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科技发展的时代，犯罪成本也逐渐升高，也就是说没点真材实料是无法逃脱人工智能的眼睛。
当拿到那一沓说明材料时，凯力恩脑门又开始疼了。于是他苦着脸，眉头皱成了川字。
布勒山从他手中拿过说明书，然后开始往下阅读。
姓名：格纳尔
身高：172
体重……
先是一系列的不相关描述，浪费了几页纸。最后终于是重点了，关于仿生人使用时芯片续航问题，大概一周需要给芯片充电一次，满电后将芯片植入颌下位置。
关于传达指令——口头诉说需求。
关于组成材料——WG特种工程塑料、橡胶原料…
这种工程材料布勒山很眼熟，十分奇特，无坚不摧又柔软如肤，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
布勒山把案件的经过讲述给格纳尔听，他们也十分好奇AI的功能是否超出人类的预知。
格纳尔的蓝眸带着深邃迷人，她目视着讲话的人，每一段关键点在她的数据库排列组合重塑，直到挖掘出众人意想不到的疑点，比如她道，“请您提供录音文件。”
录音笔放在抽匣里，凯力恩拿出并播放了它。里面包含他们之间常规流程询问以及陈沛与受害者通话的录音。
“综合判断，录音有问题。请您稍等，正在检索音源出处。”格纳尔道。
他们无法看到格纳尔是怎么推断的，仿生人只是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格纳尔的眼睛从布勒山身上收回，始终目视前方，如同木头人般。唯一有区别的是，它幽深泛光的蓝眸灵动扑闪，那里面藏着人类达不到的数据积累量。
几秒钟的检索功夫，只是几人呼吸间的来回。
格纳尔道：“经识别断定，该音源出自同一人。综合推测，声线音色与陈沛匹配。”
“它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说，陈沛与受害者的声线匹配？”凯力恩重复格纳尔的结论，确保自己并没有理解错。
“是的。”格纳尔肯定了他的问题。
几乎是回答的同一时间，凯力恩顿时觉得困意全无，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实在是太精彩了，如果格纳尔的结论成立，那陈沛自导自演的这出戏确实出人意料。
“周长官，请问格纳尔的准确率能达到多少，您测过吗？”在案子调查方面，作为警员他们不能全身心的把信任交付一个没有查案经验，全凭一堆编程数据组装的家伙。所以，在这一方面布勒山保持慎重。
“我不能保证格纳尔没有出错的可能，就像在主持心脏手术上医护也不会把这关乎人命的事情交托给一个AI。但在同一领域上，医护完不成的精准切割需要配合AI完成。同理，在初步推断上格纳尔可以协助你们一块突破这起案件，但主导权还是在你们手上。起码，格纳尔给你们提供了新的线索。”
格纳尔是周庭覃亲手塑造的仿生人，这里面的心血只有她知道，或许它有很多不足待改进的地方。可是，她心里还是希望能得到外界人的认可。
周庭覃的一些话打消了布勒山的疑虑，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传讯陈沛来警部接受审问。
卡外分所办公室，键盘敲击与说话声也掩盖不住隔间传出的铃声。一边正在处理事务的警员实在忍不住，只好探头过来道：“陈沛，你要是不想接就挂掉。太吵了。”
“抱歉。”陈沛道。
等了几天的电话终于还是打来了，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擦拭着相框，里面是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另一人。他们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电话另一端让他接受调查，他一点都不意外。
陈沛把桌上的相框揣进手提包，然后坐车前往了综合大楼。
今天的天气并没有那么好，阴沉的乌云压着顶天的高楼，卡外需要这些高楼撑起这片天。这是陈沛第二次来到审讯室，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凯力恩给他倒了水。
“谢谢。”
来到这里陈沛的脸上没有惊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表现的很淡定。他就像一个预言家，从容地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他的举动反倒是让布勒山有些讶异，不得不承认在一些方面格纳尔超越了人类。
“你不紧张？”布勒山问。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也明白你们发现了录音文件有问题。”陈沛双手交叉，自然地阐述伪造录音的这件事情。
“那为什么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隐瞒录音的事情？”凯力恩问。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死。”陈沛眼皮低垂着，情绪在这一刻深藏。
“什么事？”布勒山问。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权拒绝回答。”
陈沛的回答激怒了凯力恩，他手重拍在桌上，整个人向他逼近。“陈沛，你杀了人！不配合警部的调查，你应该知道后果。”
“我知道。”陈沛对视上凯力恩的眼睛，平淡如水的眼眸终于浮现水花。“我接受任何的惩罚，我不后悔。”
“你为了第一步排除自己的嫌疑，所以伪造了自导自演的录音文件。那么我想问，你和死者什么关系？”布勒山可以确信，陈沛常年在分所工作，他有职务之便删除社会关系信息。
“他是我弟弟。”陈沛答。
他的话让凯力恩不由自主重新审视眼前的人，“亲弟弟？”
“是的。”
布勒山：“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促使你杀害自己的亲弟弟。”
“我们之间相处的一直很愉快。”
凯力恩问：“你是怎么离开案发现场的？”
“落地窗上的洞是我制造的假象，主要为了拖延办案时间。大厦内部没有监控，来往人流量大，是个不错的作案地点。”这句话从陈沛嘴里说出，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有那么一瞬，凯力恩觉得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恶魔。
布勒山想到桑拉说的死者生前患癌，于是他问：“你弟弟得了癌症，你知道吗？”
始终平缓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折，陈沛紧抓衣角的手松开，“知道。”
根据卡外的规章，生者拥有死亡决定权，如果被病痛折磨完全可以跟医护说明放弃治疗并选择安乐死，最后将躯体捐赠给有需要的人。布勒山觉得陈沛完全没必要为了缓解弟弟的痛苦而夺去他的生命，所以这个动机是不成立的。
“所以，你杀他的动机是什么？”布勒山无法理解。
“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陈沛又丢了一个谜团给他们，他们现在就像深处迷雾中，拨开一层云雾还有一层，他承认了罪行也顺从地进入了牢狱。只是无论怎么询问他作案的手法及原因，他都闭口不答。他们不是没见过一些罪犯是没有理由行凶的。可陈沛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从历年担任分所警员的行径来看，他并不是残害手足的人。
最后，“脑组织消失案”归档于悬案一类，凯力恩把这份档案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或许有一天能水落石出。根据卡外法律，判处陈沛死刑，即三日后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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