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病床,到点抽血。”
护士推着放着针管碘伏的小推车,头上的护士帽有点歪,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同手同脚,像刚学会走路一样。
进来后,看见空无一人,只掀开半张被子的床角,愣了愣,随即走上前,连小推车也没有管。
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人呢?”
找了一圈也没有人影,甚至有点不耐烦,出声威胁,“七号病床麻烦赶紧出来,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如果你再不出来,那我们只能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处……”
话还未说完,护士双眸骤然睁大,脖子传来一阵刺痛,嘴唇发出呜咽一声后,重重摔在地上。
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是消失的路明霜。
他躲在木门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探出头,谨慎观察着周围,随后将护士扶上床,把被子盖上,伪造出他还躺着的假象。
医院的走廊站着许多面容怪异的病人,倒是没看见医生护士的身影。
他疾步而行,找到更衣室后立马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件护士服换上,还带上口罩帽子,光是露出一双漂亮的双眸,任谁也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吱呀”
路明霜猛然回头,那个护士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惫模样。
“今天下班这么早。”
自来熟的语气让路明霜害怕自己露馅,可又怕自己不出声会惹人怀疑。
“是呀。”
自然又带着轻灵的嗓音,如同一捧甘露,似乎不甜腻。
[0719:你还会伪声?!]
[路明霜:啧,大惊小怪。]
护士点点头,表达了羡慕,打开自己的橱柜,边拿东西边与他聊天。
“诶,你听说最近医院的怪事了吗?”
路明霜摇摇头,“没有。”
护士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贴近他的耳朵。
“我们医院的太平间,不见了丢了具尸体,听说那个人是被医闹的患者一刀捅死了,四周围都没有人敢靠近,那个护士倒地不起后,患者还连捅数十刀,血肉模糊,肚子上的肉都烂成浆了。”
那双杏仁眼,毫无波澜,像是讲故事一样,嘴角微微上扬,听得路明霜有些不适。
“怎么会不见呢?”
“不知道啊。”
医院太平间里,每天都会有专人去清点尸体,核对不上,那都是要报警的。
护士背对着他,站在桌前,笑了笑,那双平底护士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拿起桌上的纱布,开始往自己的肚子上缠绕。
“当时她可痛了,没有人帮她止血。”
“她不想死,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圈纱布,拼命往肚子上缠绕。”
语气中带了几分怜惜,可又好像听出了一丝复杂。
“就像这样。”
护士猛然转身,纯白的护士服上开始渗血,表情变得扭曲痛苦,尖叫声和哭泣声交织,“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不救我?!”
愤怒,质问,痛苦地摔倒在地,攀爬滚动,一步步伸手,试图抓住路明霜的脚腕。
白眼完全翻上去,看不到一丝黑瞳。
路明霜早有预料,他没有躲闪,任由那个护士抓住他,随后又找出一圈纱布,给那个护士再缠绕了一圈。
“我会救你的。”
哪怕血止不住,路明霜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一卷纱布不够,那就再用一卷。
护士突然停止不动,腐烂的皮肤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可她好像释然了,整个身躯,就连抓着路明霜脚腕的手,也变得透明。
[0719:我以为你会躲。]
路明霜收回手,那卷已经沾染血迹的纱布被他丢到垃圾桶里,眼底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那只是她的执念。”
拧开门,将更衣室的小推车推出去,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他也似乎没有露怯。
“护士,嘿嘿。”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口水直流,有些对眼,身上穿了件不合适的病号服,露出大半胸膛。
“怎么了吗?”
路明霜停下脚步,耐心询问,但那个只是嘴里念叨了几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松了口气,继续推着小推车往前面走去,路过侯诊台,被坐在那的护士一把叫住。
“诶,你怎么有点眼生啊?新来的吗?”
“对,我是和青桃一个办公室的。”
青桃正是他这身护士服的主人。
“行吧,你过来,把这些药送到六号病房去。”
“好。”
路明霜接过,护士低着头,没有仔细看他,可没等他离开,走廊突然推进一张急诊床,许多医护人员围着,将他送进手术室。
见人越来越多,路明霜赶紧低头,拿起那些药便想离开,却被护士一把抓着,匆忙指令。
“快快快,跟我一起去。”
她甚至没有说清楚去哪,路明霜便被强行换上无菌服,跟着进入了手术室。
“滴滴”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肚子大的像皮球,高高隆起,面容发青发黑,嘴唇乌紫。
路明霜有些不可思议,他站在几个护士后面,装作很忙的样子,给仪器消毒。
短头发的护士,准备给病人打了麻醉,可他身上的血管太难找,拍了好几次,都找不出清晰的血管。
好不容易找到,试图扎进去,针头却根本扎不进去,被弹出好几次。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正是那个说他有病的人。
神情严肃,看见病人的情况,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
肚子越来越大,腹部中心还上下翻涌了一圈,病人突然睁眼,浑身抽搐,紧接着便对地面吐出一摊黑色呕吐物,或者说,一团黏在一起的,身上长了好几条腿的黑色虫子。
“?!”
“准备……”
男人连话都来不及说完。
“boom!”的一声,手术台那人的肚子,就像气球一样,突然爆炸,皮肉做出的躯体炸成一片片碎肉,夹杂着骨头,绿色浓稠的液体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四处飞溅,墙壁上,天花板上,仪器,针管……
有个倒霉的护士,因为脖子裸露在外面,不小心被飞溅的液体溅上,恶心地擦了擦,可发生的速度极快,整个脖子也开始流出绿色的液体。
被粘液带出身体的黑色虫子,四处飞散,爬到那个被溅到液体的护士脸上,啃咬她的五官,漂亮的眼瞳,硬生生被钻了个干净。
“啊啊啊啊”
她伸出手阻止,下意识想去拉旁边的护士,可是周围人都被她的样子吓到,四处逃窜。
手术连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
路明霜率先察觉不对劲,趁着里面乱成一团,立马跑了出去。
走廊上的病人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被挂着的药水瓶,还有那尖锐的针头,悬挂在空中。
安静得可怕。
如同被大雪覆盖过的土壤,小心粉饰着所有的罪恶。
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以及手术室内恶心的虫子。
只身往楼梯间跑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朝着最近的档案室里跑。
将门锁上,把周围能搬动的桌椅通通抬过去,见周围只有他一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档案室里全是有关于医院的资料,病人,还有很多医护人员的。
路明霜一心二用,怕会有“东西”突然闯进来,手上的动作不停。
只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没一个有用的,全都是病例,桌底下他都没有放过,除了摸出一层灰,也是一无所获。
他有些焦躁,靠在书柜上,“啪”,一份陈年旧报纸突然从上面掉下来,还带着许多灰尘,“咳咳”呛得他泪眼婆娑,根本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目光落在那份报纸的头条,双眼陡然一震,紧紧拽着两边,扫了扫上面的灰。
“磅!”
“磅!”
年久失修的大门并不难闯,但那么多桌椅堵在门上,竟也于事无补,路明霜猛然抬头,与闯进来的男人对视,不自觉收回目光,将报纸往桌下一扔。
“你怎么在这?”
极具压迫的眉眼,明明外面乱成一锅粥,可他却冷静自持,身上那件无菌服连褶皱都没有,淡漠的眼神,令路明霜下意识躲闪,随后反应过来,男人应该没有认出他,只是把他当成那群护士中的一个。
“我……我害怕,想在这躲躲。”
蹲在棕榈木书柜底下,双手抱着膝盖,看不清脸。
宋泽突然愣住,紧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盯出个洞,摘下口罩,脸颊还有口罩的泪痕,迈着步子,朝他走过来。
蹲在他面前,“你知道外面那些病人都去哪了吗?”
“不知道。”
宋泽捏住他的嘴,那只手冰凉得近乎没有体温,“嘘”了一声,让他不要说话,认真听。
整个医院突然响起惊慌的尖叫,摔跤,玻璃碎裂,哭喊,求救,震耳欲聋,令路明霜内心一抖,冷汗直流,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男人没有给他机会,逼迫他,亲耳去听,不留余力接受这一切的痛苦。
“害怕吗?”
“和我们一起,留下来吧。”
“永远也不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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