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鸢!”
栗鸢单肩背着包,闻声懒散地转过头。他嘴里咬着棒棒糖的白棍,看清身后追来的人时,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恼怒地用力将白棍咬到变形。
“找我有事?”
栗鸢将棍扔进垃圾桶,凝神注视着气喘吁吁的虞衡——那时候他只是一个除了五官优越外,十分干净朴素的书呆子。
虞衡喘息的频率缓缓降低,他望着眼前个子只有一米七气场却高达一米九的优秀进步生,显然有些底气不足:“我有话想和你说。”
栗鸢眼神微动,长长叹了口气:“如果是来恭喜我考进重点班的话,就免了吧。我约了朋友一会去吃宵夜……”
虞衡像是害怕栗鸢从自己手心溜走般,语气急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栗鸢眼神扫过周围几个零星看热闹的同学,等他们很识趣地走开了以后,才抬抬下巴:“说吧。”
“我喜欢你。”
表白来得猝不及防,栗鸢没有说话,只是发愣。
虞衡脸憋得通红,喉结上下一滚,忍不住提高音量:“如果你愿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高考之后再交往。”
“……”
深冬的夜晚,每呼一口气都会凝结成白雾,栗鸢的睫毛挂上了一层水珠,他紧了紧围巾,垂下眼皮,神情木然。
“栗鸢,你要考虑一下吗?”
“不……”栗鸢的眼珠微微转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的态度决绝,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留给虞衡,像只刺猬一样对他露出了浑身的尖刺。
被拒绝的虞衡脸色发白,他舔舔干涩的嘴唇,像是还想说什么,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他充满哀求和失望的眼神注视下,栗鸢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开,留下冰冷的一句:
“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们已经绝交了。”
——我们已经绝交了。
“砰!”
栗鸢在睡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翻身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口。
“抱歉啊,我没想到风这么大。”
虞衡的手还抓着门把,回头冲他笑笑。
“唔……”
栗鸢朦胧间想起来自己和家人分别后回寝室倒头就睡着了,还梦见了高中时拒绝虞衡表白的事。
这些过去的破事就像梦魇般缠着他,时不时就会梦到,醒来总是觉得烦躁。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从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他用力抓抓自己的头发,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了?对了,你不是出去吃饭吗怎么这么晚才回……”
栗鸢一扭头刚好看见虞衡脱下上衣,声音戛然而止。
肩宽腰窄的身材上覆着线条流畅的肌肉,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又不至于很夸张。左臂还纹着个奇怪的花样,面积不大,只覆了上臂。
虞衡随手把脱下来的上衣扔到椅子上,然后转身刚好对上了栗鸢直勾勾的眼神。
两人的脸上都有些尴尬,栗鸢神色慌张地扭过头去。
“你、还纹身了。”
“不喜欢吗?”
虞衡坦然地将那纹身的图案整个展示给栗鸢看:那是一只有些抽象夸张的蝴蝶,蝶翼的边缘并不规整,像流动的墨一样向外延伸。
栗鸢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奇特却又漂亮的蝴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有纹身你岂不是不能考公了?”
“……”
或许是栗鸢的关注点过于清奇,虞衡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无所谓,我本来也没这个打算。”
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栗鸢强迫自己的眼神不往虞衡身上瞟,抓起手机的瞬间收到一条新消息,是班级群的通知。
[导员~李玲淑:还有没进群的同学,室友们互相拉一拉。]
[导员~李玲淑:明天上午开班会!!!时间和地点待定,稍后助导会通知!大家互相转告!!(抱拳)(抱拳)(抱拳)]
栗鸢非常积极地回复了“收到”,随后瞥了眼虞衡:“你没进班级群吧?我拉你进群,导员会在里面发通知。”
“好。”
栗鸢闷头操作,只听见虞衡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扭头望去。
虞衡背对着他,脱掉自己的长裤,露出结实的大腿和挺翘的屁股。
太色了!
栗鸢瞬间被吸引,眼神再也移不开了,像胶水一样粘在他身上。
虽然他和虞衡之间存在难以跨越的隔阂,但谁又能拒绝欣赏美色呢?
栗鸢做贼一样悄悄瞄着那完美身材,险些流鼻血而亡。
虞衡拿上换洗衣物走向浴室,却对栗鸢露骨的眼神视而不见,嘴角若有若无地露出笑意。
待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后,栗鸢想入非非,恨不得一头扎进浴室和湿身美男来一段暧昧邂逅……
这应该吗?
这合理吗?
这不变态吗!
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见色起意的毛病!
栗鸢双手猛一拍自己的双颊,强制程序中断,低头扫了一眼消息列表。
班级群有新消息。
[助导陈疏星:明早八点半在A栋教学楼302室开班会。]
[闵诚:!!!太早了吧]
[楚俪:别的班都是九点欸……]
[甄超:收到]
[……]
即便一些同学对此颇有微词,也没见陈疏星迎合民意修改时间。
栗鸢随手回了个[收到],忽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薄荷味,他下意识摸摸后颈的腺体,恍然大悟地猛一拍自己的大腿,下床去拿信息素阻隔贴,盖住调皮的腺体。
成为omega的第一天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栗鸢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准备补一补abo的生理知识为以后做打算。
浴室里水声渐止,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浴室门开了,里面的热气混着沐浴露的香味一涌而出。
虞衡**的身体只围一条浴巾,隆起的肌肉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他用手撩起额前还在滴水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斜瞥一眼栗鸢:“我洗好了。”
那张帅脸上泛着红晕,就连眼睛里都像是含着水雾一般氤氲朦胧。
栗鸢表面如无事发生毫无波澜,心里已经小鹿乱撞心潮澎湃了。
“那我去洗了。”
洗完澡为什么不穿衣服!这明目张胆的勾引!太刻意了!跟个狐狸精似的是要干嘛!!!
栗鸢逃命般钻进浴室。或许是没有开换气扇的缘故,狭小的浴室里闷热难耐,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虞衡的信息素也会持续性外露吗?
栗鸢起了疑心,却没当回事,脱下衣服,把新的阻隔贴揭下来放好,站在花洒下冲洗着身体。
水温不高,他的体温却越来越高,温水打在身上引起一阵阵的颤栗,凛冽的薄荷味稍稍中和了空气中的暖意,却仅仅是杯水车薪。
栗鸢忽然双膝一软,他手忙脚乱地抓住身边的毛巾架,才不至于跪坐在地。
不对劲儿。
花洒的声音被一阵耳鸣盖过,栗鸢的脑袋昏昏涨涨的,不像是发烧那种酸痛,更像是有什么未释放的**在脑壳里横冲直撞。
他好像是到发情期了。
自己的abo知识储量再浅薄,他到底也不是傻子。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抑制剂藏在包里,要假装若无其事地去拿吗?除了这个应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让虞衡给自己拿吧。
疼痛是理智的保湿剂,栗鸢用力一掐大腿根,吃痛地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擦干身体套上睡衣,谨慎地贴好信息素阻隔贴,却不想一开门对上了几个陌生面孔。
三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学长站在门口,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打头的是一个身材瘦高,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亚麻色卷发男,五官立体,看起来像混血,气质也出众。
栗鸢看见帅哥眼睛就发直,这张脸哪怕和虞衡相比都毫不逊色,甚至比虞衡要更温柔、更有亲和力。
卷毛帅哥看见栗鸢露面,嘴角的笑意加深,声音也温和有力:“同学你好,我们是来查寝的,既然两位都在,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晚安!”
栗鸢的内心被这温柔的笑容狠狠击中,脑袋也不晕了,身上也不热了,好像帅哥的笑容便是一剂猛药,浑身的毛病都治好了。
“晚——”
栗鸢飘飘然,一句“晚安”胎死腹中,眼前的帅哥被一扇水泥灰色的铁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
栗鸢幽怨地瞪着“罪魁祸首”,虞衡的随手一关,无疑是亲手打碎了栗鸢“温柔帅哥爱上我”的美梦。
虞衡反而面无表情地凑过来,伸手捏住栗鸢湿漉漉的后颈,信息素阻隔贴已经被他头发上的水打湿了。
“你的信息素都要飘出去了。”
栗鸢像触电般后跳一步,双手横在身前,以警惕的姿态面对虞衡:“你你你你你你瞎说什么!我是beta!”
“……”
很明显,虞衡并不明白栗鸢为什么要狡辩一个不加掩饰的事实,难道他愚昧地以为别人闻不出这是omega信息素吗?
虞衡没有说话,栗鸢也没有动作,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少顷,熟悉的alpha信息素充斥着这一方天地,发涩的梅子味包裹着栗鸢的全身。
“你是beta?”
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狐狸眼稍稍眯起,虞衡的语气里夹带着笑意,他伸手揽住栗鸢发软的身体,气息扑在耳侧,引得他的身体一阵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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