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床,别睡了!!出事了!”苏谨信提高了嗓音,试图靠着音量将醉汉大哥唤醒。
“再睡一会儿…宝宝,就再睡一会儿。”醉汉大哥咂巴着嘴,竟然还开始撒起了娇。
苏谨信:“……”
苏谨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既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就干脆改换了策略。
只见苏谨信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刚刚酝酿出的脾气全部都押回了腹腔中,随后就连声音都比方才温和、自然了许多:“走吧哥,咱再去喝下一场?”
“下一场!走!”听到喝酒,醉汉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先豪爽地一挥手,“喝!今天哥请客!”
“请你个大头啊!赶紧睁眼了,看看你周围!”很明显,苏谨信的温和功力只能维持一句话,“我们被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可能是被绑架了,这里还没有信号。”
醉汉大哥醒了,这会儿总算能听进去苏谨信的话了。
醉汉挤了挤眼睛以后才艰难地将双眼睁开,昨天喝得太多了,视线聚焦了好久才勉强看清了苏谨信的脸。醉汉大哥昨晚还在一口一个“朋友”的叫着,甚至还在往苏谨信的身上套他原创的故事,这会儿竟是对苏谨信一点记忆都没有了。那双清澈中带着点茫然的眼睛盯着苏谨信看了半晌才缓缓地发出疑问:“诶?你是谁啊哥们。”
“……”苏谨信咬牙切齿。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揍人。可是对着一个醉汉发脾气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于是他只能磨着牙根,将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好在这位醉汉大哥的神智还是上线了——虽然过程非常坎坷。
苏谨信看着醉汉的脸色从开始的茫然变成了恐惧和害怕以后反而舒了一口气。毕竟刚刚的气氛有一点太欢快了,欢快得让他一度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就是那个人吗?让我们去参加什么……呃,什么「会议」的。”醉汉大哥扒着车位座椅将身子往前探,试图看清站在洋房门口的男人。
“对,他还说其他人要等不及了。”苏谨信如实地转达。
“等不及了?什么等不及了!奶奶的,打听过老子是哪条道上的吗!居然敢绑架老子?”醉汉大哥虽然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但是擅长张口就来,这会儿听他非常有气势地呸了一声竟然还生出了几分气魄。
只见醉汉大哥摩拳擦掌了两下以后就毅然决然地打开了车门,苏谨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醉汉大哥甩下了一句“让我去会会他”以后气势汹汹地朝着男人走过去。
听醉汉大哥这么笃定又自信的话语,苏谨信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是摊上了一个靠谱且勇于出头的好队友,连忙跟着一起下了出租车。
苏谨信踏出了出租车,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想再次确认这奇怪的地方到底有没有退路。
出租车正好停在了庄园内,在身后就是一扇黑色的大铁门。铁门已经有些生锈了,大约有三人高的门此刻正大剌剌地敞开着,在阴天的衬托下竟然显出了几分威压。而真正让苏谨信感到不寒而栗的地方也并不是铁门,而是那门后。
道路只是延伸出去了两三米就埋入了大雾之中,正常来说在雾中视线应该是逐渐地被遮挡的,可是那道路却像是被截断的一般,和大雾连接的地方好像是被一把锯刀切割开的一般,留下了一道平整的切割面。
割断道路的滚滚浓雾就好像是一只能够吞噬一切的巨兽一般,用它庞大的身体将人都困在了庄园中,而那缭绕的烟雾就是它无声地咆哮,就好像只要靠近它一步就会将人拆解入腹。
苏谨信只是望了那浓雾一眼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几乎本能地想要远离那片浓雾。他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醉汉大哥。可是刚刚到了洋房门口却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哦哦、您叫虞沉舟啊!那我就叫你沉舟哥吧!您好您好,幸会幸会,哎呀,虽然是第一次和您见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果然缘分这东西就是奇妙呢!……所以沉舟哥啊,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您把我们带到这地方来是有什么事吗?”
只见刚刚还扬言要收拾男人的醉汉大哥此刻脸上露出了憨厚老实的笑容,谄媚的模样溢于言表,那弯腰哈背的样子让一米八的大高个莫名地显得挨了一截。他一边说还一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烟给那个叫虞沉舟的男人递过去。
虞沉舟此刻和苏谨信露出了一样不明所以的表情,眉梢一挑,漂亮的桃花眼中全是困惑。但是在他的认知里这两人是一对情侣,而他刚刚和苏谨信的三两句交流里,让他觉得苏谨信还是个比较能相处的人。毕竟他刚刚自己一个人在洋房门口等苏谨信的时候也进行了一下复盘,觉得自己刚刚那模样对于初次来这里的人来说太像坏人了,这样苏谨信还没有失态或是冲过来揍他,已经是很不错了。
虞沉舟给苏谨信抛过去一个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而这次换成苏谨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呃……叫我沉舟就好了…不用了,我不会抽烟。”虞沉舟被醉汉大哥真挚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婉拒了大哥递过来的烟,揉了揉鼻子以后才继续道,“这里不是我带你们来的,是「空间」带你们来的。具体情况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来叫你们起床的。但是关于这里的事情我也确实知道一点,不过还是进屋了再说吧,里面还有其他人,我也就不用再多解释一遍了。”
说着,虞沉舟也没有等待那两个正在面面相觑的人的回复,在苏谨信和醉汉大哥疑惑的目光下径直推开了洋房的大门。
洋房一开门就是一个大型会客厅,要说面积的话这一个会客厅的大小就抵得上苏谨信的三个出租屋了。整个会客厅的布置也可以用“奢华”两个字来形容,不同于洋房外观的灰色,会客厅中所有的布景都以金色为主色调。
这个房间虽然很大,但是有效的空间并不算多,大部分的地方都摆放了壁橱一类用于收藏的家具,而放置在其中的陶瓷娃娃摆件也是精巧的不行。苏谨信是摄影师,虽然是以拍人像为主的,但是平时都会使用摄影道具来衬托人物或是丰富画面,尤其是摆件一类,接触的是又多又杂,在淘货方面也算是半个专家了。而这半个专家轻易地就看出了这些摆件样样都做工精美,没有长时间地打磨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精细程度的。
只是这一个会客厅的摆件都是瓷娃娃,所有娃娃的视线都汇聚到了正中间,这画面也实在让人觉得渗得慌。
会客厅的中央放了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两侧分别放置了五把椅子,而两个主家位却是空荡荡的。
在座一共五男两女,各占了一个位置,剩下的三把明显是留给他们三个“迟到”的人的。
苏谨信在一堆陶瓷娃娃和七位同志的注视下尴尬地坐在了最靠外的椅子上,醉汉大哥坐在了他旁边,而那个叫虞沉舟的男人就坐到了醉汉大哥的旁边。
苏谨信才刚刚入座就可以感受到桌子上的气氛非常焦灼。那些人的视线都盯在虞沉舟的脸上,那些视线中有不耐、有胆怯还有一些惊惧的,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的负面情绪,此时都聚焦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这样的氛围让一旁的苏谨信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被人盯着瞧的虞沉舟反而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抽开椅子便坐下了。
“喂,现在这两个睡不醒的也来了,你能说这到底是哪里了吧!”虞沉舟的对面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性。女人画着浓重的妆,整张脸就像是特效一样让人无法分辨出她原来的五官是长什么样的,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眼角的妆已经有些脱落了,看起来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了。女人声音非常不耐烦,说话间她还用指节在桌子上敲了敲,催促着沉舟回答她的问题。
“对啊…我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女人身旁坐着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男士。男人看起来非常的瘦弱,他顶着一个教导主任专属的地中海发型,但是声音却在瑟瑟发抖。他此刻正缩着身子,几乎就要蜷缩在椅子上了,讲这句话都似乎用了他很大的勇气一般,目光偷偷地瞟了一眼虞沉舟以后又立刻低了下去,声音越发地小,“不会是你把我们抓过来了还要假装和我们一样是受害者吧……”
唯唯诺诺的男人话说完以后,苏谨信明显的感觉到长桌上的氛围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那种怀疑和警惕的视线愈发地**。很明显,在场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甚至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虞沉舟对于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早有预料,气定神闲地也不着急为自己做辩解:“好吧,既然人到齐了那么我就把我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各位好了。我刚刚不说只是因为人还没有到齐,不想把同样的话重复好几次而已。”
这么说着,虞沉舟还朝着苏谨信和醉汉大哥这里瞥了一眼。
虞沉舟现在是这个会客厅里的焦点,焦点朝着他们这里看过来以后整个会客厅的人都朝着苏谨信这里望了过来,那凝重的气氛一下从虞沉舟的身上转嫁了过来,压得苏谨信有些透不过气。
“睡不醒”的苏谨信也只好硬着头皮朝众人抱歉地笑了笑。他旁边的醉汉大哥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人埋怨的视线,哈哈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各位,昨晚喝多了,我这脑袋现在还不清醒呢!”
刚刚带头质问虞沉舟的女人似乎非常瞧不上醉汉大哥没有紧张感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才收回视线,又一次催促地对着虞沉舟敲了敲桌子,颇有点审问犯人的架势:“你继续说。”
“好好,我继续,不要这么凶嘛姐姐!”虞沉舟说话的时候还嬉皮笑脸的,他也许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可是见没有人搭理他以后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首先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虞沉舟。”
坐在桌子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嗤笑了一声:“沉舟?你爸妈还挺会取名的。”
“哈哈,是啊。”虞沉舟尴尬地笑了笑,但是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没有受到男人的影响,“我们接下来应该会共度几天时间,互相知道一下名字会比较方便。……我想大家应该都是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来到这里的吧,和各位的遭遇一样,我也是这样来的。不过嘛,我也确实有和各位遭遇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和各位不是同一个时间点来的,我已经在这里进行过一轮「游戏」了。”
坐在虞沉舟旁边的女生张了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虞沉舟抬手打断了,“「游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我上次的经验,人到齐了以后过一会就会有人来发布「游戏」内容了。我想这「游戏」对于在坐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所以在发布规则的人来之前还是先做一下心理准备的比较好——关于我上次的游戏的话,我想各位应该对细节也没有兴趣,那么我就说一个大概好了。上次的游戏是一个规则类的游戏,你们有谁看过规则怪谈吗?就是触发了条件就会死的那种。”
虞沉舟特地在“死”字上咬了重音,整个会客厅的气氛都随之沉默了起来。这种话如果是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听听也就算了,毕竟“死亡”这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很少有人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就去思考自己会是怎么死的。
但是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离奇的带到这个空间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而虞沉舟——这个自称在空间里已经待过一轮游戏的人,对比他们九个小白来说此刻就是唯一的情报点,所有人都希望他下一句话就能说“我是和各位开玩笑的”。
但是期待的话语一直没有到来。在场的人都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得到这个空间的不对劲,这种感觉是莫名的,就像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样。
苏谨信可以从这个沉默的氛围中感觉到——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虞沉舟的话,在这个所谓的“游戏”中,只要一个不小心就真的会丧命。
当然,相信了虞沉舟的话的人中也包括了苏谨信。现在手机没有信号,在场各位的手脚都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被限制行动,但是所有人都乖乖坐在会客厅里听虞沉舟发言。虽然苏谨信来得最晚,没有时间探究这个地方,但是这些早就在这里坐下了的人应该是有时间去进行调查的。而他们调查了以后还选择坐在这里听虞沉舟的发言那就只能说明这个洋房、这个庭院,不是轻易就能够离开的。
而不是使用手段、使用人力将人强行留下的话,那到底是什么可以让所有人都只能选择坐在这里?苏谨信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那片释放着危险气息的浓雾,登时不敢细想下去了。
当然,在场还是有人不相信虞沉舟的话的,比如说醒的最晚的醉汉大哥:“不可能吧!别开玩笑了沉舟哥!照你这么说就是有人杀人咯?杀人可是犯法的啊!”
“很遗憾,如果是有人杀人的话那么事情还不至于那么棘手。”虞沉舟耸了耸肩膀,“如果是有「人」杀人的话,把那个人揪出来就皆大欢喜了。但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形容,我只能够想到的只有「超自然现象」这一个词而已。”
“「超自然现象」?这怎么可能!”醉汉大哥反驳道。
“我在来这里之前也以为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确实全都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了。”虞沉舟垂下眼眸,睫毛颤了颤,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最后露出了一个苦笑,声音也显得沙哑起来,“我也只是将我知道的都告诉各位而已,事实上,上次事件我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这次的「游戏」不会像上次那样,最好只是一个简单的桌游,大家嘻嘻哈哈一整天以后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你知道怎么回去吗!”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男人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虞沉舟,苏谨信还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些许迫切。
“我知道。”虞沉舟坦言,“会有一个很奇怪的按钮……嗯,怎么说呢,就是你看到的一瞬间就会觉得它是很违和的,感觉它和周围的一切都不搭,很突兀地在那里。按一下那个按钮游戏就结束了,到时候会有大巴车来接各位。”
“那你怎么没有回去?”方才那个呛虞沉舟的男人又开口了。
虞沉舟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在场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中败北了下来,摊开两只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以后很不好意思地交代道:“游戏结束以后,我们等了很久车子很久都没有来,我就去了个洗手间。结果出去的时候就发现大巴车已经到了并且已经发动了,我赶忙追上去,可是他也根本不停车,我就被困在这里了。”
众人:“……”
男人吐槽他:“还能因为上厕所而耽误逃出去,我看你也没有那么‘九死一生’嘛。”
虞沉舟也只能嘿嘿一笑:“人有三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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