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气候湿热,哪怕没有洪水也应小心瘟疫。
季恒立即下令封锁了敖仓,并空出仓舍,把所有有症状,或是与患者有过接触的人都隔离到了仓舍内。
仓舍与仓库、草棚之间,也用帷帐进行了遮挡,保护敖仓内并未染病的难民。
官医也对患者进行了诊治,列出了所需药材的单子,解释说:“其中最主要的便是这黄连。黄连虽不是多名贵的药材,但它不仅对症状有效,还能够用于预防,瘟疫一起,所需药量必将巨大,还望公子要早做准备才是……”
官医经历过七年前那一场瘟疫,知道一发疫病,黄连价格必将成倍上涨。
季恒听到“黄连”二字却是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此次采买药材,也是找官医列的单子,而黄连又是防疫常用药材,他们此次除了粮食,购买最多的便是黄连与艾草了。
除此之外,官医所需的其他药材,基本也都在他们的采购清单当中。
“但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季恒说道,“雨潇,我从郡府财政支一笔钱给你,你带几名郎卫快马加鞭,到附近县城去采买药材,单子上列着的药材,有多少便买回来多少,买完尽快送回来,先应个急。”
左雨潇应喏。
与此同时,季恒又撰写了两封公文,一封发往长安,向天子报告疫情,一封发往临淄,告诉属官济北发了瘟疫,并询问粮食与药材采买的进度。
而约摸过了三个时辰,进城买药的一名郎卫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
季恒问道:“药呢?”
那郎卫道:“回公子,听说昨晚如县也有一人高烧不退,上吐下泻,人很快就没了。县里疯传说这是瘟疫,消息很快就散到了附近县城,这附近所有城池、所有医馆内的黄连都被人买光了!左雨潇已经快马加鞭,去了更远的县城去看,先派我回来把消息带给公子。”
至此,季恒第一次慌了神。
短短几天时间内,瘟疫在济北迅速蔓延。
敖仓内已有上百人染病,三十多人死亡。
如县内,则因不具备敖仓这般立即封锁的条件,扩散得更快,范围更大,目前已有六百多人染病,一百多人死亡。
如县东南西北四道城门皆已关闭,但在封城之前,已有不少人进出过城池,瘟疫必然也已带到了别处。
好在这年代车马不快,疫病传播的速度也不会太快。
季恒拿出了虎符,说道:“请郡尉立即调集军队,封锁济北通往其他郡县的所有通道!”
郡尉应道:“喏!”
这些天,官医团队诊治患者,也摸索出了些经验。
那日左雨潇奔袭许久,跑到二百里开外的县城,与几名郎卫背了几麻袋药材回来。
官医煮了汤药给病患服下,而服了药的患者,症状都有明显减轻,一旦腹泻止住,便有很大概率能保住一条命。
只要按时服药,此次疫病的死亡率起码也能减少三成。
也就是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药材的供应。
左廷玉的采办进度,季恒暂时没有得到消息,只好先就近采买,优先供应如县与敖仓。
只是发了瘟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济北百姓彻底陷入了恐慌,得知黄连能预防疫病,便纷纷抢购,以备万一,济北郡所有医馆内,已经找不出一两黄连。
季恒只能联系药材商进行购买,但药材商也囤积居奇,纷纷抬价,价格已经往上翻了七八倍。
他也有所耳闻,知道这些大药材商此次都是“有备而来”,一听说发了瘟疫,便第一时间收割了齐国所有小药材商手中的货,目前正处于绝对垄断地位。
而一垄断,便能够坐地起价。
所有药材,都落入了兴许是最不需要它的人群手中,不拿重金便撬不出来。
可眼下这情况,季恒也毫无办法。
这价格虽让他感到肉疼,但他总不能为了省钱,就看着患者活活等死。
且疫病若是迟迟不退,继续向外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不能去抢劫,只能向这些明知是来割他肉的商人们买药,每次只买两三天的用量。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做了两事。
第一件便是找这些药材商们“谈谈心”,希望他们能担起一点所谓的“社会责任”。
价钱翻两三倍,他咬咬牙也能认了,可如今翻七八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但这些商人,摆明了就是来发国难财的,又怎会被这些话说动?
又看他年纪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给他抹了个零头便打发了他。
于是他又做了第二件事,派人到赵国、梁国、楚国散布消息,说齐国的黄连已经涨到了一百钱一两,以吸引外地药商入场,希望能把价格稍许打下来。
同时,等待左廷玉的到来。
且算算日子,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
而这一日,季恒在郡府忙到了深夜,一回传舍,刚下马车,便见左雨潇正坐在门口台阶上等他。
月光清亮,万籁俱寂,见季恒回来,左雨潇立即起了身说道:“公子,我哥回来了。”
听了这话,季恒欣喜万分,却见左雨潇面色阴沉。
虽然左廷玉、左雨潇兄弟脸上向来也没什么表情,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季恒还是能看出左雨潇大概是有什么心事。
“……你哥,在哪儿?”季恒说着,迈过门槛走了进去,见整个院子里的氛围都有些不大寻常。
左雨潇说道:“我哥在里面等公子。”
季恒走到门前,深呼了一口气。
如今他们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批药材身上,患病的人越来越多,药材消耗越来越大,公帑里的钱也不富裕……若是连这批药材也出了问题,接下来的情况,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季恒推开了房门,见左廷玉正背对他跪坐在席子上,听到门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恒脱履入内,走到他面前问道:“怎么样了?”
左廷玉一身风尘仆仆,垂下了头,用绑着臂缚的手臂在眼眶上用力一抹,但很快,还是又有眼泪掉了下来,眼眶通红一片。
季恒大脑一片空白,说道:“到底怎么样了?没关系,你说。”
左廷玉眼泪扑簌簌落下,这是季恒第一次看到左廷玉在自己面前哭。
他任由眼泪掉着,实在受不了了,才会用手臂抹了一下,径自说道:“我们原本进展顺利,约了隔日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到了第二日,我们在约定的码头上等,等了两个多时辰也不见他们出现。我们觉得蹊跷,又去郑虹下面一个管事的宅邸敲门,可敲了两日,那管事才肯见我们,说是郑虹又不肯卖给我们了。”
季恒忙问道:“……不肯卖,为什么不肯卖?”
“只说是那批货出了问题。”左廷玉道,“但他们的粮仓在吴国,存放药草的仓库却在赵国——吴国我不清楚,可赵国那阵子既无水患又无火灾,又能出什么问题?我看他们分明是骗人!”
“那……”季恒有些六神无主,想了想又道,“粮食呢?粮食他们也不肯卖给我们了?”
左廷玉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看了这反应,季恒猛地咳了起来。
左廷玉忙起了身,一时手足无措。平日里都是小婧在贴身侍候公子,他是一点都不懂,公子又身体病弱,他是一碰也不敢碰,生怕一碰便碰坏了,只笨拙地奉上一杯水,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季恒一边咳,一边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过了片刻,咳声渐渐小了下去,他接过水杯,说道:“多谢。”小口抿了一口,又问道,“那钱呢?”
左廷玉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先快马加鞭赶回来禀报公子,钱还在运回齐国的途中。两国官道治安都不错,钱车又有官兵把守,不会有什么问题。”
季恒些许松了一口气,可郑虹为何要出尔反尔?
他问道:“你们约定交货是在几月几日?他们是不是听说齐国的粮价、药价正在暴涨,所以才不卖的?”
左廷玉道:“约定交货是在七月八日,当时我们在赵国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不知道济北的河堤已经溃了,还发生了瘟疫。而且,我也问过他们,是不是觉得价钱不合适?如果是的话,还可以再谈。但他们的态度是——不卖,就是不卖。”
总之,他料想这件事与价钱无关。
且在此之前,郑虹及其管事对他们都非常热情,什么事都是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毕竟这也是一笔难能一遇的大买卖,可后来却忽然翻脸,毫无预兆。
“我怀疑,”左廷玉说着,抬眼看向了季恒,“这件事是有人从中作梗。”
两个人四目相对。
而这个人是谁,季恒心中也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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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钰美貌冠绝京城,办案更是一绝,却是条出了名的疯狗。
身为卫国公的庶出十三子,二十岁那年,他亲手将自己的父亲及族中三百余人送上了断头台,又凭借此案升了四品锦衣卫佥事,一时“名震四方”。
于是有人馋他身子,有人馋他能力,有人两个都馋,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在这夺嫡夺得白热化,连北镇抚司一条狗都有人拿鸡腿贿赂的当下,却无一人敢对他伸出橄榄枝。
直到有一日,那个又馋他身子,又馋他能力,并且还敢靠近他的人终于出现了。
太子赵平渊忽然召见他说:“你愿为我效力吗?待事成之日,孤必有重赏。”
沈钰说:“好啊。”
2.
眼下的夺嫡,与哪朝哪代都不一样。
二十年前,奸党诬告先太子谋反,先太子被迫**于东宫。
东宫僚属奋起一搏,拿命杀出了一条血路,才将尚在襁褓的太孙赵平渊送到了太原府的雁王手中。
雁王悲愤不已,孤注一掷,携太孙起兵造反,杀入燕京屠杀奸党,为先太子平反,吓死了老皇帝后,便要拥立太孙赵平渊为帝。
只是那一年,太孙赵平渊,尚处在屎尿都管不住的年纪……
随雁王起兵的将领们也声势浩大,力求雁王登基。
总之雁王最终登基了,却立了赵平渊为太子。
所以当今圣上与太子之间并非父子,而是叔侄。
只是如今圣上三皇子也已长大成人,当年的功勋将领们又纷纷站队三皇子,颇有一番要废立太子的架势。
且这些勋贵,如今又各个居功自傲,大肆敛财,早已是王朝的蛀虫!
“我需要一个帮手。”赵平渊道,“一个放出去了,就能把人咬碎的疯狗,一个锋利而又能用之即弃的爪牙!”
几个月后,他的狐朋狗友安远侯却崩溃道:“不是疯狗吗?不是爪牙吗?能不能先让他从你大腿上下来!”
> 霸道腹黑太子攻 X 美艳疯狗锦衣卫受
> 双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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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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