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回京
翌日，看着状况已经有所好转的君九年，郭熙臣若有所思。
“现在是时候说说你准备的说辞了。”
“说一说为什么要淹城，为什么一个被流放的你会有虎符。”
君九年拿出了虎符，放到了他的手里，在靠近他耳边的时候，轻声说道：“这虎符，是假的。”
“你就是用这块假虎符骗了我的副官？”他把玩着手中这块假虎符，确实很真，如果不是另一块真的就在他的手中，恐怕他也会被骗。
“凌副官的黑眼圈太重了。”君九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凭借一块假虎符竟然夺取了百万人的性命。
“伪造虎符，假传军令，其罪当诛。”
“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你究竟拿性命当作什么……”
“大人，假如生命只有最后一天你会怎么活？”
君九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生命的最后一天吗……
一天太短，短的无法弥补所有的遗憾，一天太长，晨醒昏定，一日三餐。
如果真的只有最后一天，他或许会像平常的一天那样，推着某人的轮椅，监督某人多吃点饭……
“可能会拿鞭子再打你一顿。”
君九年听了后愣了愣，然后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如果当时大人知道太子打我，大人会怎么样做?”
“夺走他的鞭子，先打他一顿，再打你一顿。”
君九年抿了抿嘴，看起来有点委屈。
“大人为什么还要打我……”
因为你，我可是过得很苦。
“谁让我既是你的长官，也是你的债主。”
“我可以还你钱……”
“不要钱。”
“以身相抵……”
“身体太弱，不要。”
“我们不是还要成亲的吗？”
“在你昏迷的日子已经过完年了，算新娘悔婚。”
“择日再娶？”
“不知道新娘会活到什么时候，不娶。”
“冲冲喜，说不定会活得久一点。”
“封建迷信，不可取。”
说完，郭熙年起身就要离开。
“宁古塔和我了解的不太一样，不像书里写的那样荒凉野蛮，我知道作为都统，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虽然来这里不久，既然踏上这片土地，我也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没有了大罗，这里的百姓就不用时刻提心吊胆，大家就可以安心生产，大力发展农业，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这也是你的理想不是吗？”
“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一肩承担。”
郭熙臣不再停留，只是说了句：“君九年，你太高看自己了。”
春天本应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可宁古塔的春天，总是满目衰败。
京都的使者带来了天子的旨意，说是长山郡王灭大罗有功，特许回京。
坐在轮椅上的君九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叹息道：“看来我是看不到它长出绿叶的那一天了……”
“不想回京？”
“大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走我这个罪人吗？”
“郡王殿下可是立了大功，下官一个小小的都统怎么能拂逆圣意？还请郡王殿下速速离去吧。”
他推着轮椅远离了这处光秃秃的枝干，省的这人胡思乱想。
其实他有看过他这些时日写的书，与其说书，不如说是份大纲，他好像是真的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你赶我走！”
君九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长官就是这样的，让你待在这，你就得老实呆在这，让你走，你就得麻溜走，赶紧的，还要收拾行李。”
“你这是始乱终弃。”
“郡王殿下还会扭曲事实，看来恢复的很好，应该有力气上路。”
一阵咳嗽传来，“别咳嗽了，大夫说你肺没问题。”
一路鸦雀无声，临别之际。
“你不恨我了吗？”
“一想到你快死了，那些恨啊，也都消散了。”
“……我还活着。”
“我看得到。”
“对我就只有恨吗？”
“现在恨也没有了。”
“那现在，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
“我不是你的罪人了吗？”
“你是天下的罪人。”
将君九年送走后，在送行的队伍里他见到了刘金，就算刘金现在已经从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被流放的皇孙示好，凌越真的会被假虎符骗到吗？还有那场雪崩……
太子造反，结果所有对皇位有野心的皇子都死了……就没有人可以借由这次造反直接登上皇位吗？
他让远在京都的二妹郭熙白查了一下太子府三十年前的死亡的仆役，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注意，王寿，太子府的马夫。
如果君九年在朝堂上的依靠不止有老太师一人的话……
将黑夜当月亮，将淤泥当莲花，他真是火中取粟。
但饿久了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哪一点火……
乌云变换，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郭熙臣来到了天牢，在把老三打入天牢之前，他就断绝了和郭家的来信，本以为老三虽然吵了点，但还算听话，但没想到在君九年面前嘴一点都不严，他只好将他关入天牢。
“老三，大哥知道你对大哥有误会，但你看，郡王殿下已经平安回京都了。”
“大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哥将他照顾的很好。”
“可是大哥你为什么要打殿下？”
“殿下有说我打了他吗？”
“……没有。”
“是你误会大哥了。”
“对不起，大哥。”
“恩。”
兄弟二人重归于好，离开了暗无天日的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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