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阮宁和他哥坐在一起,另一边坐着宋汝南,阮宁下意识紧挨着他血浓于水的亲哥哥,恨不得离宋汝南这个毫无血缘和法律关系的伪表哥十万八千里。
这么多年他哥早就被挤习惯了,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吃饭,偶尔会给阮宁夹他爱吃的菜。
阮名赫在和宋汝南说话,阮宁暗地撇了撇嘴,让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甥做那么近,不知道还以为是亲父子。
“你最新发表的学术期刊我看了。”阮名赫点头,“很不错。”
“谢谢。”宋汝南的话一如既往的少。
“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继续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研究。”
阮宁不动声色吃着哥哥夹过来的菜,心里吐槽:“你们两个接着装。”
阮名赫本科数学系,后来被强硬要求接管了一部分家族生意,他的两个儿子半点没遗传他的数学天赋,一个学了金融一个学了戏影。
宋汝南是公认的数学天才,以前还上过新闻,大学报送进的b大数学系,阮名赫看他比亲儿子都亲。
阿姨端来最后一盅药膳粥时,阮宁的姑姑站起来帮阿姨给桌子上的每一个人舀上一碗。
“姑姑。”阮宁交代,“可以帮我挑出来葱花吗?”他很有礼貌,“谢谢。”
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在阮宁身上,他哥哥更是轻轻踢了他一脚,阮宁慢条斯理地笑:“可以吗?”
阮名赫皱了皱眉,阮宁侧过身体掩嘴低咳了一声,比大多数男人要偏细偏淡的眉毛可怜地微微蹙起,眼里含着恹恹的病色。
阿姨即时打圆场,手指抵着碗沿,热络地笑道:“我来挑吧。”
“不用不用。”眼角泛起皱纹的女人拂开阿姨的手,拿起桌子上的公筷挑起瓷碗里漂浮的葱花,有些卑微地弯起腰,“我来就好。”
宋汝南双眼微垂敛着暗光,阮宁抿了一口温水,给阮灵夹了一块鱼肉,装出好哥哥的样子。
阮灵颇为古怪地瞄了阮宁一眼,抿了抿嘴,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正要夹起鱼肉,宋汝南冷声:“她对鱼肉过敏。”
阮宁横眸睨向宋汝南,宋汝南站起来伸出手拿过阮宁的碗,动作斯文,但略显强硬,不给女人拒绝的机会。
“汝南……”
“我来。”
宋汝南把剩下的葱花挑在小碟里,推到阮宁面前。
阮宁心安理得地尝了一勺,连声“谢谢”也不说,浅嫩的唇色沾上一层透明的油光,在乳白的光下呈现出粉里透白的光泽。
“已经凉了。”阮宁只喝了一口,漂亮的眼睛恹恹下垂,径自从餐桌离开,丝毫不顾及一家人变换的脸色。
阮宁吃过药,拿起车钥匙圈在手指绕了几圈,长腿一迈弯腰跨进车座,给他发小吴捷打过电话。
“老地方见。”
“现在?”电话那头的吴捷声音有些怪。
“不行么?”阮宁不疑有他,踩下脚刹
吴捷发出一声怪异的喘息,隐约还有女人的声音。
“……”
“…………”
“……你爱来不爱。”阮宁明白过来电话那头在干什么,手一抖差点撞上绿化带,忙不迭掐断电话。
阮宁常去的酒吧是他一高中同学的表亲开的,在炫目的彩光照射下,人类最原始的兽性在混乱的黑暗空间被激发,阮宁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越过去。
一路上男男女女的视线都黏在阮宁身上,他没给任何人施舍半分眼神,只向着西南方向角落的座位走。
吴捷已经到了,正叼着烟在那里等着,看见阮宁走过来,自觉灭烟。
“你是不是又瘦了?”吴捷的眼睛落在阮宁瘦窄的腰上。
阮宁脱下风衣扔在一边,懒散地坐下来,“不知道。”
他里面穿的是白衬衣黑裤,脱下风衣后把他的身材衬得更加腿长腰细,懒洋洋地支着头,眼里一片病怏怏的倦色,由不得人多想。
吴捷心里骂了一声“ 草”,略显惊慌地移开目光,一口气喝完手里的酒压惊。
就算是已经看了十几年,吴捷还是时不时会被阮宁的美貌惊艳,即使知道对方压根算不上什么好人,但阮宁的脸在那里摆着,吴捷他自己做不了主。
他瞟了几眼,果不其然周围的视线都聚来这里。
阮宁端起酒吧特地为他准备的苹果汁,漫不经心地晃了晃,眼皮半阖,飞快闪过一丝嘲讽。
吴捷笑问:“宋汝南请你吃好果子了?”
阮宁冷笑:“他敢。”
的确,阮宁的姑姑是寄人篱下,作为他姑姑去世男友的儿子,宋汝南更是在别人家篱笆下凿了个洞住进去求庇护。
“那你这是怎么了?”吴捷和他碰杯,杯壁发出“叮”的一声,“除了宋汝南,谁还能让你生气。”
阮宁极其冷静:“看不惯装逼的人。”
吴捷一下子就想通了,宋汝南是没给他好果子吃,但给了他气受。
吴捷当然知道宋汝南肯定什么都没干,但没办法,有些人仅仅是呼吸都让人觉得他装得要命,很不巧,宋汝南就是这种人。
小时候他去阮家找阮宁玩见过宋汝南,那个时候他风风火火地跑进阮家大门正好撞上宋汝南,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会呼吸的冰雕。
最重要的是因为一副比吴捷和阮宁身边的所有人都聪明的头脑,所以当宋汝南投过来冷淡的视线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让人觉得他是在高高在上的嘲讽。
吴捷觉得阮宁也是这个原因,所以讨厌他。
阮宁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离家,心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凭什么?
明明是他的家,怎么他就走了?!
吴捷喝了不少酒,现在有些醉意上头,趴在阮宁身上嘟囔着“嘴一个”。
不知道是把他当成哪个小情人了,阮宁分外嫌弃地皱眉,按着吴捷的脸推开他。
阮宁举起苹果汁,唇瓣贴着透明的玻璃杯壁,眼眸撞上一个漂亮男孩火热的视线。
阮宁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珠子从下往上扫了男孩一圈,黄澄澄的苹果汁从颜色浅淡的唇角渗下一缕,淌过利落秀丽的下巴线条,沿着细白的脖颈落到雪白的衣领内,隐约能窥见里面的风景。
男孩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痒,乱糟糟的光照得他意乱神迷。
阮宁向他晃了晃酒杯,唇畔挂着一丝笑意。
男孩被他笑得腿软,借着酒意故意走得跌跌撞撞,“哎呀”一声倒在他的怀里。
阮宁顺势搂住他的腰,这让一直在偷偷窥视的男女们露出遗憾的表情。
“抱歉。”男孩羞涩地依偎在阮宁香软的怀里,鼻尖蹿进苹果的香气,“我喝得有些多。”
“没关系。”阮宁苍白的笑脸看得男孩脸红,说出的话更让人心脏乱跳,“你的花园没有藏酒就好。”
男孩脸红得快冒火,紧接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是1?”
阮宁笑了下,对这个问题习以为常,掰着他的下巴,轻声问:“重要吗?”
男孩看了眼这个美人手腕上戴的百达翡丽的深蓝色星空腕表,又抬头火热地注视着他那张称得上是颠倒众生的脸,轻柔地笑出来,双臂缠上他的脖颈。
“不重要,我都行。”
吴捷倒在沙发睡得迷迷糊糊,模糊间听到耳边有奇怪的声音在响,他嘟囔着乱挥手臂,叫道:“别吵!”
没几秒,那股奇怪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了,但他被一脚踹醒了。
“我靠,谁这么大胆敢……!”
他忽然住了嘴,并且很想死。
阮宁扎在裤腰里的衬衫衣摆现在垮在外面,衣领凌乱,胸膛微微起伏,唇瓣红润,他旁边他妈的坐着一个男人,衣领快耷拉到肩头,头发被抓得鸡窝似的,眼角也红红的。
傻子都知道俩人在他旁边干了什么。
“走了,要忙正事。”
阮宁拉起旁边的人走得干脆利落。
“草。”吴捷朝他的背影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绕口令似的骂,“老子他妈的抛下正事爬出来陪你就是为了看你抛下老子去办正事?!”
阮宁对身后吴捷的骂声充耳不闻,挥了挥手,揽着男孩的肩膀在客人们的目送里坦然离开。
阮宁带着男孩去的酒店是他吴捷家的产业之一,吴捷成年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那位已经接手企业的大哥在他家的每一家酒店都永久预留出两套总统套房给自己和阮宁。
男孩从一开始就很配合,乖乖地任由阮宁为所欲为到结束。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难熬的活,只是嗓子需要受点累多叫叫,给足阮宁的情绪价值。
阮宁当然也知道,但他不在乎,反正不管什么事都得听他的。
第二天阮宁很贴心地送男孩回他的大学,顺便摘下了手腕上的表给他。
“看你昨晚一直在盯着。”阮宁显然对昨晚很满意,眉梢都扬着愉快,“一块手表而已,给你了。”
“谢谢!”男孩语气上扬,临下车前抱着阮宁朝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阮宁笑容不变,对他突然的亲近也没有表现出反感或者激动,男孩下了车,冲他扬扬手机,趴在车窗上笑:“我等你以后联络。”
做梦。
等男孩转过身,阮宁脸上的表情骤然冷却,库里南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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