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齐砚装好摆摊的东西便要入城，如今没有什么农活他想多接点活赚钱。
隔壁王婶见他这么早就要进城有些诧异：“小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要出摊，往常不是都要看会子书再去？”
“出了摊空闲时也能看，我想多赚些钱。”
往常一副不染铜臭的人今日突然这么说王叔都楞了，他拐了拐自家媳妇：“这娃是咋了，莫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王婶脸上一副看透的表情：“他呀，开了窍，准备攒钱娶媳妇呢。”
“那是喜事，我去打些酒，你叫小齐明晚来咱家吃。”
————
齐砚写完最后一封家书正欲收摊，却见转角有个青影。
菜摊前，大娘一脸笑意的将文娘买好的菜放到蓝中，又多塞进去一颗萝卜：“这萝卜新鲜，姑娘要是喜欢以后常来。”
文娘并未推辞只在离开时多留了一文钱在案上，刚走几步就见齐砚快步迎上来。
“我帮你吧。”
见文娘瞧着他伸出的手有些疑惑，齐砚指了指她手中篮子：“我帮你拿。”
“多谢。”
齐砚上前一步拿过篮子，手柄处残留的温度让他一滞随后攥得更紧了些。
眼看天色已晚，齐砚担心文娘一人不安全，便回去匆匆收了摊子与她同行。
一路行去，同行的二人十分引人注目，有些男人甚至用那种玩味的眼神肆意打量着文娘。
许是早已习惯，文娘并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四周的摊子。
“可有喜欢的，若有我……”
“没有。”
被拒绝的这样快，齐砚心中有些酸涩，不过想来也是，他们二人不过第二次见，哪里就能收他的礼物。
听王婶说文娘的兄长在军中有职，她又生的那样好看，而自己不过是个农户，齐砚越想心中越是难受，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一般有些窒息。
“寥婆子说你非本乡人，故籍是何处？”
齐砚搜刮了一肚子开头话没想到文娘竟先开了口。
“本是上郡人，匈奴起兵后只得一路逃难来到此处。”
“上郡已被收回，公子不回去么？”
“不去了。”不过四年，亲人一个个在他眼前死去，就算回去又能如何。
文娘视线落到田中刚发芽的麦子：“当时百姓无定所，荒田无人耕……”
“是啊，如今失地得复，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文娘偏头看他，只见少年眼中似有星辰，这样的神色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了……
“只可惜肃王爷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愿上苍保佑让王爷平安。”
“会的。”
————
翌日，齐砚照常去城中摆摊，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摊前：“真是你啊，齐小兄弟。”
“你是，赵大哥！？”
赵成曾在户籍司干过杂活，与齐砚也算相熟。
“你这是在帮人写信？”
“嗯，帮人写写家书，多少能赚些钱”
赵成瞧着他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衫，这衣服还是当初在户籍司时穿的。
“老哥我如今在城西李员外家做活，他们家小公子正要找个开蒙先生，你学问不低要不要去试试。”
若是被选中，工钱定然比在这赚的多不少，以后也能……
“可我不一定能见到李员外。”
“我如今是他们家的车夫，等得空我帮你提上一句。”
齐砚连忙道谢，又拉着赵成去酒摊喝了一碗酒。
回家时，他刚到院门就见王婶乐呵呵的迎上来：“小齐，你回来了，快，上婶子家吃饭去。”
“不必麻烦，我自己……”
“不麻烦，不麻烦，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眼看推脱不掉，齐砚只得顺从。
饭桌上，夫妻俩一直在给他夹菜，两人的孩子王大牛也开心的给他倒酒。
“小齐啊，我听说你前日去丰乐村相看了一个姑娘，可还喜欢，若是喜欢就赶紧定下来，日子嘛还是两个人过才有意思。”
听王叔这样说，齐砚猛的被呛了一口，耳尖顿时通红。
王婶笑着锤了自家男人一下：“人家小齐是读书人，你说话也不委婉些。”
“这有啥，要是喜欢，我和你婶子帮你提亲去。”
齐砚脑海中浮现少女的容颜，脸又红了些：“文娘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放屁，你长得这么俊品性又好，就是配公主也使得，明日大哥再去让媒婆帮你探探口风，瞧瞧人家姑娘到底咋想的。”
齐砚也想知道文娘心中想法，可又怕唐突佳人：“还是算了，这事急不来的。”
王叔瞧着他涨红的脸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书生就是书读得太多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这样畏畏缩缩，到时候她嫁了别人，可有你后悔的。”
想到她要嫁给别人，齐砚感觉身子都僵直起来，心口也闷得厉害。
人的感情还真是奇怪，明明不过两面之缘，可怎么就非她不可了呢。
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齐砚顶着有些微红的眼眶出门，谁知门一打开他差点掉了手里拿着的东西。
文娘见他开门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齐公子。”
“姑娘，你怎会在这？”
隔壁听到动静也连忙探头来看，这一瞧王叔可算明白昨天齐砚为何会说配不上这姑娘了。
文娘将手中的竹篮递给齐砚：“今日日在林中挖了些鲜笋，特送来以表谢意。”
齐砚慌忙放下手中东西将篮子接过来：“多谢姑娘。”
“公子唤我文娘就行。”
“文，文娘……”齐砚只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厉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王婶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凑上来打圆场：“哟，文家娘子来了，快进去坐坐吧，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渴了。”
说着就将人领进院子，还撞了齐砚一下示意他赶紧去倒水。
齐砚反应过来慌忙去拿了碗，还特意又洗了两遍才倒上水端过来。
小院虽小，但打理的干净，一看就是每日都收拾的。
文娘接过碗一口饮尽方才开口：“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想问齐公子。”
“我定知无不尽，不知文娘想问什么。”
“你可愿与我成婚？”
嘭！！听到这话二人皆是愣住，一旁偷听的王叔更是摔得龇牙咧嘴。
齐砚只觉得耳边轰炸开，心跳如擂鼓，王婶说的话更是半个字未能听清。
见他不答文娘以为他不愿意转身便要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齐砚大声道：“我愿意，文娘，我愿聘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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