两个嘴碰嘴,脸颊红红的泥娃娃,眉峰一挑,问:“秋茶,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吗?”
秋茶点点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啦。就是像他们一样,每天都要嘴碰嘴手拉手,住在一起睡在一起。”
“你父王给你定亲了吗?”
秋茶咬着橘子,想了想,“不知道呀,可能有吧,等我回去就知道啦,我要养好伤再回去,要不然他会骂我。”
“那如果定下了,你就和那个人成婚吗?”
“嗯。”秋茶答得心不在焉,定亲不就是为了成亲吗?水到渠成。
“荒唐。”云七抿唇摇头,道:“你不知对方品行样貌,更未与之朝夕相处,如何能成亲?”
“那要怎么办呢?”
云七欲言又止,没说话了。
秋茶听后面没声了,急着转身回头,不小心踢到几个熟透的橘子,橘子沉甸甸砸在地上,小推车从上面碾过,流出可怜的橙红汁浆,稀巴烂了。
两人默然对视,秋茶见他不似以往那般笑着安慰自己说“无妨”,有点心虚,变回原身缩进橘子堆里,闷头闷脑算要赔几个铜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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