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安国没有人不知道爱国敬业的婉宁公主。
许是因为曾遭受过苦难,她特别喜欢行善事,其中最喜欢的是去慈幼院做善者。
曾经的她站在院内,穿着临时发的衣物供他人欣赏,而现在林昭成为站在屋檐下的人,在院长一声声殷勤话语中观察着他人。
“这些都是表现最好的孩子,等今年青花春日宴她们会被送到各府邸做二等丫鬟。”
一旁院长详细认真的讲述着孩子们的去处,看着与之前相差无几的风景,林昭偶尔点头以作回应,实际上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可以随意走走吧?”笑着打断院长的喋喋不休,林昭询问。
还没说出要资金支持的院长悻悻抿了抿嘴,把没说完的话咽在肚子里说当然可以。
还是那棵梨花树。
周围的枝丫挂满鲜花,唯有它光秃秃一片,毫无生机。
许是触景生情,许是人到了年纪就变得矫情,她特别想吟诗一首: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是秦正言消失的第六年。
春日风大,刮的她眼角泛红,为自己没有的情愫感到好笑,一转身撞进了梨花香。
“公主,国师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喜欢买葡萄,市面上的葡萄快被他买光了,有些王孙子弟看不惯这种行为,吵着要去监市告呢!”
阿荣抱着要用来做梨花酥的花瓣,着急说着自己得知的消息,许是太过于焦急,身后一片梨花路。
宁帝当初派林昭说服元庆回来当国师,无奈元庆讨厌杀兄弑父上位的无用皇帝,告老还乡隐居山林。
虽然说林昭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出山,为了做个样子还是假意去请了三次。
“国师这个位置我一直觉得小师弟适合,只是……”
林昭懂他未言尽的话语,没有再劝说,而是给远在秦家的秦正岐写了封信。
至此,秦正岐以秦正言的名义成为了国师,而失踪的六年以游历山水一笔带过。
而原因,是林昭的私心。
中元节那日,她见到了秦正言。
当时阿荣因为看不下去她如同行尸走肉的躯壳,忍不住出言说教,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开心或者发泄情绪。
可情绪被压抑的久了,就没有了情绪。
“我也没有很想他。”没什么信服力的笑容强硬挂在脸上,阿荣见她这幅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让她自生自灭。
其实林昭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自她当上长公主后,权利金钱如同奔流而下的江水源源不断向自己倾斜,利用这些资源,她学习了曾经在钦天监学不到的东西,展露出天赋被宁帝赏识,接管了一部分朝事。
她没有称帝的想法,只是宁帝做事犹豫不决,需要她来决断。
在林昭的治理下南安国蒸蒸日上,不光是农业军事领域,商业也逐渐发展起来。
婉宁公主的名号就此在南安国打响。
每一天她都窝在御书房处理事务,偶尔闲下来研读圣书,十二个时辰几乎排满了计划。
她没有时间思念秦正言。
“人的性格会变得,阿荣。”林昭走上前为她拭去被气出来的泪水,安抚地笑了下:“只是现在的我变得安静了而已。”
两个人又说了些贴己的话,原压在林昭心底的愁闷消散了些许。
磨不过阿荣的撒娇,她们还是去了猜灯谜活动。
一盏兔子灯而已,林昭没什么得到的兴趣,再加上讨厌露面张扬,只静静在人群中看着阿荣答题。
不出所料,没一会儿阿荣带着兔子灯开心跑了回来。
“呐,送你的。”她大手一挥,把得来的奖品塞进了林昭手中。
兔子灯是用纸而做,拿在手里是很轻的重量,林昭点了点说了声谢谢。
远处又有商铺在举行猜灯谜活动,阿荣好胜欲上来,打了声招呼后跑进了人群。
林昭倚在树下,提着薄如蝉翼的灯笼微微一笑,为片刻休憩喘了口气。
中元节出行的百姓实在多,即使林昭站在树下,也不免被来往人群顶撞肩膀。
好不容易被勾起来的闲暇之意又被打搅,看着接踵而至的人海,林昭在心底默默规划上市区分散人流的方案。
在如同过江之鲫的人潮中,人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与林昭擦肩而过,她冷淡着脸,宛如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异类,与他们背道而驰。
逆流而上的感觉不好受,走了没几步,兔子花灯被人群挤破,微弱的火光消失只留给衣裙一圈灰烬。
“抱歉。“一道男声在头顶响起,林昭本想说无碍,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男人的声音,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她的眼睫震颤着,在汹涌人潮里林昭拉住男人,做了几番思想准备抬眼望去。
只一眼,泪盈满眶。
六年,两千一百九十天,林昭终于见到了秦正言。
与记忆中的少年没什么不同,无非是高了些壮了些眉眼长开了些。
“你……”一开口,她被自己颤抖的声音吓住,这才感到自己全身因为激动而止不住发凉。
对于与林昭的相遇,秦正言也很意外,他想说什么一个活泼女子窜了过来问阿他在做什么?
“咦?”那女子看清林昭容颜后眨了眨眼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是在你的——”
“苦艾。”秦正言轻微斥责,女子咂咂嘴不在言语,只是眼神依旧盯着林昭看个不停。
这种场面原谅林昭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的反应,只能任由逆流而上的人流不停冲撞她的肩膀,通过疼痛印证自己还有知觉。
“你……”
几番张口,林昭依旧无法吐出一句完整话语。
她能说什么呢,她要说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秦正言经历了什么,但身边有了其他女子,想来过的不会差。
不差就好了。
林昭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觉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复揉搓心脏,一会儿酸痛一会儿窒息。
好在这种尴尬的场面没有维持多久,再一次拔得头筹的阿荣抱着礼物跑到林昭身边,看清其余二人后欢笑表情僵在脸上。
“公……小姐我们走吧。”
阿荣搀扶着林昭,渐渐远离人群。
只至回府,林昭也一语不发。
看着明显心情低落的少女,阿荣也跟着难受。
“要不去书房批个奏折。”她竟开始打自己的脸。
林昭摇头说不想。
“去吃梨花酥?”
摇头。
“喝酒。”她招呼身后侍卫去取酒,自顾自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懂你心情,不醉不归。”
也不知道她说的哪句招笑,林昭竟捂着唇笑了起来。
连带着笑意出现的,是她有些活力的语
“你从哪里学来的三教九流把式,宫规森严委屈坏了吧?”
阿荣说没有,也就是在林昭把她送去暗影阁锻炼的时候耳濡目染了。
“话说,你真不伤心?”侍卫取酒回来,顺带几碟下酒菜放在桌上。
打开盖子酒香顺着缝隙飘至空中,阿荣为二人各斟一杯,放置面前。
从表面看水和酒没什么不同,林昭晃悠着酒杯,歪着脑袋看其在烛光下的光晕,回不伤心。
“我只想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见我。”
“但比起他出意外,这样的结果也能接受。”
自秦正言帮助她揭穿齐院长罪行而消失后,林昭最期盼的就是他活着。
如今知道他好好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林昭也便安心了。
可这心怎么又紧了呢?
“好苦。”许是她太久没有喝水,口腔里尝不出味道,冷不丁灌了酒一股子苦涩涌上心头。
闻言,阿荣又到了一杯尝了下,“这是果酒怎么会苦?”
果酒不苦的话,
那就是酸了。
“去查查秦正言突然来上京的理由。”
整个六年不见踪迹,仿佛人间蒸发,如今突然冒出来,一定事出有因。
任务来临阿荣不能推辞,恋恋不舍的又喝了几杯这才领命离去。
口腔里满是果酒清香,甚至舌尖还反着甜味,林昭是不是太劳累身体不好,怎么还能尝出其他味道。
酒净人散,林昭站在门口望着天上圆月,周围群星作伴,可还是有一股孤寂萦绕周身。
没有窗棱限制,它怎么还是孤独的。
那边阿荣从侧门进入,带来了打探的消息。
“他身边的女子名为秦苦艾,是秦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他的妹妹。”
夜里安静,远处街道的热闹还未散去,旁边人的声音在喧闹中尤为明显。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林昭叹了口气,真不明白阿荣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阿荣撇撇嘴,因为喝了酒脸颊绕着红晕,只看一眼林昭便清楚这个任务她是完不成了。
醉成这样,没打听成秦正岐就是最大的万幸。
“给你发放一天假,好好休息再回来。”
她摆摆手示意其退下,自己也准备回去睡觉。
在即将转身的一瞬间,烟花满天,震耳欲聋。
不是远处的街巷,是公主府的大门。
天边五颜六色的烟花清楚照亮了林昭蹙成一团的眉毛。
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居民区放烟花,不怕引起火灾吗?
许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瞬她就听见离开的阿荣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嘴里断断续续说着:
“柴房……柴房走水了!”
走水可不是小事,林昭指挥着侍卫去水房打水,自己也提起裙摆前去救火。
在一簇又一簇的烟花下她焦急跑着,一朵盛大的烟花在眼前炸开,一时间吓得她停住的脚步。
以至于她忘记躲开掉落的未燃尽的烟灰。
与其说林昭对秦正言的感情是模糊的,不如说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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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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