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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见青山

“到底是二哥啊……我死了,父王不知道,他先知道了……”

楚逍一剪玄色孤影出现在皓渺白雪中,依旧一副歪歪斜斜的姿态,一步步靠近,白袍侍卫无措相顾,皆不敢抬剑指他。

林汐之回头望向凤儿,得意一笑。

楚逍散漫走着,只盯着发髻散乱坐在车上的林汐之瞧,一杆银枪穿入了马车车辐之间,将马车牢牢卡住,他偏过头去看了看,从那发话的白袍侍卫身边走过,顺手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钢刀,刀刃着地,随意拖在半尺深的雪里。

林汐之似个押赢的赌徒,欢喜得站了起来,楚逍在车前停住,仰起头看她。

她夸张地喊了一声“夫君”,轻轻一跃,扑进楚逍怀里,双手环在他颈后。

楚逍一只手便抱住了她,脸上漾起瞬息柔情匿在她耳后,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你这畜生竟敢装死?”林汐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骂道。

“王妃冰雪聪明,合作愉快。”楚逍亦贴在她耳边悄声回应。

“他们说你死了!吓死我了!”林汐之松开双臂,脚落了地,身子微侧,倚在他怀里,掩面假泣。

“我若真死了,你该高兴才是。”楚逍一只手环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低声说道。

他将手中钢刀插在一旁,双手把她推起,林汐之随他推挪,面向他。

他一手扶着她站稳,一手拨开她散在额前散落的几缕长发。

日光与雪光在他眼中交汇,冰凉的指尖停在了林汐之磕肿的地方,他望向跪在户门边上的凤儿。

凤儿低下头去,等着楚逍质问,却没听见声响。

抬眼只见楚逍正为林汐之整理发髻,将歪斜的簪子拔出来,发丝重新缠绕,再为她细细簪上。

林汐之配合着,却也觉着他说的话过于晦气,低声道:“我是想和离,不是想你死。”

楚逍手上动作一停,林汐之目若水杏,诚挚无杂,两人四目相对,他又将手里的花丝簪子往她重新盘好的发髻里轻轻推了推,“那你还是盼着我死比较容易一些。”

他往后退开,一侧嘴角弯起,邪邪望着林汐之,拔起了刀,“你们不是奉命来救誉王妃吗?谁有本事啊?”寒刃在他手中旋了一圈,晃出一影玉轮来。

白袍侍卫皆收了剑,领头发话的又发话道:“殿下无碍,我等这便回去禀报就是。”

“你们若回去……”楚逍手中钢刀翘刃抬起,指在林汐之鼻尖上,“林汐之便会死在这里。”

一众侍卫皆惊怖得定了身,不知这誉王殿下到底能有多疯,他们再次握上了剑,领头的厉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林汐之与我本就是奉旨成婚,毫无情谊,倒是二哥,与她似是早有姻缘……”刀刃移向一侧,刀面倒在林汐之肩上,“你们应该知道如何交差。”

三尺利刃在林汐之眼前晃来晃去,她心跳到了脑袋里,不自觉地挪了一下脚,刀锋浅浅划破了她一侧颈上的皮,她只觉得触到一丝凉意,传来一瞬浅痛,不知自己脖子上渗出血来。

楚逍手一颤,用力攥紧了刀柄,极力掩饰着,将刀刃往外挪开了分毫,“别动!”

一阵酸楚从心底翻起,顺着呼吸和喉腔,涌上了他的双眼,眸中静夜如卷起了暴雪,云中是一轮猩红的血月。

林汐之看他眼底泛红,以为他是在气恼自己没有好好配合,微微低头,眼睛向上睨着他,“你除了寻花问柳、争风吃醋,还会什么?我就不该来找你!”

楚逍眼下的红又深了些许,“我也没想到,王妃竟也如此在意我的死活。”

也?林汐之心思一凝,果然是有人想要楚逍的命……她忙作呼救状,“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呀!”

绣金白袍隐在皑皑雪野中,透雕云龙佩剑在手,目视八方,漫山枯木遍开琼花,地下似有冰裂之声悄然入耳,无人妄动分毫。

“我劝王妃还是乖乖跟我走,免得二哥伤心。”楚逍收刀入鞘,一把拉起林汐之将她推上车舆,凤儿无言配合,跟着林汐之入了车厢,将户门掩上,

玄衣侍卫将障刀收起,攀上车,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楚逍绕到马车另一侧,将卡入车辐之间的银枪拔起,转身望见个手无寸铁的白袍侍卫。

那侍卫浑身一颤,还未来得及出声,楚逍已将枪头抬起,对准了他,眼睛眯了眯,反转枪身,浮雕盘龙的一头霎时朝他飞来,眨眼一击砸在他左眼上方额上,一声痛呼荡入了旷谷,枪与人同入雪中。

“殿下!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那就履行你们的职责。”

楚逍未再看他们一眼,坐上了车沿,鎏金云龙刀鞘包藏利刃立在身侧,马车缓缓前行,他撇向退开让道的白袍侍卫,道:“只能回去一个。”

领头的愕住一瞬,低下头去,阴翳掩了面上的愤闷,楚逍居高,他心想当看不见,“那属下便差人回去据实禀告。”

楚逍并未理会那“据实禀告”四字有多深重,目光落在前方雪路上,听着身后传来马嘶声,而后便蹄踏纷纭,唯有一串渐渐飘远。

琼花玉树下,堆雪依着地面石土,柔白起伏,爬出数十持刀墨影,他们抖落裘衣上的雪,与车驾往同一个方向前行。

“王妃,主上他……”凤儿掩上小窗,轻声说着,想替楚逍解释。

林汐之与凤儿对面坐下,未听凤儿说什么,兀自蹙眉低语,“皇后与大梁人勾结,想要楚逍的命?”

凤儿不语,皇后想要楚逍的命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连楚胤寒也未必不知……

她仔细看着林汐之,见她并不在意楚逍方才言行,不知还能说什么,便坐在一旁,翻开提盒,拿出了些果仁,递到林汐之手里,“王妃受惊了,吃点儿东西,车舆绕过这个谷地,便可到鸾城了。”

“多谢凤姐姐。”林汐之笑着接过,指尖伸入锦袋中,捏起一颗果仁放进嘴里,“我们人够不够?”

凤儿闻言一愣,目光躲闪,她也不知楚逍到底有什么安排,摇了摇头,“王妃,主上从不事事交代,我们只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

林汐之嚼着果仁看了凤儿好一会儿,脑子里摆弄了一下这话的意思,道:“真是畜生……”

凤儿已听惯了这话,浅浅笑道:“王妃何出此言?”

“他要你们卖命干活,却不信你们,这不是很畜生吗?一点儿不通情理。”

“王妃……我的命是主上给的。”

“……可有故事?”

“我是主上在雪里捡回府的,若不是主上将我收留,我已冻死街头。”

林汐之且问且听,见凤儿面色沉重,便不再追问,放下了手里的果仁,坐到凤儿身边,侧过身去,打开了小窗,探出头对坐在窗下的楚逍说道:“我方才骂你那一句收回。”

楚逍举起刀,用刀柄将外敞的小窗往回推,“不必。”

林汐之任由楚逍从外头关上了窗,她挪回原来的位置,靠到角落里,困倦之下,决定坐着睡会儿,凤儿拿起盖毯给她盖在身上。

狐绒盖毯舒适柔软,林汐之很快便沉沉睡去,车舆轻浅晃着,楚逍许久没听见车内声响,刀柄敲了敲驾车的侍卫,道:“慢些。”

侍卫不明缘由,只道了声是,照办。

月上重楼,清晖成烟,雍京城灯华初上,恰如瑶台银阙,重音从芙沁居提出了几道小菜,穿过灯花闹市,避让着提灯奔跑的孩童,急匆匆地回府。

慎王府清寒静谧,落花有声,狂奔回府的侍卫亦觉得自己的仓皇实在有愧。

一袭白袍压着脚步声响,奔入楚勋寝殿廊亭中,楚勋一人一壶一杯,与月同酌,见有侍卫奔来,形单影只,便知事有波折。

“死光了?”他见那侍卫跪下,便问道。

侍卫头磕在地上,寒气从脑门窜进了头骨里,散了一身寒战,“殿……殿下,九殿下平安无事,似依旧记恨王妃与殿下私下有所交情,挟持了王妃,要弟兄们一路跟随,否则便取王妃性命。”

重音提着食盒,正转过廊角,听闻,脚下一顿,小跑着入了园子一角,将食盒打开,玉壶几声脆响,蓝雪琼浆化作白沫,融进了雪中。

她轻叹了一声,自语道:“幸好……”

楚勋静默良久,听侍卫细细描述了一番,手中本握着酒壶,忽然放下,往后一倒,斜倚在榻上,“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切听楚逍安排。”

那侍卫抬起头来,惊疑道:“殿下,您……是不是喝多了?”

楚勋闭了一下眼,咬牙切齿了一瞬,不耐烦道:“我让你去,你就去,怎么楚逍的人就没那么多废话呢?”

夜寒霜重,侍卫领命离开,出了慎王府,城门已落锁,便在外头寻了住处,城门附近的客栈简陋嘈杂,却也觉得比呆在王府安全。

沈均入夜时便已候在鸾城郡守府中,无家可归的人几乎占满了能住的地方,关宪还未回城,沈均拿着御令管起了事情。

粮草都需清点,他上了阁楼,爬到了屋顶上,望着城外起伏山峦,与霜月对坐,檐下院子里,赈灾官兵行事有条不紊,就着灯火,将粮草点好记册。

楚逍的马车停在府外,大串马蹄声亦沉寂下来,沈均听在耳朵里,站起身来,却离大门太远,不断伸着脖子,什么也没看见。

驾车而来的四名侍卫在前开路,玄衣墨影引得官兵戒备起来,一个个皆抬头转身,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直到看见楚逍抓着林汐之一侧手臂,半拖半拉着入府,方才唤声“殿下”,又继续手里的差事。

楚逍目光扫过整个院子,官兵各安其职,却没有看见沈均的踪迹,他掂掇着,将林汐之带到后院厢房里,将她推了进去。

“你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林汐之停住看了他片刻,道:“哦。”她进屋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楚逍目光移向凤儿,凤儿垂眸道:“主上放心。”

沈均站在屋顶上,看见了这一行人进门后的一举一动,十余白袍侍卫显然不是楚逍的人,个个警惕着,守在了林汐之门前,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楚逍,那架势似可随时以命相搏。

楚逍离了厢房院子,一路寻到了阁楼上,在屋顶上找到了沈均,“姐夫不嫌冷?”

“殿下不也不嫌冷嘛。”沈均听他叫了声姐夫,有些难为情,笑了笑,又就着月光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这雪都已清了,只是百姓还在受冻挨饿,明日还需早些打算。”

楚逍在他身旁坐下,盯着檐下院中,林汐之紧闭的房门,屋里灯火依旧亮着,凤儿的身影时隐时现,他静默良久,道:“我已打算好了,大人明日便与之儿站在一处,那些白棋……会尽职的。”

沈均不明白,但想着应是有事发生,问道:“殿下信因果?”

楚逍将刀放在一侧,双手交握,“信与不信都无碍,是因果便了,是因缘便圆。”

“殿下有把握?”

楚逍赌的是林汐之足够聪明,正想与他说明,又想起林汐之的伤来,起身道:“大人早些休息,只求大人明日别迷了路。”

迷路?沈均更想不通了,看着楚逍走远,他转念放弃了猜想,高声道:“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姐夫。”

楚逍停了一下,眼前楼阁未上灯火,只落了几寸月华,冰蓝的光华铺开不到十步,他又继续往前走,身影很快隐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林汐之晃荡了一整日,终于好好躺下,很快睡了过去,鬼羯敲门时,凤儿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了门,“轻点儿,王妃刚睡下。”

鬼羯手里拿着两个药瓶子,听闻林汐之已睡下,面无表情,手上却将两个药瓶子拿到眼前左右看着,又回头望去,白袍侍卫站满了小小的府衙院落,他犹豫着说道:“主上说……”

凤儿没等他继续啰嗦,看看药瓶子,又看看他,明白了全部,将药瓶子从他手里拿走,回头放在了桌上,“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鬼羯见她动作利落,安心地弯了弯嘴角,正要离开,楚逍从门边擦了进去,“睡什么睡,车上睡了一整日,还睡。”

凤儿与鬼羯一同惊到,她出门看了看,鬼羯跟着回过头去,发现围了满院的白袍侍卫已一个个躺倒在檐廊下,似睡着了一般。

楚逍抓起林汐之的手臂将她拉起后靠在自己怀里,探过她颈上脉搏,一点点扯开她左侧领口。

一瞬寒意卷进了脖子里,林汐之顺着暖,往他身上挪,自己伸手拉高了面衾抱在怀里。

鬼羯默默跟了进来,凤儿将门掩上,阻了穿堂的寒风。

她走到楚逍身边探着身子查看,本想搭把手,可林汐之却丝毫未醒,她疑道:“主上,为何王妃睡着时总与昏过去了一般?”

楚逍一侧臂膀绕着林汐之娇小的身子,将她整个圈在身前,“她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虚弱,侯夫人是孕时中的毒,与我娘死于一人之手。”

他用指尖沾了伤药轻轻抹在林汐之脖子上,一道刺痛钻进了她的梦里,“嘶,好疼……”她挣扎着醒了过来,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推着楚逍将自己撑起坐定,“你干什么呀?!真想杀了我呀?!”

楚逍松开她,将手里的药瓶递给凤儿,往前挪到她身边,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伤口处扳开,“你差点就死了。”

林汐之钗散鬓乱,蒙着半抹睡意,不知眼前这人又在胡说些什么,抬起另一只手摸索,摸到了自己的伤口,猛地一搐,想起日里发生的事情,又整个松懈下来,“哦……怪不得我说怎么痛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冻伤的缘故。”

楚逍默了默,道:“……以后不要乱动。”

林汐之眼中显出了些精神,嚷道:“什么!你还要把刀子放我脖子上?!”

凤儿与鬼羯相视一眼,悄悄退出门外,将房门带上,轻轻一声响动,屋里只留下楚逍和林汐之两个人。

林汐之一抬眼,发现凤儿和鬼羯关门离开,迅速往后挪到床沿靠墙的一侧,将面衾拉到脖子上,一把抱在胸前,“你你你……快走吧,明日还有事要做呢。”

楚逍神色始终暗淡着,只是观看她的举动,后又点了点自己右侧额角,“我帮你上了药就走。”

林汐之这才想起,自己摸了一下,钝痛顺着头皮蔓延,她整个人有些发麻,撇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知晓凤儿不会再进来,除非楚逍离开。

她怯怯看着他,一点点挪回了原位,“那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楚逍打开了另一个瓶子,笑了一下,“我们的私仇,公报不了……”

林汐之低下头随他摆弄,“那私报私仇也是不能的,我活着还有大用,你给我注意点儿。”

“说说看。”楚逍挑起她额前的头发,眼见她额角青紫,淤肿了大片,他拧紧了眉头,垂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奇异这女子怎么连痛都能忽略。

一双手从不忙活,纤细粉润,林汐之兀自抠着指甲,道:“门外的侍卫……会为了保护我,做任何事情。”

楚逍静静给她上好了药,顺了顺她额前的头发,“好了。”他拿着药瓶子起身离开,目光始终收着,没有再看林汐之一眼,门开以后,凤儿回到了屋里。

林汐之看着他出去,乌红的菱格门扇敞开又掩上,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肿起的额角,轻轻一碰便是冲心的钝痛,腻滑的药膏竟也不知何时抹上的,她蹭在手里搓了搓,“奇怪了……”

她将面衾拉高,又倒了下去,脖子上传来刺痛,丝丝缕缕绞着。

凤儿始终留意着她,将炉火换上新炭,在柜子里找了一张盖毯,“王妃安心睡,我就在那边守着。”

林汐之点着头闭上了眼,凤儿解开发髻珠花,在八仙榻上躺下,盖毯卷在身上,门外风雪开始呼啸起来。

楚逍倚在门边,示意鬼羯将倒在地上的侍卫一个个叫醒,“再不醒来,是会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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