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钱舒羽是想再拿下乔,给路砺卖关子说“等我明天见了那个人你不就知道了”的。
但抬眼瞬间。
她在无意识瞥见落地窗外的深浓夜色和钢铁森林里的一片星光后,突地想起,这夜才开始,他们待会儿还要回去房间的,硬将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又带着她的手机,气势汹汹地走到了路砺身边。
……
路砺正在给香煎的三文鱼换面。
他拿着夹子的左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伸展手臂时凸起的筋骨纹路也深刻明晰,一点不像是没练过的。
收回遐思。
钱舒羽看出路砺现在没工夫搭理她,主动举着手机,在路砺旁边朗读小茉给她发来的消息。
路砺对小茉没印象,更不认识于也。
因此,他全然不知道钱舒羽在讲什么的,就只能在忙着做饭的空隙,还硬抽出了两分钟的时间,就着钱舒羽举高的手又看了一遍小茉发给钱舒羽的消息。
不过路砺倒不是在看文字内容,而是在看钱舒羽的聊天屏幕上,有没有他刚刚回家时,听见的那条语音……
没看见语音。
路砺选择自己动手,退到了钱舒羽微信的消息列表界面。
然后,他就看见了钱舒羽置顶的,两个胡同三朵花的聊天群里,钱舒羽刚刚才回过去的消息。
【还有,路潜水,劳您再出来一趟,先把您改的备注后面的日期解释清楚再玩消失。】
于是路砺点进群聊。
不仅看见了钱舒羽前面回给路硃的消息,还点开了路硃刚给发过来的那张截图。
乍一看,路硃发来的这张图片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截图了她给钱舒羽的备注:我最最最亲爱的同花顺小姐(2024.8.10)。
但是路砺知道路硃备注日期的这天发生了什么事,就多少能猜出个大概的,好奇问了钱舒羽一句:“路硃以前给你的备注是什么?”
以路家兄妹的关系,路砺没可能突然提及路硃。
所以钱舒羽脑子里的警报也即刻拉响的,秒反应过来,路砺已经看了她们姐妹群的聊天记录!!
顿时,钱舒羽就羞愤难当地,一把掐上了路砺的腰,耳朵血红:“你能不能有点素质,我让你看什么你就看什么,不要乱动我的手机!”
话毕,钱舒羽还恼羞成怒,离开厨房,又转回了卧室。
甚至这次。
她还大发玻璃心地,反锁上了卧室的房门。
……
但路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没有放下手头事进去。
卧室里。
钱舒羽看着她刚刚回给路硃的消息,突然就很想掐死十分钟以前的自己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一起床就要拿着这个破手机回消息!!
回的还是那么嘚瑟,那么咯噔的消息。
——【早跟你说了,如果没有你,我和路砺一定是漾北胡同里面青梅竹马的模范代表。】
半小时后。
也是在钱舒羽快被她自己发出的这条消息折磨疯的时候,路砺敲门,让钱舒羽出去吃饭。
钱舒羽自觉丢光脸皮,没脸再去见路砺的,坚决不出去。
没成想,路砺身上,除了拿得出手的本事,还有拿不出手的本事,——他很轻松地,只是用钱舒羽的发卡,就把钱舒羽反锁着的卧室的门给打开了。
……
饭桌上。
钱舒羽化愤怒为食欲,不声不响地就将她面前的一碗海鲜焖饭给扒拉了一半。
路砺见状,提醒钱舒羽,让她别吃了,不然一会儿会难受。
闻言,钱舒羽可算是找到发作理由地,撂了碗,倒打一耙,“都怪你!现在已经很难受了!”
说着,钱舒羽还顺理成章地用她幽怨的眼神对路砺表明了她没能说出口的那两句话,——“都怪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看我的手机!”
好在路砺这次完全明白钱舒羽发作这一茬脾气的原因,自愿挨这一下的,应了钱舒羽的话,“是怪我,还没有练就和你青梅竹马的默契。”
“……?”
钱舒羽对天发誓:在这以前,她从来没见过像路砺脸皮这么厚的,在偷看了她的聊天记录后,还一点不心虚愧疚地,敢光明正大给她玩倒行逆施这套的,拿她的话来取笑她的人!!
而且他还不是第一次了。
钱舒羽生气。
真的很想骂路砺,“你平时都不照镜子,不知道你自己多老是不是???不然你怎么能好意思的,还敢做我的青梅竹马???”
可是下一秒。
钱舒羽又反应过来,——哦,是她先说路砺是他青梅竹马的没错。
……
钱舒羽为自己感到羞耻。
再回房休息时,一个人卷着凉被缩到了床的最角落,连枕头都放弃了。
路砺回房间看见钱舒羽这出,也没有劝她回床中间睡,而是视若无睹地去壁柜里拿出了一套新的凉被,从容的躺在了钱舒羽身边。
……
因为路砺的出现,钱舒羽的空间被严重挤压,当真是要扒着床柜才能保证不掉下去。
可钱舒羽这既不锻炼又不爱吃的小身板,扒着床柜睡觉对她来说和运动健身没差别。
不过五分钟。
她就手酸腿麻的受不了,松手,一点一点的撇头转身,往路砺那边挪蹭。
就这么温水煮青蛙地得到了足够平躺的位置以后,钱舒羽飘了,直接把手臂枕到了路砺胸口,“手酸,你给我捏捏。”
其实这次国汽在青海的行业峰会,是路砺临时让李炎加的行程。
红鹰汽车还没上市,路砺又从来都是零曝光的,不对外露面。
如此,他参加这种峰会活动无异于玩票,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而他之所以大费周章折腾这一趟,完全只是因为想回来看看钱舒羽。
所以这会儿,路砺自是不推脱的,给钱舒羽按起了小臂。
可路砺按摩是真按摩,没两下就给钱舒羽按得弹起来大甩手臂,“疼疼疼疼疼!”
钱舒羽咋咋呼呼,她那侧的空间又狭窄。
路砺担心她毛毛躁躁地掉下去,捉了她的腰,也坐了起来。
钱舒羽细腰不盈一握,路砺轻而易举就将她给带到了自己怀里。
一高一低的两道视线在暖橙色的顶灯光源下交汇。
或许是朦胧灯光的美化,路砺眼神柔和,钱舒羽甚至还错觉路砺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迷恋。
于是钱舒羽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路砺也顺势收紧了怀里人的腰,吻上了他独一无二的漂亮花瓶。
钱舒羽被路砺压在身下。
两人密密地接了一会儿吻,直到路砺的手又不规矩地下移,钱舒羽才猛地回神,挣扎着推开了路砺的脸。
被中断。
路砺不悦蹙眉,问钱舒羽“怎么了”时,呼吸也裹挟上了带有明显欲念的不平缓。
而钱舒羽。
可能是深夜让人emo的缘故吧。
——她因为路砺看了她的聊天记录,却没有给予她同等郑重分量的安抚后,开始了患得患失,再度揣测起了自己在路砺那里的身份,是有感情的妻子,还是各方面都合适的泄欲对象。
所以钱舒羽毫无预兆地好奇,问路砺,“你和邢雯,为什么会分手?”
闻言,路砺这才松开了圈在钱舒羽腰间的手,言简意赅道,“不合适。”
“那你和我结婚,就是因为合适咯?”
话落,钱舒羽还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路砺当然听不出来钱舒羽没有表达出的忧虑,没有多想地附和,语气玩味却笃定,“嗯,青梅竹马,怎么能不合适。”
这一次,钱舒羽对“青梅竹马”四个字的应急羞耻消失了。
她只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地,有些想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把路砺的那句“我也不会”直译成了“我也喜欢你”。
……
算了。
钱舒羽头疼,停止揣测路砺对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这件事,背身睡觉。
毕竟。
从一开始,路砺求婚的时候,说的就不是“我喜欢你”,而是“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结婚对象”。
钱舒羽展臂,啪嗒一声摁下了床头电源。
一片漆黑之中,两人先前那能**一整夜的美妙氛围也原地消失了。
这一下。
路砺再不多想也要多想地,同钱舒羽没话找话,让钱舒羽帮他拿了窗帘遥控器。
等到窗帘徐徐拉开。
室内又重新迎进了一片浅淡的月光之时,他才趁着给遥控器归回原位的时候,又问了钱舒羽一句,是不是吃醋了。
钱舒羽口上回路砺,说没有。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路砺的脑子一定被驴踢过!!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她心情坏到都裹紧了小被子不发一言的时候,还能那么淡定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过问一句她是不是在吃他前女友的醋!!
而且这是需要问出来的问题吗??
她不是吃醋还能是半夜发作羊癫疯吗。
真怀疑路砺是没长脑子。
想着,钱舒羽又往床边挪了挪。
她和路砺原本前胸贴后背的零距离也一下被拉开到能再塞一个第三者进去。
好在,路砺也在钱舒羽这次的明牌生气以后,察觉到了钱舒羽的坏情绪,开口补救:“舒羽,我和邢雯没什么,只是——”
吃过两顿饭而已。
不过因为过去的时间有些久了。
路砺脑海里,有关于邢雯的记忆,只剩下了涉及钟沃沃的几个片段。
……
给钱舒羽的回答,路砺不想模棱两可。
免得日后,钱舒羽还要拿这个做话柄,他更是说不清楚。
如此,在这一时之间,路砺便有些不确定,他同邢雯究竟是吃了两餐饭、还是三餐饭的,停顿了一下。
不幸的是。
路砺停顿的这半秒,落到钱舒羽耳里,就变成了路砺做不到矢口否掉上一段感情,成为了路砺对上一任切实有过感情的证据。
……
于是钱舒羽不想再听路砺说有关邢雯的事情,冷哼着翻过身,直接打断了路砺还没出口的话。
“我说了没吃醋,你不用再给我解释你和你前女友的事情。”
昏黄光线里,钱舒羽声音铮铮,琥珀珠一样的浅瞳也像滚进了月光一样,既温润又明亮。
钱舒羽漂亮的不真实。
所以路砺伸手,捧住了钱舒羽的脸,平静陈述:“但你对我有不满。”
钱舒羽拒绝承认她是因为得不到路砺的喜欢在失落,更骄傲地端起了自己的女王架子,死鸭子嘴硬:“我岂止是对你有不满,我简直就是想送你回幼儿园,从那会儿就开始回炉重造!”
闻言,路砺应声,还做出了倾听之姿,给钱舒羽递了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
钱舒羽鲜少见到路砺这种带有人类温度的关怀眼神,莫名就有些心虚地,先转回去躺平了,才开始发扬她消失已久的正义精神。
——“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明明都是同一个老板,为什么有的人,无论影视综艺,上的都是大制作,还被所有人捧着,不受一点委屈;而有的人,好不容易演了一个有热度的女配角,你们却见怪不怪地继续浪费人的青春,不趁热打铁的给人好好规划,让人低声下气的自己求机会。”
钱舒羽自认自己是一个好代笔。
鸣冤的时候,她可是绝对从于也这个陌生人的角度出发的,一点私心也没有掺杂。
可她没想到,路砺这个青天大老爷会这么阴间。
他竟然一点都不能体察民情的,在钱舒羽话落后,毫不客气地笑了一下。
钱舒羽觉得路砺的笑太不合时宜,难以置信地瞪了路砺一眼,“你是没有心吗?我讲的事情这么严肃你为什么要笑?”
但知道钱舒羽只是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生气后,路砺对这件事,确实是没什么想法的不以为意态度,语气平静到冷漠。
——“我想笑。”
因此,钱舒羽又又又误会了。
——也是。
——路砺连她的工作都看不起,又怎么会看得起还到她手底下讨生活的人。
钱舒羽也没想到。
她会被她一时兴起的正义铁拳砸得灰头土脸,掉进更加难以甩脱的泥潭。
好吧。
钱舒羽安慰自己,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还是应该听老祖宗的,因为她现在在路砺这里,就是一个‘穷’的地位。”
尤其明明,——她上次,已经对路砺表示过,京正传媒和章沛俞的无礼。
想到这。
钱舒羽停止白费口舌这种、浪费她睡眠时间的行为,再次侧身,背对了路砺。
见状,路砺才发现他低估了这件事在钱舒羽那里的份量,承诺:“明早我让李炎去京正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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