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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红梅绽

一地“白子”陆续醒转,摇晃着起身,一手拾起佩剑,一手揉着颈后酸痛,迷迷朦朦只见楚逍如一道墨黑冥灵倚在林汐之房门边上。

鬼羯将他们一个个唤醒,回到楚逍身旁,道:“主上,都叫醒了。”

白袍侍卫相顾皆奇,自己是如何昏倒的,竟什么也想不起来,亦不敢质问眼前不知是醒是醉的九殿下。

楚逍目光扫过十余“白子”,讥谑道:“就凭你们,还想救林汐之?”

领头的侍卫心一沉,上前拜道:“殿下恕罪,方才是何许贼人?殿下可有逮住?王妃可有受伤?”

楚逍抬眼看他,一副迷离模样,“……不知。”

那侍卫浑身一冷,望向紧闭的房门,“那属下只有进门查看了。”

鬼羯拔刀横在他面前,冷眼侧目,紧紧盯着他,“再走一步便是死路。”

楚逍以刀撑地,歪斜着看他,笑了笑,“她睡了,你们最好醒着点儿,再倒下,便醒不过来了。”

他拖起刀,径直往外走,鎏金刀鞘在雪中划出深深的痕迹,薄云追月,琼花四散,他只身穿过,似披了一身白尘。

如月华碎落,云翳飞散,楚逍往前院走着,左手摊开,曲起的指节有雪花轻轻划过,掌心接下了数道冰寒。

他站在堆满粮草的院子里,看着一片片雪花落入手中,渐渐消融。

官兵将最后一车粮草冬衣清点完毕,将册子递到他手里,沈均披了貉裘,坐在厅内静候。

厚厚几叠册子,字迹密集歪斜,楚逍随手一翻,也不知是雪迷了眼还是字迷了眼,他示意官兵回屋,自己步入厅室,将册子整叠拍在桌上,“沈大人看吧,我看着晕。”

沈均叹了口气,“殿下要是真晕怕还好些。”

楚逍在旁坐下,撑着头闭眼休息,全当没听见。

他斜斜靠着椅背一角,将玄狐大氅拉紧,不知不觉过着自己睡了一夜。

天光时,睁眼一动,颈后一阵僵痛,他左右拧了拧脖子,那痛转上了头,抬眼望见门外天已微明,值守的亲兵坐在炉火边上瞌睡,炉中炭火只剩了些许微红。

沈均查阅过册子里的数目,早已回房歇下,留他独处空堂寒室,他醒来发觉只他一人在此,却觉得安逸。

慎王府雪夜无人看顾,晨起时,扫雪的下人才发现死了一株白梅。

芙沁居带回的食盒无人去动,静静搁置在案上,夜里飘的雪薄薄覆了一层,雕花提梁绽了几点白花。

重音在厨房续了新酒入壶,将那双层漆木的提梁食盒送来时,楚勋已不想再吃,便整个放在了案上,夜里廊亭忘了放下帘子,棋盘上,黑白子亦未收起,初次一同沐了雪。

日曦照落,寒烟袅袅,楚勋心乱早醒,满面疲倦,眼皮红肿着,端阳般的双眼蔽了一层薄云,那一树白梅凋光谢尽,连香气也埋入了雪中,他无心惋惜,唤来侍卫,道:“去画院里搜一搜。”

鸾城灾民连日来缺衣少食,饥寒交迫,身负丧亲之痛,在寒天雪地中拼命寻着能去往明日的路。

沈均天亮后便安排着赈灾官兵安设粥厂,将京城运来的粮食冬衣逐一发放。

楚逍抱手握刀,立于一侧,静静看着不断涌现的灾民。

“殿下,之儿呢?”沈均想起楚逍说过要他与林汐之站在一处,林汐之迟迟未来,他唯恐那是楚逍随意说的。

楚逍看了看天,见耀日悬在半空,道:“还早。”

沈均想起林汐之懒睡的习性,没想到楚逍竟也惯着她,他“哦”了一声,继续紧盯着赈灾官兵发粮发衣。

林汐之还睡着,凤儿已将炭火换了新的,坐在桌边远远看着她,兀自担忧,“你若出事了,可怎么好?”

日上中天,门外传来了吵嚷声,郡守府不大,叫骂声极大,从门外传入了后院,林汐之蒙蒙醒来,尤觉刺耳。

“外面怎么了?”她迷蒙着坐起,望向透光的窗。

凤儿忙给她找了袄裙披风,抱到她面前,放在床上,“王妃快更衣,别冻着。”

林汐之站起身来,配合着穿上了衣裙,梳起发髻,简单别了个绒花簪子,柔白的狐毛披风护帽一戴,耳边吵嚷声少了些许,她心中的疑虑却不断加深,“我去看看。”

凤儿跟着她出去,两个姑娘皆披身狐绒,小跑着,到门外发现数十人正与官兵相互推搡,乱作一团。

楚逍见两人出来,站到凤儿身后,依旧观望着眼前大戏,林汐之看了一眼,觉得有些怪异。

沈均余光看见,忙挪了位置,与林汐之并肩齐立,一闹事暴民瞥见有姑娘出现,冲出重围掀翻了桌案,麦黍粟菽皆翻撒在了雪地里。

“你们狐袍加身,我们呢?!给我拿来!”那灾民面恶神凶,上前便拉扯凤儿身上的裘衣,凤儿翻手一掌将他击退,看他绊着翻倒的桌案摔在雪中,爬起身后仓惶退逃。

林汐之见撒了一地的粮食,上前大喝,“大胆刁民,竟敢冒充灾民毁坏赈灾粮食,你可知这是死罪?!”她大步下了面前几级石阶,往闹事的人群里走了过去。

凤儿惊道:“主上,不可!”

楚逍盯着林汐之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刀,没有回应凤儿的惊惶。

十余“白子”从府中奔出,迅速围在了林汐之身边,寒刃出鞘,指向暴民,“妄动者死!”

林汐之又喝道:“谁派你们来的?!”

数十暴民从心底颤到了指尖,三名收了楚勋钱财的浪人藏匿其中,定睛一看,发觉一众侍卫身上绣金白袍眼熟至极,瞬息过后,骂道:“你们慎王府安的什么心!让我们捣乱,再逼我们就范,这便是你们的功绩?!”

众人皆惊其所言,“白子”拿剑的手不再稳妥,有些难堪,可身负职责,便依旧横眉冷目,执剑站着。

楚逍一侧唇角扬起,“沈大人觉得这出狗咬狗唱得如何?”

沈均见他满面嘲讽,奇道:“殿下怎知……”

楚逍目光始终落在林汐之身上,看着绒白的披风随着她的动作轻柔摆动,“不知,我只知世事难料……”

他拍了拍鬼羯,鬼羯立时拔刀上前,在林汐之身后站定,“闹事者,就地处决!竟还攀咬二殿下,不饿,便是来抢百姓钱粮衣食的!”

围观灾民闻言暴怒,吼叫着“要他们的狗命”,将一众暴民团团围住,林汐之耳中一片轰响,她定定看着,“白子”将她护在身后,围了一圈,她望着一张张愤怒的脸,却觉得哪里似有不妥。

就在数十闹事者连连后退之际,她扯紧了护帽,柔软的狐绒裹着脸,从两名侍卫之间的空隙里钻了出去。

闹事暴民连连后退,她却不断往那边走,只是数步之后,发现自己太过瘦弱,实在推挤不过,她大声喊道:“都给我让开!”

灾民听闻喝令,发现是发粮的贵人,纷纷停了下来,鬼羯正要跟上,楚逍已从他身旁经过,墨色的身影与“白子”们一同穿入了人群中。

林汐之趁着时机,跑向闹事者,她跑到方才喊话的人面前,低声道:“挟持我,快,挟持我。”

三名浪人慌乱会意,一咬牙,匕首架上了林汐之的脖子,楚逍脚下一停,呼吸亦随着失了一瞬。

“放开她。”

一浪人长刀指向楚逍,“大人若放我等生路,这姑娘便能平安回来。”

他身后同伴收了匕首,两人分别擒住了林汐之左右臂膀,双刀利刃放在林汐之脖子边上,“大人三思!我等亡命之徒,亦不介意有个美娇娘在黄泉路上作伴!”

林汐之僵着脖子,纹丝不敢乱动,喊道:“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亏我还信你们真能救我!”

“白子”皆是一愣,左右相顾不知前后。

楚逍耳边听见无数脚步挪动踩磨着积雪发出的声响,林汐之不知觉地咳了一声,他忽如入了梦魇般,看见她脚边满地的白绸。

沈均跑上前来,望见楚逍双眼空洞,他发觉有异,喊道:“你们可以走,那姑娘必须留下!”

浪人应道:“待我等出城,姑娘自会回来!”

沈均望向楚逍,等了须臾,没有回应,只见他似在看着地上的雪,手里紧紧握着刀,鬼羯没有楚逍指示,不敢挪动分毫。

沈均喝令道:“放行!”

楚逍似被唤醒,抬眼看着围堵的官兵和灾民纷纷退开道路,“白子”四散而立,掺在了黑灰的人群里,三名浪人拉着林汐之,带着同伴退走出城。

“白子”快步穿过人群跟上,“黑子”玄衣墨裘,手握障刀,跟随楚逍紧随其后,沈均自己琢磨,小心跟着。

数十灰点奔入皑皑雪野中,林汐之被拖拽着,“白子”隐于雪色,利剑寒光如手中散落星点,“黑子”无所遁形,可入绝境,亦可逢生。

三名浪人收起手中刀刃,拖着林汐之竭力狂奔,一口口喘着粗气,道:“多谢……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姓名,日后……日后我等……定会相报。”

林汐之摇了摇头,胸口已喘得烧灼,“不必,我只想……知道,楚勋……给你们什么……指示了?”

三名浪人相视确认,一人道:“二殿下给……给了我等银钱,要我等……带起灾民暴乱,方才的沙子,是我们……自己人……放进粥桶的。”

“你……可知错?”林汐之大口喘着气,腿脚开始酸痛起来。

身后有人跑上前来,双眼怒瞪,趁无人戒备,一击砸在林汐之后颈处,林汐之瞬息晕眩,摔在雪中,险些将前面拖着她的持刀浪人拽倒。

那浪人回头一看,是同样破衣棉袍的同伴,生得满眼愤恨,面上几道浅痕灰黑交错,发丝干黄,绾髻高束,他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院里何时住了这个人。

楚逍看着林汐之受击后摔倒在雪里,雪白的披风盖住了她的身子,远远望去,便犹如忽然消失了一般,他拔出钢刀,一步步靠近。

逃跑的闹事者停了下来,“白子”散开一圈,手中剑刃抬起,领头的喝道:“马上放了王妃!否则你们再无活路!”

那将林汐之打晕的暴民拔出了一柄匕首,蹲在林汐之身旁,刀尖指向她,“那便看看是誉王殿下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他狰狞一笑,脸上疤痕便更深重了些。

三名浪人皆不认得此人,听闻倒在雪地上的是王妃,急着撇清,“你是何人?!何时混在我们中间的?!”

闹事的暴民个个跑得气喘吁吁,团团白雾在人群中吐散,他们缓缓退开,雪色中,数十灰点与这面带刀疤之人隔开了数尺。

楚逍握紧了刀,墨黑的狐氅透着寒意,日光之下,显得格外柔亮光泽,他一步步走着,如同卷了一身月夜前来。

沈均与鬼羯带着“黑子”随后赶到,如墨点入了白纸,林汐之趴在雪地里,听见了更多的脚步声。

她微微睁开眼,双手一点点团起了雪,三名浪人发现,眼中一惊,皆不做声。

那不明来处的人面若刀削,神色如炬,一点没有挨冻受饿的痕迹,他将匕首又往林汐之脸侧靠近了些,“殿下是当真与她‘毫无情谊’啊,您是荣华富贵了,何不舍了这功绩,施舍给我们?”

那人双眼瞠圆,向上睨着楚逍,咧嘴笑着,似是癫狂般,楚逍看了一眼林汐之偷偷在动的手,双眼一空,钢刀立在一侧,蹲到他面前,把脸贴了上去,与那浪人鼻息相对,笑了起来,“好呀……”吐音低如耳语,如一条湿冷的蛇钻进对方的耳朵里。

林汐之趁其不备,猛地爬起,刀尖划破了她盖严的护帽,她将手中团实的雪砸在了那人的脸上,“你想的美!”

她窜到了楚逍身后,如挣脱的兔儿,楚逍随即起身,刀身翻转,带起一刀,雪地里开出了大片红梅。

他拉起外氅将林汐之挡在了身前,林汐之只看见几点红星飞起又落下,听见劈劈啪啪一瞬微响,她伸着脑袋想看看那从未见过的场面,楚逍左臂从她身后绕过,扳住了她右侧肩膀,将她转了过去,从背后将她笼进自己的怀里。

墨绸般的乌发从他肩上滑落,脸颊携了微寒蹭在她耳边,道:“闭眼。”

林汐之不解,仰头看他。

他直起身子,右手抬起,窄刃钢刀爬满了红,指向雪野浩渺之际,一线攒动的红影自远处奔来。

“我原想着楚勋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看来一般。”

马蹄声逐渐清晰,寒烟肆起,林汐之望见了至少百余人的队伍,大梁人的红衣赫裘,她亦头回见到。

她眯起眼,盼着看清楚,楚逍左手掩住了她的双眼,骤然一退。

她失了视觉,唯觉一道寒风自面前划过,额间发丝扬起,嗅到身后卷来疏淡的沉香气息,她下意识地往后靠去。

犹如置身无光修罗之境,耳边怒吼声,惨叫声,兵器相击的声音,流体洒入雪中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背后包裹着一片温热,感觉到楚逍在挥刀,身上因发力而绷紧,一臂环着她的头颈,带她挪动方向,往复间,似有东西砸落,正好碰在她脚边,她搐了一下,楚逍脚下一动,她听见有东西擦过雪地迅速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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