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骨！”姜随大喊，“你还好吗？”
可鲸骨已经无力回答，他不受控制地开始大肆吸食起来，碎片们瞬间被搅得漫天飞舞。
姜随看得头皮发麻，这些碎片数量众多还来历不明，这样肆无忌惮地吃下去只会害死鲸骨。他飞快地想着对策，余光突然看到机器人轻手轻脚地举起镰刀，正打算将鲸骨拦腰斩断。
刚刚清理细线的时候姜随放下了镰刀，没想到竟然让机器人钻了空子。
眼前的场景急得鲸骨两眼发黑，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别的，赶忙飞起一脚将机器人踹翻：“你干什么？！”
机器人被抓包了还一脸不爽，从头到脚都是急迫：“你傻啊，要是他把裁缝师的碎片吃进去融合了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下来的！”
“那你也不能直接砍了他。”姜随将鲸骨护在身后，“他是龙宫好不容易才配出来的，要是有个好歹你以为你还能活命？”
提到“龙宫”两个字，机器人脸上浮起一丝畏惧，不可置信道：“可他只是下属城市的城民，不是龙宫的。”
龙宫是七大城之一，要是知道鲸骨被龙宫直接庇护，机器人当然不敢动手动脚。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姜随瞥了机器人一眼，警告他不得打听其他城市的机密。
机器人这才泄了气，没再争辩什么。
姜随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绕到鲸骨身后，试图人工合上这张大嘴，可效果甚微，他完全没有阻止失控的鲸骨。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姜随面色不善地骂了几句，“最好别是裁缝师搞的鬼。”
机器人哑然，他直觉这事跟许乌鸢也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敢再去触碰姜随的霉头，干脆选择了闭嘴。
“啧。”姜随试了几种办法都没有成功，在他上蹿下跳累得不行的时候碎片也快被鲸骨吸食干净了。
鲸骨无法自主闭嘴，哪怕碎片已经悉数进了他的口中仍在不断地吸气，不过好在没把他直接撑爆。
“怎么说，要先出去吗？”机器人问。
姜随咬牙，他们没能力解决鲸骨的麻烦，只能出去求助，可要是一走了之又怕功亏一篑，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裁缝师的碎片一定在鲸骨肚子里。
本来近乎完美的计划就此落空，几个小时前姜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难怪以前的人都对裁缝师恨得牙痒痒。
“方判官，还不出来吗？”姜随不情不愿地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对方存在感实在太低，以至于姜随时不时会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藏在附近。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姜随只能继续喊话：“方判官，先前你可是口口声声承诺过要帮助我们围剿裁缝师，现在我们没有余力，可裁缝师也不好过，接下来可得看你的了。”
等了一会，方是非依然没有应答。
“我果然跟神庙这些判官不对付。”姜随大力按压着自己的头。
“他不会回答你的。”机器人插嘴，“你忘了地下的规则？不出声就不会被看到，他当然不会说话。”
“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未免谨慎过头，都这种时候也不愿意露面。
先前方是非主动找上门，声称他要帮霍华德找回场子，愿意跟他们一起下地对付裁缝师，事成之后原物奉还判官镰刀就行。
很合理的动机，很划算的买卖，他们也就没有拒绝。
下地之后，方是非确实在暗中为他们提供帮助，可也仅限于此了。
姜随陷入沉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机器人左顾右盼，想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视线扫到鲸骨身上时他突然一愣，猛地拽了姜随一下：“这是什么？！”
姜随顺着机器人的手看了过去，只见鲸骨已经停止了滤食，整个人昏死在地上，一团脏兮兮的东西正从鲸骨的嘴里冒出来，像是有人在后面推一样，这团东西滑得很快，转眼就已经探出来大半个身子。
这时候两人才看清，这团东西竟然是没拼合规整的安德森。
姜随看得目瞪口呆，他相当了解鲸骨的能力，被吸食的东西无论死活只进不出，根本不可能爬出来……也不对，姜随很快反应过来，刚刚鲸骨吞食了过量的碎片，装不下溢出来一些不足为奇。
可问题是，已经在鲸骨独自里待了几个小时的安德森怎么还是全须全尾的，一点被消化的痕迹都没有。
砰——！
姜随甩掉杂念，提起镰刀干脆利落地斩下，准备先发制人，趁安德森彻底逃出来之前做掉他。然而他这一刀下去只撞出一簇火花，冲击反震得姜随虎口开裂，向来无往不利的刀刃竟然没能劈开安德森。
噗。
伴随着一声干呕，安德森整个人一跃而出，从鲸骨的嘴里逃了出来。
机器人心知不妙，奈何他自己没什么阻拦的能力，只能下意识看向姜随，却不想姜随脸色铁青，站在原地没个反应。
“风干的胶水膜。”姜随盯着安德森喃喃自语。
“什么？”
“安德森身上裹了层东西你没发现？这就是‘风干的胶水膜’，跟之前我们敲碎的屏障类似，不过它要更加坚固，是白塔的特产畸变种，数量不多，怎么会在他们手上……”姜随已经被一连串的打击搞得麻木，腾不出震惊分给这个异样的畸变种。
另一头，安德森好不容易重见光明，疯狂地大口呼吸起来，还没忍住干呕了几声，闷在鲸骨肚子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
“我的天，终于……”劫后余生的安德森庆幸道，然后他就对上了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安德森自以为隐蔽地朝后缩了几步，对着自己身后说：“你你你别躲我后面，我可对付不了他们。”
一堆碎片从安德森背上掉落，迅速融合起来。
很快，散落的碎片合成了大半个人形。
正是许乌鸢。
刚刚凝聚起来的许乌鸢二话不说，先反手把鲸骨的嘴给缝上，免得他再喷碎片出来。
“恩？”许乌鸢左右看看，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想了想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姜随：“……”
机器人：“……”
姜随已经没有力气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些逃避地期望这只是一场诡异的梦。
他不想问，许乌鸢却是不依不饶：“你肯定很好奇吧，我可以大发善心给你做个解说。”
“倒也不必。”姜随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悄悄摸上自己的武器，试图抓紧时间放手一搏。
“哎，要的要的。”许乌鸢勾了勾手指，掉落地上的细线突然腾空缠住姜随的手，三两下就缠了个死结，“我难得想做个善人。”
姜随不得不跟这些难缠的线较量起来。
许乌鸢收起罩在他跟安德森身上的屏障，刚刚虽然挡住了镰刀的斩击，不过上面还是受了影响开裂，起先还不明显，这会已经散成了蛛网形状的裂纹。这玩意还是在黑域的时候从周秧手里薅的，跟薛钰对峙的时候用过一次，效果一直不错，可惜也损坏了。
在安德森被鲸骨吞入腹中之时，许乌鸢顺风把它一并送了过去护住安德森，当时他也没想好该怎么用，只是习惯性地留了后手，毕竟房间里敌众我寡，必要的时候可以靠这一手强行拉拢安德森。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落入碎片浪潮之后，许乌鸢的碎片被分得太散，他又不能挪动，想自力更生支棱起来希望渺茫，后来他看准时机将线分段刺入鲸骨体内，姜随还是晚了一步，在他斩断鲸骨手臂的时候，打头的线已经深入腹中找到了安德森。
安德森本来已经绝望赴死，不想落入腹中后竟然毫发无损，搞得他是又惊又喜，一下子从地狱直冲天堂。
线不能说话，只能缠在安德森手臂上扭成一个个大概的文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安德森明白过来。然后安德森就在鲸骨腹中大闹，搅得内部天翻地覆，误打误撞开启了鲸骨进食模式。
在鲸骨强大的吞食能力下，地上的碎片都被吸了进去，许乌鸢的碎片们才在其中重聚。
再然后就是他们被越积越多的食物推出鲸口，许乌鸢也终于把自己拼了回去。
为了避免里面的碎片继续喷涌而出，许乌鸢还贴心地缝上了鲸骨的嘴，他实在不想被滂臭的碎片喷一身。
许乌鸢在角落里发现了人事，她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体破裂得十分严重，估计是跟姜随他们爆发过一场冲突。匆匆扫了一眼，许乌鸢就收回视线，人事落败至少对他没有坏处。
姜随很快摆脱了死结，挥舞着镰刀冲许乌鸢杀了过来。
他出手极快，转瞬的功夫就到了面前，许乌鸢也是堪堪闪身才避让过去。姜随早有预料，硬生生改变刀锋方向，再度冲着许乌鸢的面门杀了过去。
许乌鸢只能继续闪避，镰刀太过锋利，他拿出来的线都被金属斩断，姜随动作又实在太快，躲得他都有些站不稳。
几个回合之后，许乌鸢一个失误给姜随露出了个大好时机，他甚至可以拦腰斩断许乌鸢。
可姜随却直奔许乌鸢身后，一把抓住没了意识的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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