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天花板开始渗透出绿色的液体,门缝底下钻出一群黑虫,还有触角,甚至比他在外面看见的还大。
密密麻麻,团成一团,它们的口器尖锐锋利,靠近同类时,还会一口将它们吃干净,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越来越大。
最凶猛的一只,甚至比路明霜的手掌还大,窸窸窣窣,发出响声,吐着恶心的液体。
宋泽掐着他的脸,禁锢住他的身体,逼他面对这群不知名害虫,轻声轻语,仿佛像个贴心的恋人,诉说爱语,缱绻留恋。
“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那双透亮的瞳孔,依然泛着泪光,眼尾殷红,摘下他的口罩,看到被隐藏在里面的脸庞,小巧精致,嘴唇微微颤抖。
“它吐出的液体,会慢慢腐蚀掉你的身体。”
“饿了什么都吃。”
这话路明霜是信的,毕竟没什么比亲眼目睹的还要令人信服,只是宋泽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那张漂亮的脸,委屈巴巴,纯白无暇,有时候并不会令人对他产生怜惜,而是让人想去占有,拉他与自己沉沦于这片灾难。
“它们会钻进你的眼睛,先吃掉你的大脑,再一路往下爬,吃掉你的心脏,肺腑,肝脏。”
“最后你会变成一具空荡荡的尸体,被腐蚀,成为一摊血水。”
男人看着路明霜的眼神,惊恐之余又带着几分半信半疑,抬眸望向他的目光,像是求饶,可说出的话却令男人感到狐疑。
“那你呢,是这么死的嘛?”
宋泽甩开手,似乎不明白路明霜在说什么,那群爬虫围绕在他们身边,他也没有在意,皱了皱凛冽的眉目,否认了路明霜的话。
“瞎说什么。”
路明霜像是换了个人,圆润的双眼极具欺骗性,从而掩饰了他恶劣的本质,双手环胸,一步步靠近,甚至在那些爬虫靠近他时,连表情都没变,嘴角轻勾,一脚踩在虫子上,身体里白色的浓浆瞬间绽开,溅了一地。
“宋医生,你很不甘吧。”
“一个天才医生,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医院一把手,却因为某个病人,英年早逝,就连整个医院的人都死于这场手术。”
像是被戳破了心事,宋泽恶狠狠捏住路明霜的手臂,俊美的脸上产生一丝怒意。
“闭嘴!”
面前那个总是一副柔弱模样的年轻人,步步紧逼,明明比他矮了一个人,却像个上位者,眼神中带着怜悯,以及不易察觉的可惜。
“为什么让我闭嘴?是不愿意承认嘛,”爬虫被他一个个踩死,看上去凶狠的臭虫不过外强中干,而被绿色液体浸润的天花板,也完全看不见内里的颜色,书柜被臭虫占领,隔层被咬得断开,资料文档“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轻挑眉毛,手指搭在侧脸颊,点了点,居高临下,那颗黑曜石被他使用得淋漓尽致,指尖搓了搓,一团炽热的火苗便被抛到地上,臭虫燃烧时,发出“滋啦”的声音,与焦烟味混杂。
纸质杂物,被烧的一干二净,就连被刷了漆的木桌椅,也难逃一劫。
宋泽不可思议看着弥漫硝烟下,那个满不在意的人,火光冲天,照在那明艳的脸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死去,执念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所有在这场灾难死去的人,也被他的执念吞噬,形成一个强大的灵体,幻化出与医院一模一样的空间。
宋泽自嘲般地冷笑,扯了扯嘴角,双眸阴沉,深不见底。
“呵,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好好享受吧。”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路明霜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档案室变得漆黑无光,黑曜石所发出的火焰,消失不见,陷入一片混沌。
再次睁眼,自己又回到那个病房的床上。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就连说的话也如自己所料。
“七号病人,该抽血了。”
还是那张脸,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
路明霜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看来是他猜错了,突破口并不是揭穿宋泽的执念。
乖乖被护士抽完血,他靠在床边,静静等待宋泽进来,通知自己做手术。
果不其然,等护士离开,没一会,宋泽便走进来,给自己听诊,听完后便说出那句话。
只是这次,路明霜并没有询问为什么要做手术,而是在宋泽起身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医生,能不能今天就动手术。”
“?”
宋泽狐疑,上赶着动手术的病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今天不行,我下午还有安排,不过可以给你提前到明天。”
谁料路明霜拒绝,甚至半带威胁,撇撇嘴道。
“我不管,你要是今天不给我做,那我就去告你。”
“告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宋泽没好气问道,“你去哪告我?”
路明霜哼哼两声,“这你就别管了,只要我想,就没有告不成的,”
但宋泽似乎没有在意这像小猫小狗之间的瞎胡,他并不打算打破原有的工作计划,只是看见床上这个并不听话的病人,有些好笑,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柔顺的发顶。
“别闹了,好好休息。”
路明霜见他要走,立马起身拦住,抓住他的手臂,故作难受,“医生,我快死了,你再不给我做手术,我现在就要死掉了。”
说完,还故意咳了几声,白皙到透明的脸泛起红晕,捂住胸口,甚至还低着头,落下两滴眼泪。
宋泽眼瞳动了动,心里产生几分怜惜,一个很有自己原则的人,却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安排晚上的时间。”
“晚……晚上?”
路明霜沉思,没等他拒绝,便有护士敲门,叫宋泽离开,哪怕他眼里闪过一丝依依不舍,但因为工作,也不得不离开。
[0719:看来还是没办法避免。]
站在窗台,眺望花园,一片绿意盎然之景,想到这全是宋泽幻化出来的,就怎么也没有了欣赏的闲情逸致。
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复制粘贴,有好几个人,重复进出医院好几回,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路明霜灵光一闪,问系统,“我是不是不能离开医院啊?”
“理论上是的。”
作为被地缚灵执念所幻化的空间,只局限于它的梦境,只能进不能出。
路明霜敲了敲窗台,准备故技重施,等那个护士进来,将她扎晕,随后低着头,趁着没人注意,跑到医院门口。
果不其然,这里像是有一道透明的玻璃,根本走不进去。
在他打算原地走回去时,玻璃就如同一道光,被过去的急救担架穿过去。
上面躺着一个面如死灰,肚子大的惊人的成年男子,路明霜瞳孔一震,正是这场灾难的根源。
报纸上描写了,某医院因一男子携带特殊病毒,导致医院大批病患以及医护人员死亡,而这个病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因为猎杀野生动物,这才感染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人也是死有余辜。
“喂!未办理出院,不允许到处跑的!”
身上那件病号服太过惹眼,护士姐姐眼尖,从二楼就发现了他的身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明霜回过头,有些讨好道,“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害怕做手术,想出来透透气。”
许是因为眼前人长了张好看乖巧的脸,又很诚恳,令护士姐姐也不好多说,反而宽慰他,“别怕,麻醉一打,睡一觉就好了。”
路明霜点点头,与护士一同回去病房,他没敢告诉她自己的床号,怕那个被自己打晕的护士发现,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在了公共卫生间。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卫生间还算干净,一个戴着口罩的阿姨拿着拖把进来,打了桶水。
“阿姨下午好,怎么皱着眉头啊。”
进来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长得很讨喜,也很有礼貌,站在洗手台前,与她聊家常。
“哎唷,好好的留了一地。”说起来这个阿姨也在医院工作了许多年,再恶心的场景也见过,可愣是没见过流一地绿色液体的。
“是说刚送进手术室那个人嘛?”
实习医生没看见,但他在外面也听到其他护士提起。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阿姨边说边打算,离开后,等实习医生进来,路明霜便拿起水桶将他敲晕。
“实在是抱歉。”
虽然脸上一丝抱歉的意思也没有,褪下他的白大褂,套在自己的病号服上,而那个实习医生则被他找了个隔间放倒。
穿梭在人群,路明霜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寻找。
路过“主任办公室”时,他听见里面人在商讨些什么,所说的内容太过学术专业,他一句都听不懂。
拿起从实习医生口罩上摘下来的铁丝,伸进锁缝,卡在里面。
听到里面没了动静,而门把手却动了动。
“怎么打不开?外面有人嘛!”
路明霜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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