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染喘了几下,心脏狂跳。
他眸子闪烁几分,难掩警惕。
季莫初甩甩手中刀,见陈不染哆嗦后退,方才收了刀刃:“怕什么,你可是我徒弟,我不动你。”
陈不染胳膊挡在胸口,呈防御姿态,眼中只有怀疑。
我信你个鬼!
“开玩笑嘛,”季莫初将刀收起,“乖徒儿。”
季莫初笑眯眯,陈不染与季莫初对峙几秒,挨不过,磨磨唧唧放下手。
短短几分钟吓了他两次,这师傅挺费徒弟啊。
陈不染暗自腹诽,不敢明言,怕再被吓。
季莫初红衣飘飘,跟个鬼似的瞬间移步到门口,背对着陈不染道:“徒弟,跟为师来!”
然后季莫初继续闪于门外,陈不染试着抬脚,走到门口,望门外左右探一探,觉得无诈,脚才敢落地。
“砰”。
清脆的声音从脚底板传出,陈不染眯着眼,看季莫初:“师傅,你骗人——”
陈不染脚踝被铁锁拴住,整个人摔了出去,幸好陈不染反应灵活,迅速扯住脚上铁锁上带的铁链,勉强站稳。
“师傅!”陈不染扭头,无奈道。
季莫初无辜:“不是你怕,我这才帮你克服恐惧吗?怎么能怨我。”
“那也不能突袭啊。”陈不染蹬腿晃脚踝上的铁锁,瞪了季莫初一眼。
陈不染那双蒙了尘的眼睛,久而带上了一抹鲜活,独属于少年郎意气风发的鲜活,独属于曾经的活泼。
季莫初笑:“这对了。”
陈不染不懂:“什么对了。”
“你对为师的态度对了。”
从前的陈不染,就是这等样貌。
季莫初尚且记得,他第一次见陈不染时,陈不染同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可真装。”
就是这四个字,让不愿拘泥于华都一方天地的季莫初,收他为徒。
他特别想看看,陈不染今后会如何张扬,才能不愧这句轻蔑。
“不染,你从来不会让自己真正的输。”
陈不染的每次仗,都让人觉得他赢的应当,输的强大。
他的胜利,让人仰望,似不可越过之峰。
他的失败,让人警觉,似即将斩首取颅的待发之刃。
“你最是骄傲。”
陈不染最好看的,就是他攻向敌人时瞥见旁人的一眼。
漫不经心,却直冲人心。
他的浅色眸子终年灰沉,在那一刻亮得足以摄心魂。
陈不染尚不能理解:“突然说什么呢?”
季莫初摇摇头,将手中东西一抛,陈不染接住,猛然抬头:“这是?”
“这是帮助你疗伤的丹药,你应该需要。”
“师傅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陈不染攥紧手里的小瓶子,眼眶一热。
他正要斗嘴,不知怎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头痛欲裂,难忍地弓背缩起自己。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碎片。
视线随一把玄色苗刀推进旋转。
刀锋冷厉,寒极肺腑,好似沾染片刻锋芒,就会死于无声处。
一瞬间,刀尖划破空气,点于一人脖颈前,只差毫厘。
陈不染笑道:“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苍溟轻轻移开刀,“你在干嘛?”
陈不染手腕一转,收回刀,和苍溟一起往回走:“我在准备几日后的各个门派的切磋,这一次我要和他们好好玩玩。”
“你这是要给他们把心理阴影续上啊。”苍溟啧啧几声,为陈不染的对手默哀。
“那可不……”
画面和声音逐渐消散,陈不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后,思维没有沉寂,反而活跃起来。
陈不染像是被海水包围,一个席卷,意识回归时,视线来到了陌生场景。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师门的新弟子。”
一个长得和宫律一模一样,身着蓝衣的男人笑着说道。
“谢谢……”陈不染能感觉出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
陈不染猛地从床上起来。
他睁大双眼,汗流浃背:“哈啊哈啊……”
那是什么记忆?
陈不染喘息着,咽下口水。
“你没事吧?”季莫初揽住陈不染的肩,将他扶住,忧心道。
陈不染额头冒冷汗,抓住季莫初的衣衫需求安全感。
“我……我好像记起点以前的事。”陈不染失神道。
他的瞳孔聚焦不了,全然涣散,嘴里念叨嘀咕不断:“不用了。”
“我不懂。”
“你是谁?”
刚开始乱语胡言,后来一直重复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季莫初抓住陈不染手腕,掀起袖子号脉。
他脉搏有力,身体康健,内伤全无。
他的身体状况过于正常。
可他的记忆有异……等等。
记忆?
“他这模样,像是超载了。”
承担了太多的记忆,导致身体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为了维护他的健康而造成的异样。
季莫初灵光一闪,猜测从心底生出。
“师傅?”
陈不染醒过来时,季莫初一脸古怪的看他,吓得陈不染赶忙爬起来看自己的手腿是否健全。
还好,没啥事。
陈不染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季莫初整幺蛾子。
季莫初没动怒,摸着下巴思索道:“不染,你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一点了?”
陈不染点头:“对,想起来点……”
“师傅,”陈不染提及他在睡梦中的片段,皱眉不解,“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陈不染入门时应当还是幼童,可如果是幼童,宫律的模样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逻辑上不符。
交代疑点后,季莫初非但不慌,笑得是更开心:“没事,乖徒弟,这不是大事!”
他确认他徒弟是撞脑子撞到前世,所以刚才癫掉了。
“我说怎么突然变傻了……”季莫初吐槽。
陈不染向来意气风发,主见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结果因为承担了两份记忆,脑子卡壳不工作,这才傻傻的,没事就陷入自我怀疑。
不过对“心念”徒弟的师傅而言,这是个好消息。
“好徒儿,你可要养好身子,不要到处跑闹。”慢点恢复记忆,让我多玩会啊!
季莫初抓住陈不染的手,热情殷切地握握手。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陈不染不好说不,老实点头应答。
在季莫初挥手帕道别的真切情景里,陈不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总感觉不对劲。
结果到最后,陈不染从季莫初那里得到的答案只有季莫初的一句:“都是命数,不用担心。”
神神叨叨……陈不染腹诽。
出山门的路上,苍溟也正回家。
两人相伴离开。
路上,陈不染和苍溟谈及这事。
苍溟思索:“据我对季阁主的了解,应该没什么大事。”
“季阁主博学多才,个性古怪,最爱看别人焦头烂额,但对你他还是很关心的。”
“既然如此,那怎么不告诉我?”
“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说起季莫初的恶趣味,苍溟很无奈,“他很乐意看你烦躁迷茫的样子。”
“况且前辈这种东西,最爱观察小辈苦恼,但不告诉你至少说明不是坏事。”苍溟拍拍陈不染的肩,安慰道。
陈不染泄气:“可是,我不喜欢被隐瞒。”
“我讨厌闷在鼓里。”
陈不染不知道以前的他对隐瞒有什么看法。
但至少失去记忆后,空白充斥在他周围,他一无所知。
他最恨不知道的感觉。
哪怕是欺骗,也比隐瞒要舒心。
苍溟下意识摸发尾的正黄带子,他除了陪伴,陪伴陈不染走完接下来回家的路,无事能做。
“不染。”
“怎么了?”
“你好久没出门,不如我们今晚在外面吃吧。”
陈不染惊喜:“好!”
他太兴奋,嘴边哼歌,步伐跃然,像是灵动舞步,在放飞呐喊,高歌自由。
苍溟看着陈不染踩着半干的地面,水滩里水珠溅起,无声地笑。
那一幕,好像心跳具象化。
苍溟追着雀跃向前的陈不染:“你等等我。”
这餐厅,好正经。
暖橘灯光照亮大理石,古典音乐下,桌椅整齐划一,点缀的绿植花木为文静的氛围增添一抹意趣。
人影交错间,每个人都端庄大气,举手投足尽显高贵。
哪怕是端着酒杯的服务员,都从容有礼。
陈不染刚刚嚣张,这下蔫了,僵着笑凑近苍溟:“这地方好安静……”
“没事,我们去包厢。”苍溟给陈不染喂了颗定心丸。
进入包厢,陈不染有了几面墙作护,安全感升起。
陈不染不适应未知感,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未知感多得像必备品,源源不断灌进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恶心难受。
“这是我们以前常来的地方,”苍溟打算带陈不染放松,未曾想弄巧成拙,“不过你要是想吃别的,我们就走。”
贴心的台阶都准备好。
陈不染靠在椅子上:“不,尝尝这个吧,挺想吃的。”
“而且,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陈不染将他最近发生的事全朝苍溟砸去,停都不带停。
“你说我师傅怎么这么不靠谱!”陈不染的怨念都在季莫初那儿。
苍溟却是在事件中敏感剥离出一个人:“宫律师哥,你和他聊过几句?”
“对啊。”
菜逐渐上齐,陈不染忙着吃饭,满心满意都是食物。
这家餐厅的味道意料之外的好,陈不染有点后悔没早来。
苍溟头疼:“染,你是不是忘记我说的不要OOC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