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初降临》的决赛之夜是在九月二日。
一日，钱舒羽不需要录制节目。
本来，她是可以在这天好好补一次觉，睡醒再去trend打卡的。
可是这些天。
钱舒羽起早贪黑习惯了，暂时就养成了这苦命的生活作息，一时改不掉的，在凌晨四点半钟时，也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路砺被钱舒羽的大动作吵醒，蹙眉同时，却下意识地捉住了钱舒羽的手心，“做噩梦了？”
听见路砺的声音，钱舒羽才想起今天是几月几日，又重新躺了回去。
只是这回再睡下时。
钱舒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突然就想起了邢雯是auto express杂志的主编这件事。
跟着，她就不可自控地思绪漂浮，已经在脑子里描述出了路砺和邢雯在峰会现场见面的画面。
……
钱舒羽睡不着。
还被路砺和邢雯相谈甚欢的假想画面折磨了两个多小时。
直至七点。
路砺起床时候，她才忍不住想找机会旁敲路砺两句的，也跟着起了床。
前阵子，录制《天使初降临》这档节目时，钱舒羽除了第一天穿了裙子和高跟鞋以外，后面的这些天，她都是穿平底鞋去的。
因为录制现场没有她的手下。
她提出的每一个idea都是全靠她自己兑现的，很辛苦，只能放弃光鲜亮丽的华服。
今天难得不用录节目，可以穿着漂亮裙子回trend叱咤八方，钱舒羽自是早有想法的，换上了一条米白色的V领吊带裙。
裙子是高级定制的，但款式并不隆重。
相反，这条还很日常随意的，只是一条长及脚踝的包臀半身裙。
唯一特别一点的，是这条连衣裙的胸线和腰线之间，做了一个公主裙边的蓬蓬设计，衬得钱舒羽细腰同两肩之间像倒放的三角，包裹严实的长腿也莫名夺人眼球的，存在感很强。
路砺拿到李炎送来的衣服回衣帽间时，钱舒羽正好站在镜前，给她裙子左边的吊带佩戴一枚飞鸟形状的钻石胸针。
路砺不是过分保守的男人。
他尊重钱舒羽对衣服的喜好，从来没有干涉过钱舒羽的穿着打扮。
但是今天，钱舒羽上身的这条裙子，不禁让他蹙起了眉。
路砺问钱舒羽，“你今天就穿这个出门？”
钱舒羽忙着捣鼓胸针，看也没看路砺一眼，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于是路砺朝钱舒羽走了两步，也入了钱舒羽的镜，认真点评：“你这条裙子像蕾丝桌布，不好看。”
这条裙子，是钱舒羽去年冬天在巴黎看秀时，第一眼就完全喜欢的作品。
所以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路砺评价的，只微微抬了抬眼稍，“又不是穿给你看的，不好看你可以不看。”
钱舒羽回话不客气。
路砺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人，他没想和钱舒羽争个高低，要钱舒羽一定要换掉这条裙子，只轻笑一声，便走开了。
可钱舒羽有被害妄想症。
她越回味路砺的笑声，越觉得路砺是在嘲讽她没品还执迷不悟，转身，气到胸口青筋都暴起。
“我都还没说你的西装袖扣像你爸的，你凭什么说我的裙子丑？我告诉你，我这条裙子要是像蕾丝桌布的话，你前女友的那条裙子，就是绿色窗帘！”
路砺对钱舒羽说的绿色窗帘没印象，也不想再看钱舒羽身上那件蕾丝桌布，没有搭理钱舒羽，只兀自换他自己的衣服。
但在这个话题上，路砺越是不讲话，钱舒羽心里就越发焦躁地，很不安。
——凭什么！路砺刚刚可以毫不犹豫地直说她的裙子像蕾丝桌布，现在却不能毫不犹豫地附和她一句，说她前女友的裙子是绿色窗帘！
有那么爱吗！！
钱舒羽不爽了。
所以她也不想路砺爽的，在路砺背后冷笑了一声，再不憋屈自己的，把她刚刚的心里话都讲出来了，要路砺给她一个说法。
……
路砺又一次拜倒在了钱舒羽清奇的大脑皮层下，认真解释：“我没说她的裙子是绿色窗帘，是因为我没留意过她的裙子，没有印象。”
钱舒羽相信路砺说的是真的。
因为路砺这个人，打小就不喜欢用正眼看人，更别说留意别人穿了什么了。
这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钱舒羽既然吵架，就是有看不惯路砺的地方，仍然振振有词：“那你如果不是因为念念不忘她的绿裙子，为什么要给你深蓝色的西装配绿翡翠袖扣？”
钱舒羽话说到这里。
路砺也终于明白钱舒羽单独点名这副袖扣的原因，没有犹豫地摘下了他手上两块方方正正的绿色袖扣，最后连盒子一起转交给了钱舒羽。
……
路砺的表现，钱舒羽勉强满意，鸣金收兵，说要和路砺一起出门。
对此，路砺没意见，只是在钱舒羽出门之前，给她披上了他的外套。
钱舒羽受不了路砺的大男子主义，回头瞪了路砺一眼。
只她这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无预兆钻进耳里的“夫人早上好”和“路先生早上好”给吓萎了，猛退一步，退回了路砺怀里。
而路砺的左脸还有钱舒羽昨晚抓出来的痕迹。
……
钱舒羽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只骄矜地仰起了脖子微笑，没回话。
路砺则因为习惯了这种场面，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地，先顺手扶正了钱舒羽的腰，才看向了李炎，不疾不徐道：“你订的袖扣夫人不喜欢，以后提交商品目录，先和夫人确认。”
“：O？”
闻言，一直在路砺身旁充当芭比挂件的钱舒羽，也在微笑逐渐惊恐的时候，带着满身的活人气息卷土重来，嗒嗒嗒地给路砺发了三条微信。
【我又不是你奴隶我为什么要帮你看商品目录。】
【你知道我挂名的造型团队接一次单多少个W吗你就敢让我看。】
【玲娜贝儿叉腰指人之你好大的胆.jpg】
钱舒羽的微信完全是在路砺的眼皮底下发出的。
所以两人才刚进电梯，路砺就又招呼了李炎，“你联系白可可，跟她们的造型工作室签一个无限期合作的合同，用我的名义。”
“……”
-
路砺送钱舒羽上班。
刚上车，钱舒羽就先表明诉求，说路砺的车太高调，要路砺到达trend背后写字楼时，换乘保镖的车送她去公司。
闻言，路砺瞥了一眼钱舒羽那条价格是保镖车两倍的裙子，觉得钱舒羽是在没事找事，不由地哂笑了一声，回：“你可以在那下车，走过去。”
好在钱舒羽刚刚从路砺那里拿到一个一千万的合同。
她现在心情不错，懒得和路砺计较，只把她白色的细萝卜丁怼到了路砺脚边，给路砺递了一个“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讲出这种冰冷言语”的惊讶眼神。
前座的李炎和司机，也因此同时明白，——他们今天，都逃不过换车这遭了。
……
杂志社不赶早八。
Trend大楼前，没有匆匆人流，只有上早班的门童。
许久没漂漂亮亮的来trend。
钱舒羽一时激动，就略有三五分卸磨杀驴做派的，在迈腾开始减速的时候，就动起了她金贵的手指，把她身上的路砺外套给掀了，做好了闪退的准备。
路砺也在同时，瞥了一眼钱舒羽光滑白皙的后背上半。
钱舒羽骨肉匀亭，后背肌肤如玉般白润有光泽。
此时的一眼虽然仓促，但足够路砺想起他昨晚情不自持的时候，再次拉住了钱舒羽，让钱舒羽穿着他的外套进去。
钱舒羽拒绝，不等李炎拉开车门，就先自力更生地，趾高气扬杀进了trend。
路砺见状，也无奈勾了勾唇角。
不过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太低，不管是李炎还是司机，都觉得路砺这转瞬即逝的笑，更像是不带任何感情的，等着看好戏的冷笑。
……
而钱舒羽这位被等着看戏的戏中人，却浑然不觉地认真工作了一上午。
且她工作成果还很显著的，不仅敲定了于也和李喆的拍摄时间，还很上心地，给于也和李喆的内页拍摄也做了一个单独的企划。
十二点整。
白可可准时敲开钱舒羽办公室的门，说午餐到了，叫她吃饭。
可能是昨晚凌晨加餐的缘故。
钱舒羽今天特别没胃口地，——早晨只是喝了半杯牛奶就饱了不说，现在更是听见吃饭两个字，就有些受不了地蹙了眉，想吐，“你让他们吃吧，我不饿，不想吃。”
闻言，白可可也瞬间紧张了神色，关了门，顶着一副上断头台的决绝神情，硬着头皮凑到了钱舒羽面前，小小声询问：“舒编，你不会真怀孕了吧？？”
…………？？？
听见白可可的话，钱舒羽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你没事儿吧.jpg”
但是。
钱舒羽在发现白可可眼里的忧虑浓重到像是亲眼看见了她的怀孕诊断书时，先整理好了她无语的心情，心平气和地回了白可可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白可可面露难色。
钱舒羽只好强势，又甩出了一个字，“说。”
如此，白可可便有点精神分裂那味的，怂言怂语同时，却大胆无比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钱舒羽，道：“那，您转过去，我拍张照片给您看看？”
钱舒羽不明所以，爽快转身。
只是再转回来时，钱舒羽就再难大方地，赫然变成了一只被煮熟了的虾。
因为，白可可给她拍摄的照片里，能非常明显地看见，——路砺昨晚留在她蝴蝶骨下方的对称痕迹。
可恶！！
怪不得路砺今早拦她穿这条裙子拦了两次！！
钱舒羽心内埋怨路砺同时，白可可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给钱舒羽蛐蛐他们外面人今早悄摸蛐蛐钱舒羽的话题。
“舒编，您今天为什么要坐保镖的车来公司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他们都在讨论那个迈腾车主是怎么把您骗到手的，隔壁人甚至还说你中邪了，对这么low一个男的，也愿意放下身段去配合做那什么。”
他们在说谁low？？？路砺吗？？？
钱舒羽是第一次听人用low这种词汇形容路砺。
所以，她在觉得新鲜的同时，也难免夫妻同心地，觉得外面的人太过狗眼看人低，——竟然只因为一辆迈腾，就敢说她钱舒羽找的男人low！
她可真是让这群人给闲出屁了！
钱舒羽笃定外面人的工作不饱和，吩咐白可可，让他们今天下午就递交十一月刊的策划提案。
白可可闻言，急得恨不得咬掉她刚刚多话的舌头，“不是舒编，是我刚刚表达有误，他们不是说路先生low，他们说的是您今早乘的那辆代步工具。”
白可可不找补这句还好。
一找补，钱舒羽才发现她刚刚的行为会让别人误会她对路砺很有感情，便更加不为所动的，一点不对白可可心软，要白可可一定将她的命令执行到底。
于是白可可心死，也不讨好钱舒羽了，大胆妄言：“对了舒编，尹编今早还说您裙子腰腹处的嘭嘭设计很遮肚皮，孕早期的好莱坞女星走红毯最喜欢穿这种裙子了。”
白可可的熊心豹子胆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了。
跟着，她也变成了闪电侠，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钱舒羽的办公室。
钱舒羽果然也经不起尹韵莱刺激的，不仅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而且还摆出了一副要出去和尹韵莱茬架的架势。
白可可见状不妙，只好断尾求生，把她刚刚给钱舒羽拍的照片空投给了钱舒羽。
看见图片。
钱舒羽才想起她背后还残留了昨夜明显的欢爱痕迹，无奈被她从小学到大的礼仪廉耻给定住脚步，窝囊地返回了她的办公桌后，气鼓鼓地给路砺改了一个备注：我的舔狗。
只是改完，钱舒羽还是有点气不顺地，找上了路砺发泄。
舒羽：【图片。】
舒羽：【你是狗吗？？？！！！】
舒羽：【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丢人！！！】
舒羽：【单手丢骨头表情包之出来吧傻狗.jpg】
在路砺这里，只有钱舒羽一个人，会不等他回复，就突突突地给他弹消息。
所以路砺在他手机振动时，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又是何意的，回了钱舒羽两句，他早就想转告她的话。
【你是钱家唯一一个会在公众场合穿露背装的人】
【你如果讲究社交礼仪，这样的尴尬根本无从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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