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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苏谨信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从开始的茫然坐在一边到现在的眉头紧锁,仍然觉得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非常匪夷所思。虽然苏谨信偶尔会看一些科幻片,但是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中真的存在超自然事件的。

苏谨信在心中整理了一些疑问,刚要开口就听见楼上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声音。显然,会客厅里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声音,不约而同地紧绷起了神色。其中几个人大约是听力比较灵敏,他们的表情说是紧张,更像是害怕,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更是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苏谨信在听觉这块不算特别灵敏,只能辨认出那声音非常清脆,像是瓷做的乐器,但是发出的声音却要比乐器来的更加刺耳一些。那声音传出的节奏就好像是在打节拍一般,一下一下间隔得非常均匀。

如果苏谨信没有听错的话,这刺耳的脆响声似乎……就是从他的正上方传来的。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抬头去看,头顶上除了天花板和金色的水晶吊灯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但是同时这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响起,从他的头顶一直往另一边挪动。

就好像是被老师点到一样,那个声音经过一个人的头顶,下面那个人就会紧张又小心地抬头看一眼天花板,生怕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正巧砸自己脑袋顶上。

整个会客厅的氛围都因为这个突兀的声音陷入了冰点,除了经历过一轮游戏的虞沉舟看着还算游刃有余,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搞不清状况的醉汉大哥在东张西望了。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正在往楼梯口挪动。过了大约半分钟,楼梯口果然晃出了一道身影,而出现的也并不是妖魔鬼怪,恰恰相反,那是一位长相绝美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粉白色的纱裙,看样貌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脸颊上的稚嫩还没有完全褪去。她的肤色雪白,眼窝深邃,五官像是被画笔勾勒出来的一般精致,如墨的长发在她一步一步下楼时跟着轻微晃动,美得就像是从画中走来的一般。白色的轻纱在她行动时跟着轻轻晃动着,在金色的灯光下泛着点点光辉。只是在她每走一步的时候那清脆的声响都会跟着响起,苏谨信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压得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是敲打乐器时带出来的,而是这个少女的脚步声!

她的目光扫过会客厅,仿佛是在确认人数,看到十个人整整齐齐的都坐在桌边以后才继续提着裙摆缓步向下。

虞沉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会议」开始了。”

一直到那清脆的脚步声停到桌前占了一侧的主家位,少女的脚后跟轻轻地碰到一起带出了一声轻响。她的目光始终微微垂着,似乎没有要和在场其他人对视的意思。

少女的脚步声实在太过诡异,让人下意识地就把“罪魁祸首”的名头挪到了少女身上,那些试探和怀疑的视线也都随之落了过去。

对面那个看着唯诺的男人在看到少女站定后也舒了一口气,身上紧张的情绪明显散去了不少。

就在苏谨信疑惑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只见少女朝着众人微微欠了欠身,浓密而卷翘的睫毛跟着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缓缓张开了粉嫩的嘴唇:“各位好,欢迎来到我父亲的庄园。”

少女的声音很轻,语气平缓的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一般。虽然她长着一张非常生动的脸,但是这不带一点波澜的声音,再加上方才虞沉舟对这个空间的解说,让人不自觉的将少女和NPC一词联想到了一起。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安娃。”安娃提起两边的裙摆,在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以后从容地朝着在座的人行了个礼,“相信各位都是为了瓷娃娃来的吧?……但是非常抱歉,我的父亲在几日前感染了恶疾,所以各位订购的瓷娃娃都还没有完成。直到今天上午才刚刚完成瓷娃的烧制,还需要给它们添上五官才能交给各位——这是个细致的活,大概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完成。为了弥补大家,我们也将会在工期内招待各位住在庄园中,并且向诸位提供一切的生活所需。各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房间门上都贴了各位的名牌,找到自己的名字后自行入住就行了。”

“……瓷娃娃?什么瓷娃娃?我可没有订过。”就在大家都屏气凝神听安娃讲话,试图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棒槌醉汉忽然开口了。刚刚那个僵硬的气氛可把醉汉大哥给憋坏了,这会儿有人先一步出声了他也就顺势接住了,自顾自地开口道,“我都没有订过,那就可以让我走了吧?这都已经中午了,我得赶快回家去做饭才行了!我老婆说今晚想吃海鲜大餐,那玩意儿可费功夫了!”

醉汉大哥说完后,苏谨信注意到虞沉舟扭过了头,视线偷摸的越过醉汉大哥望向他,用眼神向他示意:你老公对你真好。

苏谨信:“……”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里打人犯法吗?

“这里是我父亲的庄园,我父亲是做瓷娃娃的名师。”安娃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情绪起伏,她的声音又细又轻,她明显的对醉汉大哥的私人情况不感兴趣,在停顿了一下以后回答了他的前半句话,“我并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订购娃娃的相关细节,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我想您应该是有订购娃娃的才对吧?——父亲这会儿正在闭关制作娃娃,他让我来招待各位,我也只是完成父亲交代给我的任务而已。”

除了已经经历过一轮“游戏”的虞沉舟以外,在场的人听完了安娃的话基本都在云里雾里。

没有人订购过瓷娃娃,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方才看着张扬的女人动了动艳红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咽进了口里没有出声。女人此刻觉得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安娃身上透着一股异样的违和感,这虽然只是说不清道不明地直觉,但是也足够让她对安娃产生畏惧。

片刻后,见没有人要继续说话,安娃才吸了一口气,声音缓缓地继续道:“父亲为各位准备好了客房,就在这主楼的二楼。门上都已经贴好了相应的名字,各位对照着名字入住即可。陈娃——这里的厨娘会负责准备各位的伙食,饭点的时候来到大厅就行了,当然,如果各位饿了的话厨房也是可以供各位使用的。只是有一些事,请各位一定要铭记……父亲正在闭关中,他需要集中精力制作瓷娃娃,所以请各位不要去打扰他。父亲喜欢安静,制作娃娃的地方不在这栋主楼中,诸位在主楼中活动的时候无须顾及父亲的存在。另外,也请各位不要在夜间进行活动,庄园入夜以后公共区域通常是不开灯的,各位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庄园的路线,在庄园中走动的话也许会受伤的。”

方才那个呛了虞沉舟两句的男人在闻听了安娃的话语以后拧起了眉头,咬着自己的指甲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中满是警惕。

安娃的话忽然顿住了,那双一直向下垂着的眸子也终于抬了起来,漂亮的双眸在金色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光辉,让人忍不住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美丽的脸庞上。安娃的动作有些缓慢地扫视了一圈坐在桌边的十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谨信总是觉得那双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逗留,而是在看他身后陈列的这一壁橱的瓷娃娃。

“还有这庄园中的瓷娃娃,虽然各位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在和瓷娃娃见面的时候请打一声招呼——这是对父亲创作的艺术品的尊重。父亲制作完了各位的瓷娃娃后会亲自将瓷娃娃带于各位的……那么,就请好好享受在庄园中的时日吧。”安娃就好像担心会惊扰了什么一般,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总是很轻很缓慢。她就好像真的是来完成任务的一般,说完了话便提起了裙摆,转身就要离开。

现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初来乍到的人们还没有适应这里怪异的气氛。

一下子摄入了太多的信息量让苏谨信没有办法完全消化,但是唯一能够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个叫做安娃的少女和这个“游戏”有许多的关联。

“等一下!”见安娃要离开,苏谨信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去挽留她。

这一场会话不算长,但是却透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苏谨信一时有些着急地想要探究真相,试图从安娃那里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因此情急之下苏谨信叫住了安娃,可是事后,又发现自己的脑袋乱乱的,根本整理不出什么思路来,即使留下了安娃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在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到自己身上以后,硬着头皮随便提了一个问题:“游戏要怎么结束?”

安娃转了回来,重新面向众人,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疑惑:“游戏?什么游戏?”

“就是……”苏谨信下意识地想要接下话,话音刚刚出口就看到虞沉舟朝着自己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自己不要再问了。也许是因为虞沉舟身上带着“参加过一次游戏”的光环,苏谨信盲目地就相信了他的判断闭上了嘴。

只见虞沉舟在止住了苏谨信之后,那只半空中的手直接落到了桌子上借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从容的味道,似乎完全没有把当下的焦灼放在眼里。虞沉舟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游刃有余的态度让在座仍然混乱、慌张的人吃了颗定心丸。

“还有什么问题吗,这位客人。”安娃望向虞沉舟,声音轻柔的就像是一片飘扬的羽毛。只是在这个情景下,再甜美的声音也会让人毛骨悚然。

“有一些。”虞沉舟也不跟她客气,拉长着尾调一副轻松的模样。他随意地将椅子踢开了一些,然后踱步到了安娃面前。那双自带温和气场的桃花眼眯起了一些,透出些许危险的光芒,只是同时他的唇角还带着笑意,似乎是在刻意地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和善,好隐去那份潜藏在黑眸下的咄咄逼人,“你刚刚说是你父亲派你来招待我们的,那么我们有事、有需求的话怎么去找你呢。”

“我就住在三楼的房间,房间门上有我的名字,有需要的话可以去那里找我,我平时都在房间里。”安娃回答。

虞沉舟:“那我们既然是被招待住在这里,应该是可以在这个庄园里自由行动吧?”

安娃不假思索:“是的,客人。”

虞沉舟再次提问:“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你父亲在哪里?”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那么在场的除了虞沉舟以外都是新人小白,甚至对这个游戏世界的规则都是一知半解的。虽然在会议以前大致的从虞沉舟那里了解一点这里的情况,但是在真实上手的时候仍然是云里雾里的——尤其是大家都是被迫参与的游戏。

而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围观虞沉舟这个已经参加过一次游戏的“大佬”是怎么操作的。

只见方才回答问题飞快的安娃在听了虞沉舟的第三个问题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才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父亲不喜欢在制作瓷娃娃的时候被人打扰。抱歉客人,这个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哎呀,我也不是非想要打听令尊的所在啊。”虞沉舟见安娃不愿意回答,立刻就换了一个态度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快速地眨了一下那双勾人的眼睛,方才那点危险的气息就全然消散了,“我这不也是担心误闯了令尊的工作室,打扰了他老人家嘛!你告诉我们他住在哪里,我们也好避开令尊所在的地方啊!”

虞沉舟把话说周到了,让人想不出拒绝回答他的理由。可是对面的安娃面对虞沉舟的执着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次她沉默的时间很长,就在在座的各位乃至于虞沉舟都觉得安娃不会给出答案的时候,那个轻细的声音却再次开口了:“我不能告诉各位我父亲的工作室在哪里。但是父亲的工作室也不是轻易就能够被找到的,所以各位可以随意的在庄园里走动,不用担心打扰到父亲。”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虞沉舟做出了一副痛心的模样,没有再要追问下去的意思。

“那么,还有问题吗?客人。”安娃抬了抬眼睛去和虞沉舟对视。

“没有了。”虞沉舟秒答。

“好的,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各位也请自便。”安娃点了点头,说罢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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