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沈确率先开口。
常乐只能硬着头皮，指着面前那幅让她骄傲又羞耻的作品。
“这幅是我的主打作品《心之所向》。”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沈确的目光再次落到画上。
在灯光的渲染下，画布上的男人显得更加性感俊美。而画里的每一个细节，从眉骨到腹肌，都是她细细雕琢出来的成果。
“构图很有张力。”
“就是感觉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沈确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试探和调侃。
常乐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热度一路蔓延到耳根。她根本不敢抬眼，生怕被沈确看到她眼里“做贼心虚”的紧张。
“这是我，梦到的…男人。”
梦到的？怕不是自己意-淫的吧，沈确在心里嗤笑，脸上却依旧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那常小姐的记性倒是挺好。”他继续不咸不淡地说着，视线从画上转移到她绯红的脸上，“尤其是这些细节…还都记得一清二楚。”
常乐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他每多说一句，她就感觉自己在被公开处刑。
一旁的江知渔看着两人弥漫的古怪气氛，悄悄地走到常乐身边，压低声音：“乐乐，我得先走一步。”
“报社那边有个紧急稿子要我处理。”
常乐一愣：“现在？”
“嗯，没办法，突发情况。”江知渔眨了眨眼，“你继续，我就先不打扰咯！”
说完，她看了一眼沈确，然后麻溜地跑了。
常乐看着江知渔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而偌大的展厅里，人流渐渐稀疏，背景音乐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还有常乐怦怦的心跳声。
“那沈总…还要再看看别的吗？”
沈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迈步走向其他作品。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常乐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每当他停下脚步，她就立刻化身讲解员为他介绍作品。
“这幅叫《缪斯》，画的是一个女人为了追求梦想，痛苦而又不愿放弃的挣扎，叫缪斯是因为这幅画的亮点是我的猫咪带给我的…”
沈确看着她提到猫咪时脸上露出的盈盈笑意。
“这幅叫《迷航》，画的是深夜里的城市，万家灯火，但总有一扇门是为迷路的人留的…”
常乐轻轻地说着，沈确静静地听着，灯光打在两人身上，美好的不像话。
突然林默朝他们快步走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有个好消息！”
她走近了才发现常乐身边站着的男人竟然是沈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沈总？您怎么来了？”
“嗯。”沈确朝她微微颔首，“过来看看项目进展。”
原来是这样，常乐在心里了然。沈确是个商人，来了解自己项目的情况也无可厚非。
只是为什么她会有点失落？
但林默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道理。
她转头继续看向常乐：“有位资深收藏家看中了《心之所向》，想要收购，而且开价很不错。”
常乐下意识回头看向那幅画，它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和审判。
她摇了摇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幅画我不卖。”
“为什么？”林默表示诧异，“这可是个好机会！价格真的很不错，而且对方在圈里也比较有名气。”
“这幅画…”
“是我的念想…多少钱我都不愿意出售。”
常乐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念想…沈确听到这两个字，心脏像被攥住了一样。她不卖，是因为画的是他吗？这个想法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地满足感。
一旁的林默尊重常乐的决定，没有再劝说询问，而是默默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展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低声交谈，准备闭展清场。
“时间不早了。”沈确看了一眼展厅又看了眼腕表，“今天的画展很成功，恭喜你。”
此时常乐感觉自己像退潮后沙滩上搁浅的鱼，无可奈何。
“谢谢。”你能来已经足够了。
两人并肩走向出口才发现，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了。透过玻璃窗看到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
“下雨了。”常乐秀气的眉头紧蹙，拿出包里的手机。
她点开打车软件，等待了好几分钟，屏幕上还是显示着“正全力为您寻找司机”。
“怎么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还有在脚踝处飘荡的裙摆。
“我送你。”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常乐猛地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沈确那双墨黑的眸里，她甚至能看清他那双深瞳里倒映的自己。
“不…不用了！”她下意识拒绝，心跳漏了半拍，“我再等等吧。”
和沈确坐同一辆车，她会窒息的。
“雨很大，这边很难叫车。”沈确的视线从她脸上转向窗外的暴雨，他也不是谁都愿意送的。
常乐看了眼一直没动静的手机，有点绝望。
“那就…麻烦你了。”她犹豫着说出口。
沈确的迈巴赫已经停在门口了。杨力很有眼力见的等候着一旁，丝毫没有意外的看着自家老板和常乐一起走出来，他立刻撑开伞快步向前。
“小心台阶。”沈确为她拉开车门，接过杨力的伞为她挡住雨。
常乐道了声谢，窘迫地钻进后座。下一秒沈确也跟着做了进来。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清脆的滴答声。
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是沈确身上的味道。常乐紧张地坐直了身子，双手规矩的搭在大腿上，像个乖巧的孩子。
“地址。”沈确言简意赅。
常乐迅速报了地址，然后对话就此终结。
她不敢偏头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窗外。雨水打在车窗上炸开一朵小花，迎着城市的灯光变成一团模糊的光晕，如同她此时慌乱又甜蜜的心情。
“你画展的主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沈确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
“还是有什么特别的人？”
常乐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
他在问什么？那个特别的人不就是他吗！可这她能说出口吗？
“没有！”她脱口而出的反驳道，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呵呵…艺术嘛，就得神神叨叨一些。”
沈确眼底浮上笑意，他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哦？是吗。”
这短短几个字就足够让常乐彻底溃败。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辩驳了，只能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沈确看着她这副巴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甚。
他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车子停在了常乐家楼下，雨势已经逐渐转小，变成了缠绵的细雨。
“谢谢你送我回来。”常乐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
“嗯。”沈确点头看着她，心情莫名愉悦。
常乐下了车，飞快地跑进楼道。沈确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对杨力说：“回家。”
回到那个空旷清冷的屋子里，沈确快速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大概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一整天的奔波让他感到疲惫，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意识再度转换，当他睁眼时，就看到放大版常乐的脸，她正抱着他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挂着他不明所以的红晕。
“蛋挞！沈确已经醒啦！”她把脸埋进猫咪的毛发里，“他不仅来看我的画展，还送我回家！”
正主趴在她怀里，听她复述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还有还有！”常乐整个人都充满了粉色泡泡，“他好像没看出来我那幅画上的人是他，他还夸我画的好！”
她激动地抱着猫咪在沙发上晃来晃去。
【就差把我名字写上面了。】
【这我能看不出来吗。】
沈确在心里默默接话，觉得有点搞笑。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她兴奋过后又突然低落起来，轻轻抚摸猫咪的背，“偷画人家，还画的那么露骨。”
【你还知道露骨。】
【那你还“义无反顾”地把我拿出去展示。】
沈确听着她的碎碎念越发无语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这么笨，只能让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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