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楼下的门轻轻关上，汽车轰鸣声几乎让整栋楼共振。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一丁点都听不到。
人走了。
施烟涵从沙发上坐起来，右手捂着自己心口，难受得紧，到旁边柜子里开了一瓶药，温水吞咽下去，情绪随着呼吸渐渐平复。
她没和Dex讲自己和顾嘉裕后来的那一幕，把地上碎了的玻璃杯碎片收起来，“刚才的电影没看完，还看不看？还是直接睡了。”
“看。”施烟涵喉咙有点哑，点头，之后岔开话题：“我决定把三楼空闲的房间给你住。”
“知道保安的必要性了？”
“是的，所以我现在在努力讨好你。”她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Dex很想说，许芝雅女士交给他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好好保护她的安全。
但看眼前人倔强又拉不下脸的模样，他强忍笑意，点头答好。
施烟涵满意地点头，伸手抓过投影仪的遥控器，把暂停的电影重新播放。
电影整体风格梦幻又美好，像伊甸园和完美童话的结合，非常治愈。可今天收到的刺激太丰富，她看完电影后，还是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顾嘉裕的助理不知怎么得到了施烟涵的联系方式，提出相关赔偿事宜。
一提起心情就不好，她直接已读不回，没理。
不过这天晚上，她就有事委托到这位助理。
她连蹲了几天都没有拿到进入拍卖会的票，非常想去凑热闹，最后选择直接从顾嘉裕身边权限最大的人下手，试图找一些后门。
而这件事进行得无比顺利，施烟涵发过去不到五分钟，他就提供了一个电子凭证，说她可以直接凭此入场。
她都在想这是不是助理擅自做的决定。
不过这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拿到票是唯一目的。
办完这些，她看到微信弹出一个小红点。
除了Dex、父母和常联系的几个朋友，她所有聊天、群聊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她很自然地以为是有重要的人找她。
结果发现红点出现在底部中间。
——一条好友申请。
甚至没点进去，看到那个头像，她指尖忽而一滞，没了下一步动作。
昨晚他说那样难听的话，现在还来干什么？施烟涵暗自翻了个白眼，直接右划删除，假装没看到。
与此同时
新星娱乐总裁办。
“这是我策划的一档新访谈类节目，你帮我看看？”
顾桐往后仰躺在极舒适的自动按摩椅上，机器发出闷响，滚轴划过最疲惫的肩颈，享受者时不时舒服得感叹出声。
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坐着另一个人。
顾嘉裕放下盯了几分钟的手机，往前把桌上的策划案拿来看。
“我已经分析过了——”顾桐双手交握，翘着腿，看上去很有成功人士的舒适，“毕竟我们公司是有底子在的，爆火的几个目前还足够保障，所以我想玩点新东西。”
顾嘉裕还在看，没功夫理他，办公室里只有顾桐一个人唱独角戏。
“咱们这档节目通过首发短视频平台，通过邀请各个领域的冷门宝藏或者大红人来达到内容丰富的效果。”
“比如我第一期就想请上学时学校对面的那家纹身店老板，你记得吗？”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我傻了，你怎么可能会认识纹身老板，你又不纹身。”
“你别看他店面这么小，自从互联网发展起来，他的技术得到了大众的认可，之前参加了个全国性的比赛，还得了第一！”
顾嘉裕正好翻完那几页纸，只道：“可以尝试，但也要及时止损。”
“......”
都没开始呢就及时止损！！！
顾桐心里骂骂咧咧几句，看他没什么心情准备走，赶紧按停了按摩椅，“喂别走！正事儿没说呢。”
他有点心虚地穿好鞋，然后像个鼻涕虫一样黏到顾嘉裕这边。
“哥，你是不是我的好哥哥！”
“......”
“哥哥......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帮你弟弟我啊！”
“少恶心人。”顾嘉裕面色极冷，仿佛下一秒就要和他断绝所有关系。
把人推开，神色非常嫌弃。
“......”
顾桐：真的没有爱。
顾桐撇撇嘴，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我想请Sighn。”
听到这个名字，顾嘉裕波澜不惊，面色平常地反问：“然后？”
“你以前和她不是很熟吗，你帮我去说说呗？”
看顾嘉裕无动于衷，他赶紧加码：“Sighn在国外名气那么大，可是也没接过几家主流媒体的采访，回国之后也只听说展会那边在努力争取。”
“你和她那么熟，你去说的成功率肯定比我高！”顾桐就差直接跪下来求他吗，“我前几天发微信找她，她现在都没回我。”
顾嘉裕微愣，随口问：“你什么时候找她的？”
“前天？好像是的，她都不回人家信息！”顾桐委屈巴巴。
“......”
“哥哥，你真的要人家跪下来求你吗。”
顾嘉裕受不了这个人一口一个哥哥，皱着眉起身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我说没用，我们不熟。”
“怎么可能！你圣诞节不是还推掉会议去和人家聚会了！我看到刘瑾发的朋友圈，你们还坐一桌打牌！”
“......”
虽然将事实说出来很伤人，但比起被顾桐持续恶心，他宁愿被笑话。
他语气很淡，像在说今天是周六一样稀松平常：“没她微信。”
“啊？怎么会。”
“可能她手滑删了？她连我都没删，为什么要删你。”
一个个字像刀子一样飞过去，顾嘉裕沉默。
顾嘉裕：“早被删了，后来再加也没加上。”
“......”
听完这个结果，顾桐的表情都变了，似乎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分恶心，开始自我反省做人不该这么没底线。
顾嘉裕悠悠道：“现在还要跪下来求我吗？”
“......不要。”顾桐一本正经，一副很有骨气的模样：“男儿膝下有黄金。”
“......”
他意味不明低笑了声，心中暗自庆幸没告诉顾桐，他刚才说的“后来”，就是十五分钟前。
-
不知道自己成为别人谈论对象的人，此刻正躺在沙发上，睁着睡眼朦胧的眼，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服了，什么喷嚏要牺牲睡眠时间起来打。
“......”
她有入睡障碍，中途醒了以后就没法再睡。正好晚上要去拍卖会，她有时间慢悠悠收拾一下自己打发时间。
只是去凑热闹，并不打算太张扬，所以妆面很简单，几乎是白开水妆。
天气冻人，她不学其他贵妇名媛穿单薄的几片高定布料，义无反顾地从衣柜里拿出羊羔毛外套，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走到厨房白灼了一碟青菜，心情不错再喝了半瓶酒，之后才下楼找Dex。
有行程的时候，她永远不需要担心Dex迟到或者遗忘。
以前在国外时，许多媒体就爱调侃，说有Sighn在的地方，五步之内必见Dex。
后来她虽然在网上委婉地表示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心里却觉得那句话一点不假。
Dex确实是她见过工作最细致认真的人。
“我没有票没办法陪你进去，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她拉开车门，停了下动作，没急着出去，而是转头看向他：“你先去吃饭，好几个小时，别回来只剩一副骨架了。”
Dex愣了下，之后嘴角噙笑，柔声应好。
......
她果然没想错，嘉光把拍卖会做成像什么名媛聚集会一样。
一众高定之中，她穿着羊羔毛的显得突兀。
不过多停留，直接抬步走进门，直奔检票处。
领导千叮咛万嘱咐，晚上会有一个大vip拿电子票来，绝对不能得罪。
还以为她性格会难缠，没想到人好说话得很。
“预定的位置在二楼，我带您上去。”
周围的人似乎对这个“二楼”十分羡慕，想来不是随便就能上去的。但施烟涵有心理准备，他助理一手办的，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绝对会给她最好的安排。
“这里的坐席从来不对外开放，您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小姐姐热情介绍。
“后面有休息室，开始前可以看电影或者影视剧，稍后拍卖会开始，您有看中的拍品直接通过电话委托竞拍就好了，有专人在线。”
施烟涵点了点头，以为能送走人，结果她走到门口后，又悄悄折回，眼里透露着八卦与好奇。
“请问你是......画家Sighn吗？”
施烟涵点了点头，“就是我。”
“您和顾总......”
施烟涵准备说什么，拐角处传来两声轻咳。
随后，施烟涵先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越过前面的人，无法忽视他后面的拿到身影。
几乎是盯着他眼睛，施烟涵回答这个女孩的问题。
“和他是很普通的前任关系。”
她已经吓破胆，没勇气继续问下去，什么也没敢说，转身低头跑了。顾嘉裕的助理随后跟着那女孩下楼。
又只剩他们，施烟涵极其平静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一身西装笔挺，勾勒出劲瘦的身材。梳理过头发，身上一分一寸都刻着矜贵。楼下的人不时回望，小声捂着嘴议论。
“你来干什么？”她冷冰冰的，语气带刺。
顾嘉裕缓步走过来，语气漫不经心：“买东西。”
微顿：“跟你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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