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司端起那罐乌鸡汤,小心翼翼的放置在餐桌上,回过头,见谢怀还在手法娴熟的翻炒着锅里的黄鱼,那时,秦招司以为谢怀是临阵磨枪,只不过是有些天赋,可现在看来他实在不像是刚学做饭的模样。
来了兴致,秦招司往谢怀身边凑了凑,看着锅里的鱼卖相委实不赖,突然有种也想试试的想法。
余光见秦招司看得认真,谢怀勾了勾嘴角,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想学?”
秦招司思考了几秒,肯定的点了点头:“技多不压身。”
谢怀最后翻动了一下锅里的鱼,确定火候正好,拎起炒锅,完整的黄鱼顺着锅壁滑在白瓷盘子里,锅里剩余的酱汁,均匀的淋在黄鱼的每一寸肉段上,香味瞬间蔓延开来。
谢怀挑了秦招司一眼,单手端起那盘黄鱼,往秦招司面前送了送:“不用学,想吃什么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谢怀说着,转身越过秦招司,把手里的菜式放在餐桌上一放,拉开一旁的椅子,招呼秦招司过来吃饭。
闻着满厨房菜香,秦招司也突然觉得确实有些饿了,几步上前落座下来,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鱼,而后由衷的夸赞出一句。
“不知是该夸你做了司令,厨子里痛失了一个好苗子,还是该夸你不仅是位好厨子,还是位好司令。”
闻言,谢怀像是极其受用,拿起秦招司的碗先往他碗里舀了几勺鸡汤,笑道:“我说了,租我的府邸不会让你吃亏的,送你两个保镖,还附赠一个厨子,小二爷,这辈子没做过那么划算的买卖吧。”
秦招司颔首,接过谢怀递过来的碗:“偶尔一次就罢了,让你做厨子,只怕我福气不够消遣。”
谢怀没回话,只微微扬首,示意秦招司喝一口汤再做评价,秦招司见状,顺着谢怀的意思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热汤。
这罐汤远比闻起来还要鲜香得多,秦招司猛灌了一口,最后抬头看向谢怀,坚定的说出一句。
“谢怀,想续租。”
秦招司的话把谢怀逗笑了,只管把菜往秦招司面前推,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下来开始吃起自己的。
两人吃到半饱,厅里喋喋不休的杨猛与蒋饶似乎才闻到饭菜香,反应过来这两人是根本没有要叫他们吃饭的意思,杨猛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站起身直冲冲就往厨房里去。
见两人吃得倒开心,杨猛一拍桌案,谢怀碗里的汤被震出一阵波纹。
“你小子这几年都上哪学的规矩?”杨猛骂道。
谢怀抬眼,不紧不慢的又往自己嘴里送了块鱼肉,不以为意的戏笑道:“杨叔,我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杨猛还想再骂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复回想这些年来,自打认识谢怀起,确实没见他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谢怀和其他人一样循规蹈矩,那他大概和谢怀是成不了忘年交的。
见杨猛安静了下来,秦招司极识趣的起身又取来了两幅碗筷,请杨猛落座后,又招呼蒋饶赶紧过来吃饭。
谢怀往秦招司碗里又夹了一块排骨:“别管他们,你吃你的。”
杨猛拿起筷子,白了谢怀一眼,没好气道:“连个大头兵都比你有眼力见。”
又听到这个没由来的称呼,谢怀下意识瞥了秦招司一眼,却发现秦招司只是一边给蒋饶盛饭,一边暗暗忍笑,看起来并没有半点介意的意思。
放下手里的碗筷,谢怀懒懒的杵着头,终于开始想起正事,寻问道:“杨叔你特地来一趟,总不是专程来蹭我的饭吧。”
杨猛快速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白忙里抽出一个空隙回了谢怀两个字:“看账。”
谢怀“哦”了一声,站起身来,随手一指,示意杨猛吃好后可以到书房里找他,杨猛朝他摆了摆手,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眼睛都没再抬一下。
蒋饶见杨猛的模样,忙给他盛了碗汤:“不急这一时,您慢慢吃。”
杨猛不以为意,只说不是他赶时间,这都是多年上战场养成的习惯,那么多年反而不会细嚼慢咽了,话尽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就朝谢怀的书房去。
望了望杨猛的背影,蒋饶叹了口气,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半碗米饭,突然没有之前那么有食欲了。
秦招司像是看出了蒋饶的心思,只把排骨往蒋饶跟前送了送。
“多吃些,你家司令手艺实在不错。”秦招司笑道:“趁现在还能细嚼慢咽,只怕往后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无奈秦招司会说出这样的话,蒋饶轻笑一声:“秦小二爷,您这是说丧气话呢。”
秦招司没再言语,只安静的陪坐在一旁,只等着蒋饶慢慢吃完这顿饭。
见杨猛进来,谢怀站起身来,收整了一下面前的各项文献资料,只把没用的都推到一旁,空出半个桌案,将一沓账目平平放置在跟前,招呼杨猛坐下慢慢看。
杨猛扫了一眼空荡的没有一张多余椅子的书房,摇了摇头,也不跟谢怀客气,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沉声说了一句。
“做了司令,别太寒酸了,叫手底下人看笑话。”
“谁要笑话我?蒋饶吗?”谢怀耸了耸肩:“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多嘴一句。”
杨猛翻阅着手里的账目单子,眉头轻皱,听到谢怀的话,抬眼看了谢怀一眼,又很快把眼神收回到面前的账目中。
“蒋饶性子沉稳,不会笑话你。”杨猛调侃道:“反倒是那个大头兵,我看倒不用你借胆子。”
话传到耳朵里,谢怀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他不是我的兵。”
杨猛翻账目的手突的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抬头直视谢怀,见他笑不可抑,反常的只觉得更加疑惑。
“不是手下人,那为什么在司令府?”杨猛沉声问。
这也不怪杨猛语气不悦,他来的时候,整个司令府空空荡荡,只有秦招司一个人,再反观谢怀和蒋饶,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对秦招司有设防的意思,这哪像是谢怀的做派,哪怕是手底下的人,都少不得多留一手,而今倒好,对个外人这样松懈。
越想越气,杨猛将手里的账本“啪”的一声扔回桌案上,环着手,只等谢怀解释清楚。
见杨猛认真了,谢怀却好像故意不想让杨猛心安一样,嬉皮笑脸的半靠在桌案上:“杨叔,你管得也太宽了。”
杨猛一时来气,顺手抓起桌上一支钢笔就朝谢怀身上砸,谢怀眼疾手快,侧身闪了闪,钢笔砸了个空,咕噜噜滚到一旁。
“这是我新买的洋装,沾了墨汁你可得赔我。”
“我问你他是谁?为什么在司令府?”杨猛不吃谢怀这套,只继续追问。
话题没打岔过去,谢怀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倒不是他无法解释秦招司的身份,他只怕说完秦招司之所以住在这里,算下来还是他求来的,杨猛会当即气的背过气去。
“怎么说呢……”谢怀思量了半刻,一时之间突然发觉自己找不到可以意指秦招司的词句。
到最后越过杨猛逐渐迷惑的眼神,谢怀只囫囵说了一句。
“他救过我,是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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