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响午。
白萧坐在竹亭里擦拭鸿鹤的剑身,一言不发地听着谷爻的抱怨。
这边荀凡拦着白萧不让他下山,那边谷爻没有能力领导受到惊吓的师兄弟们。
此刻青峰山一片混乱,许多人嚷嚷着要下山。
谷爻见二师叔不为所动,便顺着二师叔的视线看向师叔手中的那柄剑。
才见这剑好看得很,剑身通体莹白,剑柄如仙鹤,剑的尾缀还挂着红色的剑穗。
谷爻忍不住地问:“师叔,您换佩剑了?”。
白萧听后,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将剑归鞘横放桌上,道:“此剑名为鸿鹤,是我三师弟的剑,飞升前,这柄剑并没有被他带走”。
一听到飞升二字,谷爻立马想到青峰派确实有一位早已飞升的师叔,正因如此,他才不远万里来到这青峰山,寻求一线成仙的机会。
谷爻继续问:“三师叔为何把剑单独留下?”。
白萧听后,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听他低声地说:“这柄剑的主人不是他”。
谷爻一听,大感疑惑,什么叫这柄剑的主人不是他?难不成神仙还偷别人的东西不成?
随后白萧也不管谷爻还有没有问题,抬手便将鸿鹤收入芥子袋中,他站起身的一瞬,谷爻觉得有一个巨人挡在他的面前。这时,谷爻才发现二师叔真的很高。
“我不喜欢装神弄鬼,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那团火不是人能点着的,你告诉你的师兄弟,不要疑神疑鬼,这个凶手的目的性很强,你们和我都不是他的目标”,白萧安慰谷爻不要害怕,但有些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关心的味道很快就变了。
见小孩儿不说话了,他老人家也不想安慰了。
沉寂一会儿后,白萧突然想到谷爻一开始说现在有很多弟子吵着要下山,于是他索性将错就错:“既然要下山,那便让他们回去吧”。
此命令一出,青峰派瞬间少了三分之二的人,荀凡还阻饶过,说是二师叔要将金子还予他们,希望他们四月份再回去。
那些弟子一听,纷纷讽笑说:“命都快没了,还金子?那些金子算我送你们买棺材”。
听完,荀凡整个脸都黑了。
申时。
白萧走在鹤纹铺地上,身后跟着一个荀凡,荀凡手上拿着医书,满脸纠结地盯着二师叔的背影。
“何事?”白萧不急不慢地问。
被点了名字的荀凡,瞬间浑身一颤,小声道:“二师叔,自异火发生后——”。
话未说完,就被白萧打断。
“听不到”,白萧徘徊鹤纹铺地上,低着头说。
“二师叔,我经常做梦——我知道做梦并不奇怪,可是自异火发生后,我便开始重复地做同一个梦,一开始我并不觉得奇怪,直到我看到有两个人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我应该告诉您——”荀凡紧盯着白萧。
听完荀凡的倾诉后,白萧的心里大概有了个方向,但他选择剑指偏锋:“睡眠中断,多为气血不足。气血养神,缺乏气血就会心神不宁,这就是你失眠多梦的原因,我给你的医书你认真看没?”。
荀凡的表情非常奇怪,但在白萧的眼里就是听愣了,见他垂头就以为是接受了他的训诫。
见小孩儿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便拿过荀凡手上的医书,「哐哐」一阵翻,随后将那页摆到他的眼前,说:“面南盘腿而坐,双手置膝盖,双目微闭。舌头在口腔中上下搅动,刺激唾液产生。可治你的睡眠”。
荀凡呆呆地接过书,看着书上写着「津血同源」四个大字,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气血不足才会易梦,得到点拨的荀凡,满怀敬意的向二师叔鞠了躬道了谢,随后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在彻底感觉不到荀凡的气息后,白萧一改刚刚柔师的姿态,他抬起双手快速交叉掐诀,念:“枯鱼浊水,长清乖流,开!”。
瞬间,他脚下的鹤纹铺地犹如卷书一样被掀开,而白萧站在一旁的绿地上,眼睛紧紧盯着被掀开地皮的地面。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白萧吓了一跳。鹤纹铺地不过十米,可这不到十米的铺地,却堆着数以百计的「残枝败柳」。
鹤本是长寿的象征,很多名门仙派都喜欢在门派里铺一个这样的路,可白萧怎么也没想到正是这么一条象征长寿的铺地里竟然埋着这么多尸骨。
几秒后,白萧冷静了下来,他先是四处张望附近是否有人,以免引起小孩儿们的恐慌,再然后他便掏出随身携带的镇邪符贴在上面,鹤纹铺地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白萧重新站到鹤纹铺地上,盯着铺地上唯一的白鹤想到了荀凡所说的梦,他说他的梦里最近老是会有两个人出现,一个不怒自威,一个鲜衣怒马。
想象着师兄的模样,白萧反吸一口气背手背朝门看向远方,陷入久久沉思。
过了许久,才听他吐出两个字:“找死”。
下一秒,白萧的身影原地消失,若有人看到定以为是真神下凡,实际只是一个普通的风吟诀。
寻着荀凡的气息,白萧停在了白如的屋前,他大步流星地推开白如的大门,见里面陈设一如他之前见到的模样,心感不妙。
于是他又掐诀:“枯鱼浊水,长清乖流,开!”。
白如的房间犹如烧成灰烬的纸烟从原本的家具陈设上慢慢地向上散开,一股血腥、惨烈的场景陈列在刚赶到现场的谷爻眼前。
谷爻吓得瞬间脸色煞白,他双腿一软地跌倒在地,捂着嘴巴,连一个音都吐不出来。
白萧很快就注意到了身后的异样,他警惕的并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挡在谷爻的身前,问他:“谁叫你来的?”。
谷爻的眼瞳被吓得甚至快成了扩散的模样,白萧见状赶紧往他身上输送了一丝灵气,这才让谷爻缓了过来。
见谷爻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白萧又问了一遍谁让他过来的。
谷爻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说的很慢,似乎在组织他的语言:“没有人让我过来,当时我正准备去符箓阁里拿些符箓分给准备下山的师兄弟们,但那条路...很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走错过,但这次这条路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完全出不去了,我走了很久,指南针在里面也是失灵的,直到我看到了您,我便寻着你的气息一路跑到了这儿”。
寻着他的气息?
白萧冷哼了一声,他的风吟诀什么水平,他能不知道?以谷爻这种境界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身影,更别提微乎其微的气息。
他在撒谎!
谷爻瞬间就发现了二师叔的气场变了,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倒不是他修为提高了,而是二师叔这股杀气太明显了。
二师叔很愤怒!
“二师叔!不是!不是的!您听我解释,我真的看到了您!你走的很快,但我在那个迷阵里真的看到了您!”谷爻非常慌乱地跌坐在地上,一边摇着头一边用双手双脚并力向后挪动,深怕二师叔抽出他的佩剑一剑捅死他。
白萧将信将疑,他不确定眼前的这个小孩儿是不是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白如房间里的血和肉很明显来自同一个人。
荀凡!
从房间里惨烈的程度来看,荀凡死了起码有五年。
白萧有些头疼地摁了摁眉心,他没想到一个鬼祟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没发现那是人是鬼。
见二师叔身体不适,谷爻赶忙站起身扶住二师叔的手臂,说:“昨日师叔从后山下来,不久我也下来了,我见师叔一人站在师尊的房间里自言自语,我没敢说话就走了”。
听完,活了几百年的白萧浑身一颤。
最后,白萧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谷爻的身上,他压抑着声音,似乎非常难受:“走!快走!都下山!”。
砰!
一声巨响直接从白如寝屋的地下爆炸,白萧反手抱住谷爻的腰,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符箓,符箓瞬间成结,符箓将他们护在符箓组成的球中,免受性命之忧。
这场爆炸直接将谷爻震昏了过去,白萧单手抱着谷爻立在符箓球中,他不敢轻易散开符箓,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
“白萧”,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在符箓球外响起。
那人知道他是谁,还敢这么挑衅他?
白萧看了一眼臂弯里的谷爻后,问:“你是谁?”。
“多管闲事之人”
语毕,那男人没等白萧发问,又道:“你速度太慢,高行路我替你找来了”。
什么?高行路被他找到了?这人到底是谁?难道是……
“白如?是不是你?”白萧试探性地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根本就不认为做出这一切的人是他的师兄白如,他太清楚他的师兄白如了。
球外,那个人也给出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高行路醒后,你可以告诉他你所知道的所有事,也可以不告诉他,这都是你的权利,但是三天后我必须要在高家村见到他,只许他一人!如若不是,我必让你青峰派上的所有人死!”
差了那么几步就要飞升的白萧自然不可能甘愿被人这么威胁,于是他反问,道:“你有什么自信认为我会听你的?”。
沉默、寂静……
久到白萧以为那人已经走了。
“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而视死如归。白萧——你、我是同一类人”
主角即将登场
*
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而视死如归——摘自《纵囚论》 作者:欧阳修
面南盘腿而坐,双手置膝盖,双目微闭。舌头在口腔中上下搅动,刺激唾液产生——摘自《黄帝内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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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井碎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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