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蛊惑的灵魂困顿于此,学着伊邪那美的本事,蛊惑闯入者接受他们的故事,将所有人囚禁在彼岸的黄泉。]
“教主大人,可否替我去除苦痛……”
夏油杰被小心安放在唯一的座椅上,诅咒匍匐地上,巨大躯体缩为一团,对比之下,夏油杰反倒成了上位者。
这样的状况不在夏油杰的预料范围,最开始的警惕后,咒灵依然保持着卑微的姿态,仿佛等待着他开口。
尚且不明诅咒口中的教主,但既然都如此祈求他了,夏油杰不介意暂时担下这个身份。
他单手撑住头,斜靠在椅子上,铺散开的衣袖衬的他真有了几分某蟹脚教主的味道。
“那么,你的苦痛又是什么呢?”
夏油杰意外于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的语气,像是说了百遍都有了些厌烦,嘴角依然自发挂上虚伪的微笑。
他难道生前也是干这种非法活动的人才……夏油杰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咒灵抱住脑袋痛苦嘶鸣:“我杀了安田弘之,不不,可那是个意外,我只想威胁他交出咒物。”
夏油杰敲击扶手的动作一顿,对那些有关安田宪司的猜测产生怀疑。
按照先前的对话来看,安田宪司与其哥哥安田弘之的死必然脱不了干系,更甚安田宪司就是杀死其兄长的凶手,可眼前诅咒的说辞让一切走向另一种可能。
“我、我真的不想杀了他。”诅咒死死盯着夏油杰,“可那家伙到最后都在嘲笑我是个丧家犬,为了不让别人得到咒具连女儿的命都能放弃。”
“他是个极度自私的小人。”
…………
他名岩成,一晚遗失所有家人朋友的异乡人,从横滨流落至此,被当时的预备家主安田弘之看中身手当做看门犬捡了回去。
对于孤身一人一事他未有过多实感,醒来的地方位于横滨地标塔大厦下,他手里还拿着一只不知将送给谁的兔子玩偶,粉白的毛沾染了太多灰尘,还有大片黑红的污渍,作为礼物显然失去了价值。
岩成拿下玩偶脖子系着的名牌,上面用标签小心翼翼写着‘咲乐生日快乐’几个字。
他应是有着一个可爱的女儿,在横滨区内的某个组织里靠讨债为生,过着混乱但幸福的生活。
岩成只记得足以笼罩整个横滨的雾气将他裹住,反应过来时熟悉的家被咖啡厅替代,附近那些熟悉的人也尽数消失。
无处可去的岩成干起了老本行,跟在安田弘之后面清理麻烦。那时安田弘之还很良善,尽管安田家背后的生意并不干净,他也在尽自己所能推动家族走向正道。
然而支持他弟弟安田宪司的声音越来越大,毕竟灰色地带的生意带来的暴利让人无法拒绝,安田弘之也越来越沉默。
直到有一天,他带回了对家公司管理人暴毙的消息,岩成发现安田弘之变了。
溺死、坠楼、车祸、心脏麻痹,越来越多竞争者离奇死去非命,安田家的生意也愈发稳固,仿佛被命运女神眷顾般,安田弘之轻而易举得到几乎所有人的支持。
“所以你因为看不下去这种暴行而杀了他。”夏油杰觉得岩成的故事有些无趣,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听过太多类似的故事,安田弘之大概也是用了些不入流的咒杀手段。
“我是杀了他,但讨债人能有什么替天行道的良心,说到底我也是那种人。”诅咒扯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算清晰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安田宪司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安田弘之得到了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东西,这才让他的所有期望都成真。
‘原本我还在担心挡了大哥的路,有了那个东西想必我们家一定能够发展为神奈川首屈一指的家族。’阴沉的男人长吁短叹,似乎真为此而高兴,他眯起绿色的眼睛,如同暗处伺机而动的蛇。
‘我从管家那里听说岩成你在寻找自己的家人,如果大哥愿意帮你岂不是易如反掌?’
对于安田宪司的话岩成抱有极高警惕,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帮他,但一想到寻找多年未果的女儿,深思熟虑下还是决定去寻求安田弘之的帮助,他待在对方身边多年,自诩两人情分高于他人,仅仅寻人之事绝不可能拒绝。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安田弘之听见请求的反应居然是用分外陌生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好像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条狗也敢和主人谈条件。’
岩成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或许根本没什么反应,安田弘之说的对,他本就是丧家犬,就算被如此屈辱对待也无力反抗,浑浑噩噩游荡在路边撞见了僧侣打扮的男人,对方一眼便看出了岩成的困境,狭长的眼睛向后挑。
‘对你抱有恶意的人理所应当用恶意报复回去。’
诅咒缓缓放下手,怔怔道:“我按照您说的,绑架了安田弘之的女儿,威胁他交出东西。”
“停。”夏油杰抬手打断诅咒的长篇大论,太阳穴突突直跳,费解又困惑:“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僧侣是我?”
诅咒呆滞许久,仅存的理智让他无法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因为当时您也是那样,身边跟随着非人的生物,驱使它们做事。”
僧侣打扮的世上绝不止夏油杰一人,但若是加上驱使咒灵,虽说夏油杰不确定世上存不存在和他拥有相同能力的人,但二者叠加这份可能性便化为更小。
再者他似乎真的对教主这称呼适应的格外良好,夏油杰忽然怀疑起自己的死亡时间,迄今为止距离安田弘之死亡至少十余年以上,他不能是干了十年非法活动最后被处死的恶人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曾经作恶多端的教主大人暂且放弃研究过去。
“所以你最后拿到了那件东西?”夏油杰话锋一转,“那样你就不会在这与我闲聊了。”
咒灵忽而暴动,它的面容重组,似是控制不住般发出不同声音。
“实现,实现我的愿望!”
“我需要无尽的财富!”
“永生!给我永生!”
“给我能够左右世界的力量!”
“那个人拒绝了我,冷眼旁观我打断他女儿的手臂,下一秒整个仓库突然燃起大火,我本以为他会目视我被活活烧死,但房梁突然断开砸中了安田弘之……”
毫无征兆,安田弘之死在了岩成面前,和竞争对手一样死于意外。而安田阳子早已因父抛弃而哭得昏厥过去,此时因为高温而痛苦呻吟。
烂泥般的诅咒对夏油杰探出手,断断续续发出疑问:“教主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也未牵连,无辜之人,为何,罪孽难消。”
咒灵渐渐靠近,拥抱似得的动作似要用全身裹住夏油杰,夏油杰眸中闪过迷茫,脊椎像支撑不住重量那样弯下,喃喃自语道:“以前的我,真的说了这种话吗……”
“千真万确,教主大人,这份罪孽理应我们共同承担……”
诅咒悄悄嘴角上扬,像坏掉的收音机般重复话术,正欲安静地夺取青年性命,低头对上一双饱含嗤笑的眸子。
“就这么想把错推给我?”
转瞬间,夏油杰抓住诅咒头部,手臂青筋暴起,咒灵脑袋顿时发出骨裂的咔咔声。
夏油杰将诅咒按下,漆黑的屋中那双暗金色的瞳孔格外耀眼,自言自语:“原来是靠这样吸收人类的吗,确实有趣。”
不可参与其中亦不可被迷惑,倘若夏油杰因失忆而认定自己曾做过此事着了诅咒的道,与岩成的故事产生联系,最终成为诅咒一部分。
“嗬嗬,为什么?”
夏油杰慢半拍反应过来诅咒居然用上愤怒质疑的语气,无所谓地昂了声:“只是觉得‘我’不会在意像你这样猴子罢了。”
诅咒不再多言,充满愤怒的吼声似乎要将屋顶掀飞,无视夏油杰还捏着自己的脑袋,岩井的嘴猛然张大,对着夏油杰的手腕狠狠咬下。
袖口中钻出数只甲虫咒灵,坚硬的背壳瞬间凹陷,夏油杰甩开诅咒,膝盖猛然击中诅咒下颚,在其吃痛时退至几步外。
诅咒摇摇晃晃歪倒在墙上,其重量将支撑墙也一并带倒,露出四周深渊般的漆黑。
可惜没能直接和虎杖悠仁会合,夏油杰掏出准备好的绷带,咬住一端裹紧,自从左臂时常不受控制,他不得不想办法减少负荷。
藏于虚空裂隙中的咒灵探出脑袋,那些曾为一时怪谈的咒灵缓慢于夏油杰身后站定,作出守护姿态,在诅咒缓过神来前,夏油杰脚下用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同时几只乌贼咒灵现身,张开触手喷出酸性液体,灼烧诅咒体表,夏油杰顺手抽出装饰用的长柄壁灯,横扫一腿打乱诅咒重心,紧接着闪身躲开胡乱摸来的手臂,踩上诅咒的肩举起武器毫不犹豫扎入诅咒脊椎处。
“吼啊啊——”
创口处顿时冒出汩汩脓液,成为养分的灵魂向外挣扎。
夏油杰稍稍平复呼吸,心脏隐隐传来异常鼓动,他曲动手指,身后的咒灵们蜂拥而上,撕扯诅咒的场景宛如末日狂欢,让人辩不清哪方为正义。
待庞大的诅咒四分五裂,完全看不出原型,夏油杰缓步上前,半蹲在残骸前,散落的发丝垂在脸旁,竟有几分悲悯天人的味道,然而他只是对着残骸做了个收的手势。
预想中的黑色球体未能形成,夏油杰眉心蹙起,四散开的残肢断臂正逐渐重新聚合,夏油杰立刻起身张望。
桌椅?还是花瓶,足以藏匿一件物品的地方。
忽然,夏油杰的目光落在正对椅子的那张绘有绚烂银河的油画上,绵延的星轨构成繁复花纹,他快步靠近,一把扯下画布。
一只漆黑的手抓住夏油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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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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