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眼前的仿生人让张律师有些害怕，它的蓝眸有着穿透人心的危险，闪着幽深光芒的瞳孔在这一刻聚集到他全身。
他浑身不自觉地抖了个寒颤，说话时牙关上下直打架，“证据…既然你们都…都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罗先生生前曾找我谈话，他想将自己的遗体捐赠给医学机构做研究或者是给有需要的人。但是他怕太太不同意于是私底下让我想办法。”
张律师喘口气继续说着：“我把罗先生交代的事情和老傅说了，这件事情让我们很纠结，后面我们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天我们在程望的饭里做了手脚，趁他上厕所的时间我们把棺材调换了。换做以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般不会开棺检查，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换人了。”这一段磕绊的话说出，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录音笔敲击着桌面，凯力恩思索着然后缓缓问道：“你这编的作案过程有些牵强。”
布勒山看向他问：“有证据能证明是罗先生生前交代的吗？”
“有。”张律师低头拿过椅子边的公文包，从众多的文件中掏出了一本笔记簿，夹层内有一张便利贴。
“这个。”张律师撕下便利贴递给他们看。
布勒山伸手接过，便利贴上的字迹还有待核验，上面的确写了罗鑫西想将自己的遗体捐赠的嘱托。他看完后说道：“这上面的字迹我们还需要让专业人员比对，希望你没有说谎，否则后果自负。”
张律师直视他，“当然。”他的下巴紧绷，想到了什么又说：“我想麻烦你们一件事。”
“你是想让我们替你保密，不告诉罗太太？”周庭覃双臂抱胸靠着墙说出自己的猜想。
张律师没有吭声，他的手抓着裤子又松开然后又抓紧。眼里的情绪好像在做争斗，“没错，拜托了。”
“好。”一旁的桑拉爽快答应了。
“哎——”凯力恩望向桑拉，到嘴的话被张律师堵住了。
“你们不要骗我。”张律师说。
“好，罗先生的尸体被捐赠到哪家医学机构了？”布勒山说。
“应该是和第一医院联合举办的一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张律师回。
凯力恩：“不是你对接的吗？”
张律师又低下头小声说：“是我对接的没错，但我也没问啊。”
凯力恩：“……”
凯力恩挑眉，指尖点着桌面，近乎逼近他的脸问道：“外形特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这些你他妈不知道吗？”
“我…我没看见脸啊。”张律师缩了下脖子又说，“来的人都蒙着面，穿着白大褂。地下室的灯光闪来闪去的，根本来不及看。”
“那你就这么放心的把尸体给他们了？”桑拉也憋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了遗体捐赠的协议书，露出了罗先生的签名。”张律师呼出一口气继续说：“我感觉是罗先生不太想让人知道。”
张律师走后，房间里剩下他们四人。这是布勒山和凯力恩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案子，无论如何他们都需要给杨修贤一个交代。
凯力恩又觉得自己的脑壳跳着疼了，他趴在桌上，一手转着录音笔，有气无力地说：“这个案子怎么结案啊，要是杨修贤问起来我们咋说？”
桑拉：“人家张律师可是说卡外多久没办过案子了，你们总所要是上市公司早倒闭了，一点不靠谱。”
说到这里凯力恩有话说了，“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答应了，我们至于到这种两难的地步吗？”
“我答应归我答应，我又不是你们总所的警员，我说的话可以忽略。”桑拉满不在乎地说着。
“我先把这张便利贴上的字迹拿去比对。”布勒山起身要离开。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周庭覃开口道：“等下，这张便利贴先交给凯力恩去办。因为这次的尸体失踪案，我们耽误了一件事。”
凯力恩正觉得迷惑时，布勒山把便利贴放在了他的手心。“你有什么计划？”他看向周庭覃问。
“我有一套闲置的房子，可以暂时供几人居住。”周庭覃说。
“那你呢？”
“我住在实验室习惯了。”
凯力恩和桑拉就看着房间里的两人来回聊着他们听不懂的话题，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明白，合在一块就摸不着头脑了。
“喂，喂，喂！”桑拉挡住了两人相交的视线，她颇为不满地道：“你们两个背着我们搞什么呢，在这打哑谜。”
“我们在说沃塞的事。”布勒山解释道。
这句话勾起了他们的回忆，投票的导向不容乐观，沃塞的居民没法进入卡外生活。这几天忙着办案，差点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凯力恩了解布勒山的性格，他担忧地看着他说：“可是如果被霍长官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桑拉拍着他的肩膀，转头又朝周庭覃吹了个口哨，“不是还有咱们的周大长官吗？”
“先这样决定吧。”周庭覃揉着太阳穴说。
他们分成了两队，凯力恩和桑拉前往鉴定中心对便利贴上的字迹进行比对。周庭覃和布勒山前往沃塞山村安顿居民。最后就剩格纳尔了，周庭覃让它回实验室协助李壳研发其它仿生人。
一开始的打算是开两艘云船前去，但是想到即使把所有的人接过来卡外也是容纳不下的。最终的结果是驾驶一艘云船，这就意味着总有人会被抛弃。
布勒山坐在驾驶位操控云船，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沉默不语的女人。还是忍不住说道：“为了保险起见，周长官您还是隐藏身份的好。迁移的事交给我，毕竟我跟他们村长说过几句话，还算熟络。”
周庭覃睁开眼，平淡地说道：“你是怕他们把怒气撒在我身上？”
布勒山点头。这是必然的事情，沃塞的居民因为卡外高层的不管不顾，让他们都心生了怨气，总要有个发泄口。当初他是亲身体会到了他们的埋怨，他不想再看到这件事情再度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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