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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土司

雨季绵长,针密的雨水落到地上,将泥土浇得湿漉。

过了荷月,广玉兰树枝繁叶茂,只有翠绿间的一点白迅速凋零,玉盏似的花苞砸在地上,沾惹了一身的污泥,好在边上芭蕉疯长,歪斜着身体替残花争出一片净地,

赵佻就这么赤脚站在泥里。

雨水顺着衣襟灌进他的脖颈里,激起一片冰凉,他微张着嘴,想去品雨,却只品出一点冷涩。

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朦胧间,他看到了咸丰帝。

年老的帝王瘦的只剩下一具骨架,却依旧有挥斥方遒的气度,他振袖一挥,身后便站满了京师亲军。

“你为何不反?”咸丰帝中气十足,面对赵佻,开口就是斥责,“太子虎符在你手,就连朕心念了一辈子的天子玺也在你手中,告诉朕,你还在等什么?”

可是……那是我偷来的。赵佻在心中呐喊。

他占用了别人的身份,偷拿了孙太后给孙文素的玉玺,他像个躲在阴暗角落的乞儿。

赵佻看着自己叫了半辈子父皇的男人,紧咬着唇:“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一蹴而就的时机。”

“你撒谎!”咸丰帝突然“咯咯”地讥笑出声,“因为你知道自己并非赵氏血脉,你怕日后东窗事发,有人告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名不正言不顺!”

赵佻陡然变脸,在雨中大声呵斥:“你胡说!我是赵氏!我生来就是赵氏!”

他是赵氏!而这天下是赵氏的天下!

咸丰帝表情轻蔑:“你明明是苏木女子和一个匠人所生的后代,浑水摸鱼进了宫里,既然你说你是赵氏,那么赵氏血脉生来尊贵,既然想要这皇位,拿去便是!”

赵佻惊出一身冷汗,等再去寻找时,咸丰帝已经消失不见。

雨幕外夏槐宁披着烟青色的长褂,手里捏着一串黄花梨佛珠,静静地站在廊下。

佛珠在指间捻转,一颗又一颗地下拨,转了几圈后夏槐宁突然开口:“不要过去。”

常玉手里拿的伞已经打开了一半,她站在原地犹豫着,杏仁似的眼睛看看夏槐宁,又看看远处的赵佻,心中犯难:“可王爷已经淋了一个钟头了。”

从昨日都兰来过,赵佻就将府门紧闭,门外的大臣等了走,走了等,一拨又一拨,连赵佻的面都没见着。

夏槐宁继续拨动佛珠:“如果你去了,他只会觉得烦闷。”

“他终究要走这条路的。”夏槐宁冷眼看着远处的赵佻,“哪怕名不正言不顺,哪怕被千夫指骂人唾骂。”

常玉歪着头苦思冥想也没想出夏先生的意思。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绿的襦裙,嬷嬷还给扎了双髻,垂下来的玉石在耳上晃动,煞是可爱。

常玉心里是怕的,她瞧见了那日都兰给赵佻东西时他的神情,常玉头一回瞧见赵佻那样惊慌错乱。

“常玉。”夏槐宁摸着她的发顶,询问:“你喜欢这里吗?”

常玉点头:“喜欢。”

夏槐宁说:“那就等他需要你的时候再出现,这样或许能留得更久一点。”

常玉眨着眼睛:“那夏先生呢?夏先生喜欢这里吗?”

她印象中夏槐宁经常与赵佻闹脾气,二人常常不欢而散。

夏槐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喜欢,这儿像个牢笼。”

让人飞不出去的牢笼。

让人感到窒息的牢笼。

“你看过僧人辩经么?”夏槐宁站的累了,他靠着墙,手中佛珠跟着晃动,发出木头碰撞的细微声响,“大乘和尚曾与印僧莲花生辩经,几次被问倒时,周围观看的人都会大声嘘倒台,甚至会拉到他的僧衣,抢夺他的佛珠。可他输了并非是因为大乘和尚比莲花生差在哪里,而是因为汉僧习练禅宗,更讲究的是顿悟和心领神会,而印僧更讲究是否合乎道法。”

常玉听得似懂非懂,但很认真。

“世俗人从不在乎你们在辩什么,他们更在乎自己在这场辩经里能看到什么,能获得什么。”夏槐宁手中佛珠攒动,“至于输的一方,无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凡人的喜好从来都不重要,众人关心的,看重的,是合不合规矩,合不合乎自己眼前的利益,他们甚至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放弃长久的考量。”夏槐宁说:“山谷易满,人欲难平。我喜欢更高、更远的地方,可是很多事情囚禁了我。我想摧毁它们。”

雨势变得密集,夏槐宁手握成拳,靠在嘴边轻咳起来。

寒衣不暖病身。

“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夏槐宁看了一眼站在雨中淋雨的人,“告诉王爷,棋桌已经摆好了。”

*

天色破晓,雄鸡起鸣。

数不清这是点的第几根蜡烛了,烛台上白色的蜡泪凝结成厚厚的一层,黎奕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来了兴趣:“所以姜玛与姜水,是同一天临盆?”

普琼回答黎奕:“差了几天。嘉珥比姜玛的孩子小一些,出生时脸憋得青紫,差点没活过来。是娭毑将他救回来的。”

见晨曦冉起,普琼附到老妇耳边低声询问。

老妇点头:“去吧。”

等普琼出门后,老妇垂下眸去捣鼓烟枪里的烟叶:“事情过去很久啦!他的母亲为了保全他受了很多苦,姜水说如果孩子去了,她也要跟着去,我记得她还特地在孩子腰间掐出一道青紫,说到了地府母子好相认。”

齐知远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她的腰间没有青紫,只有一道烫伤的疤。

“她们都是个好女人,做母亲的,比谁都爱孩子。”老妇“吧嗒吧嗒”地嗦着烟枪,却依旧挡不住席卷的困意,“可惜你们母子女缘分薄,这辈子只见了一面。”

齐知远道:“姜玛死了?”

老妇人道:“她在木里待了一些时间便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在木里时身体始终不好,想必怀你的时候吃了不少苦。”

齐知远心中谈不上悲喜,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定:“所以我的母亲不是姜水。”

那个憎恶他到骨子里,午夜梦回想将他掐死的女人,原来不是他的生母。

齐知远低下头,喃喃道:“原来她不是我的母亲。”

“那我的……父亲呢?”在普通不过的二字他咬合得如此艰难。

令姜水落得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是否还会记得这个可怜的女人。

“姜玛没有告诉我们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但她临死前将姜水叫到了边上。”老妇说,“我猜你的父亲应该是个徽京人,因为没过几年,徽京就来人将孩子接走了。”

齐知远问:“孩子?”

老妇回忆往昔:“姜玛不知为何,将自己的孩子给了徽京的人,将你留在了身边。那天她哭得很厉害,我想她也有难言之隐吧。”

齐知远追问:“什么难言之隐?”

老妇沉默了须臾,答得隐晦:“并非所有男人都会是好父亲。”

想替姐姐出这口恶气,却又真舍不得伤害故人留下的唯一骨肉,于是偷梁换柱,让自己的孩子去。

午夜梦回时又心生愧疚,于是拿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出气。

无非是那个男人富贵逼人,想让自己的孩子含着金汤匙罢了。齐知远故意将姜水想得很坏。可与姜水相处数年,他又怎么会不知姜水的本性?

齐知远哑然,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生父,究竟是何人?

“娭毑。”披着晨露的普琼推门而入,嘱咐守在老妇身旁的卓玛,“扶娭毑去休息吧,我带齐大人去个地方。”

卓玛点头,去扶老妇:“娭毑,我们走休息。”

“姜水也没想到,自己与姐姐重逢竟然会是天人永隔。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老妇被卓玛搀扶着起身,还不忘宽慰齐知远,“好孩子,你不要恨她,她当时一定比你更难过。”

“既然想为姐姐报仇,那为何不去伤害那个负心汉?而是拿无辜的孩子撒气?既然她这么恨那个男人,又为何将我留下日日折磨,而不是将我送到那个负心汉的身边?”齐知远心中了然,闭上眼睛,“这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是她造成的。”

齐知远谁也不怪,周家灭门时,要不是姜水用性命保全他,他早已是一具骸骨,同性命比起来,幼时姜水对她的苛刻压根不算什么。

只是……

齐知远神情平淡:“只是她临死前都没告诉我这些。我一直都以为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卓玛扶起老妇,亮晶晶的眸子看向齐知远:“她一定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告诉你这些。我敢肯定,她一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门外的苍穹辽阔,澄明的蓝天广袤,穿堂的风绕过齐知远的身边,将他身上吹得暖烘烘的。

老妇背对着齐知远:“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你深陷迷惑,老妪我受过姜水姐妹的恩情,想为她的后人做点事,你虽不是她的亲子,却胜似她的亲子,她半生漂泊,始终心怀善念,希望你也能一样。老妪我太老了,心里装不下太多,如今了了一桩心事,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人生随业受报,揽父母精血,纳识业为胎。胎中秽窄,幽囚十月,如禁牢狱,出胎后因被风如刀割,只能坠地哭泣,却没想到,竟哭出无数的痛苦出来。”①老妇边说着边搀着卓玛下阶梯,身影逐渐没在视线的尽头。

临近中午,普琼让莫措来接官寨接齐知远与黎奕,齐知远正摆弄普琼送的茶宠,热水一浇,紫砂的蟾蜍就烫成了纯白。

黎奕被军中传来的飞鹰唤回了疆北,宝来被打得不轻,“哎哟哟”躺在床上嚎了好一阵,见齐知远要去赴普琼的约,吓得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从床上跳下来。

齐知远看了宝来一眼:“要是疼得厉害,就在屋里歇息吧。”

宝来生怕齐知远不带他,特地跳了几下证明自己:“已经不疼了!公子放心吧!”

齐知远点点头,没再多说。

“怪不得我家主子总念着公子,公子长得好看也就算了,难得的是,性子也好。”宝来是个有机会就凑近乎的,亦步亦趋地跟在齐知远身后,“我听说公子是提刑按察使司齐大人之子,怪不得总捧着一卷书。”

齐知远听得漫不经心:“你还听说了我什么?”

“公子别误会,我们并非是在嚼公子的舌根。公子别看我们都是在军营里混的大老粗,以前没仗打的时候我们也会去城里的酒楼夺席谈经。不过我们是去凑热闹的。”宝来抓了抓后脑勺,笑得腼腆,“我是徽京人,以前见过公子偶和夏和仲一起来,可惜公子似乎不常来辩经。”

齐知远说:“我不太会辩经。”

夏槐宁对夺席谈经很是热衷,时常钻研至夜半,他对此却兴致寥寥,还认为此举有沽名钓誉之嫌。

“公子不来后,夏和仲也不太来了。可惜了……”

齐知远微微吃惊:“夏和仲也不去了?”

“是啊,打那次以后就不去了。”宝来想了想,又说道,“温伯伦仗着自己爹有点权势,在茶馆里闹了好一通,还讥讽他……这些人啊,才华不如人就算了,还总想些歪点子。”

莫措的牛车停在青绿色的田野之中,粗麻的坐垫上还沾了干固的牛粪,宝来嫌弃地“啧”了一声,刚要斥责莫措,就见齐知远神色不改地坐了上去。

木里穷山僻壤,遍地刁民,宝来虽然愤懑,但也无可奈何。

莫措挑衅地看了眼莫措,悠扬地吹起了口哨,

牛车步子缓慢,行驶在梯田之上,褪去了清晨的薄雾,日光大片倾泻,葱茏着万亩茶田,刚抽的芽尖儿挨挨挤挤,被风吹得涟漪阵阵。

茯茶清香,但炒制后却只剩苦涩。

普琼背手站在镇子的入口,等着齐知远。

木里的镇子比旁地的要更大,也更热闹些,齐知远与普琼并行,见他熟络的与路旁两侧的商户打招呼。

“嘿!阿尔布。你的儿子在家吗?”普琼单手作喇叭,向边上的铁匠挥手,“待会能不能去你家讨杯茶喝?”

煅烧炉中火头正旺,阿尔布穿了件无袖的麻背心,健硕的手臂上都是肌肉,男人头也不回,手中铁锤此起彼落:“尽管去嘿!”

“阿尔布的儿子是我们这里的神童!”普琼向齐知远解释,“去年徽京的皇帝允许我们参加科举,阿尔布的儿子不过十岁,就中了秀才。”

莫措双手抱胸,食指蹭过鼻子下方,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土司在木里十分有威望,整个木里就没有不认识我们土司的。”

齐知远扭头望向莫措,神态认真:“那有你们土司不认识的么?”

莫措没想到齐知远会问得这么认真,眼珠子转了转后悻悻地将手垂下,没了一半的底气:“那……应该也没有。”

“既然如此,我想向普琼土司打听一件事。”齐知远回头问普琼,“木里可有姓贾的人家?或是曾在徽京做过官的?”

“贾?”普琼与齐知远边走边想,木里是个小地方,来来去去的姓氏就那几个,都十分拗口,还真没想出木里还有姓贾的人,更别提在徽京做官的。普琼难住了,“我们这……还真没有。”

孟林信中言说贾士德藏身木里,应是不想被人找到,特意化名,要想引蛇出洞,只能在洞前放下足够的诱饵。

齐知远舔了舔唇,正色道:“普琼土司,此次来木里,不仅是为了公事,实则也是为了一件私事,可否请普琼土司帮我一个忙?”

不同于对黎奕的剑拔弩张,普琼对齐知远有天然的亲近,很是客气的颔首道:“当然没问题。”

普琼寻了处茶摊,邀齐知远坐下:“整个木里,只有阿尔布家的茶煮的最好喝。”

“以前匠人还没来的时候,我们这的百姓就以种茶为生。新鲜的茯茶清香,却有微毒。”提及往事,普琼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我们刚归顺大元那会儿,村里正闹饥荒,一城两万的百姓却只有三头耕地的牛,土地干涸,每年能长出的粮食只能盛满一个簸箕,大元要我们缴纳岁贡,但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绿油油的茶叶,徽京的天子派官员来收我们的茯茶,结果人到了茶田,都纷纷摇头,那时我才知道,你们徽京人只喝三钱一两的眉春茶。”

“不过现在喝茯茶的人少了,种茶叶的人也少了。”普琼用袖口擦了桌上土窑烧的茶盏,给齐知远倒了杯土茶,“讽刺的是,听说那些想着大赚一笔的人们回到徽京后,将木里的情况告诉天子后,他竟流下了眼泪。”

茶味一飘,齐知远立马闻出是都兰给他喝过的茯茶,齐知远转着杯口,小心地啜饮,虽然还是苦涩,但觉着比加了沙蜜的要易入口:“寻常的茯茶入口苦中有涩,但是这家的茯茶只留了苦,没有涩。”

茯茶太苦,都兰兑茶水时要舀上一大勺的沙蜜才能勉强中和。

等再品下一口时,齐知远明白了手里茶的不同:“他这里,掺了眉春。”

“里面有眉春?!”普琼讶异,他没喝过徽京的茶,只知道阿尔布家的茶没有涩味,没想到竟然掺了眉春。

普琼招呼伙计,要了两碗素面,伙计见桌上有洒落的茶水,拿着脏帤顺手一擦。

“告诉阿尔布,他卖的茯茶不正宗!里面竟然掺了别的茶!”普琼同伙计大声介绍齐知远,“这位是徽京来的大官,他喝了你们家的茶,说里面掺了眉春!”

伙计眼神新奇的打量齐知远,和普琼解释:“我们这是做本地人生意的,没想到会来外地的官啊。”

齐知远摆手:“无妨。”

厨房高声喊人上菜,伙计和普琼寒暄了几句后撸起衣袖就去端面,伙计手劲极稳,两大碗的汤面滴水不洒,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二人的面前。

注意到伙计手上的刺青后,齐知远的面色微变,提醒道:“普琼土司。”

朝廷为了区分匠籍与奴籍,寻常会在后两者的身体上刺刻下某种记号,只是奴籍多由奴隶主来,或黥刑,或烙铁,匠籍则有光禄寺统一刺青。

而眼前的伙计手上,分明有一处光禄寺烙下的刺青。

不仅如此。这条街上但凡余光扫到的人,身上都有一处相同的刺青。

普琼搓毛了筷子,搅合面之余还不忘给齐知远解释:“茯茶不如你们徽京的茶好喝,但是他可入药。炒制后的茯茶可解肺热,可去百毒。”

普琼像是聋了一般,他夹着面条,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胸口却起伏得厉害:“可是他们徽京人不懂这个道理,徽京的天子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在发现木里并非他想要的富裕之地后,竟然不顾木里百姓的死活,将三万的班匠人迁徙至这里。三万人呐!呵!每人每月直米不过三斗粮食!他们被卖给了朝廷,每月要赴官手工作坊服役二十天,却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用手艺去盘活木里?”

朝廷的算盘打得十分响亮,匠籍与奴籍一样,世代沿袭,徽京的匠人娶了木里的女子,不要十年木里就会遍地匠籍,到时光禄寺公文在册,何愁木里非我族人,不好管教?

不仅如此,再加上多添的匠籍后代,徽京的贵胄怎么也是划算的。

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不是精明,而是恶毒!

转身上菜的伙计脚下一顿,打铁的商户也停下了手里的伙计,整条街突然就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向了这边。

“公子。”宝来呼吸也跟着平缓起来,他盯紧着四周,手向腰间摸去。

汤碗平静,油花随着面汤一起漂浮在碗面,齐知远垂眸,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齐大人。”普琼将筷子搁下,慢吞吞地起身,“徽京想要的答案你刚刚已经看过了,从咸丰十八年我们就没再向光禄寺汇报班匠人的增添,除却固定三万人要进贡徽京的数目,其余所有匠人制造的银器与瓷具都走了赛坎的水路卖往邻邦,所得银钱由匠人平分。除却大元,苏木与羌渠的豪绅都是我们的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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